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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心疯
杏花钗怎么会在他手上？
曲昭音细细把玩钗子，温润的玉料还残留着云观澜的体温，他方才将玉拆握得很紧。
云观澜已经走远了，曲昭音盯着他的背影，琢磨不透，难道那日是他将钗子捡了去？可他又怎么知道这钗子是她的？
摇摇头，她一贯不喜欢给自己寻烦恼，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
酉时，天渐渐暗了下来。
冯千梦带着两名侍女路过花园附近的假山。
“冯千梦！”
有一道声音掐着嗓子，仿佛在耳边惊叹般，让冯千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冯千梦声音微微颤抖，忙用眼神询问身边的侍女。
侍女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
“你猜不到的。”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嘻嘻，真是有趣得紧。”
“装神弄鬼。”冯千梦稳下心来，这是在卫国公府，不远处就有人，眼前的人折腾不出什么水花。
“你，心里就没有怨吗？”那道声音继续传过来：“我可以帮你。”
“哦？”冯千梦也像那人一样捏着嗓子阴阳怪气：“你又知道我心里有怨？”
“还用得着说吗，都城之中谁不知前些日子你的“美事”呀。啧啧啧，以后冯娘子你的名号就更不好听了。”
“左右名号也不能当饭吃。”冯千梦偏不顺着那人的心意。
“你这一身刺儿往我身上使作甚？冤有头债有主，谁作弄你，你就找谁报仇呗，我可以帮你。”
“现下可是你在作弄我。”
“不识趣。”那道声音啐了一口：“你可想仔细了，你兄长不过是个侍郎，往前他还能保你一二，但你招惹了那个煞星，以后你的路可是寸步难行了，别说你，便是你兄长，也难熬出头啊。”
“这样说来？你倒是比我兄长职位更高？”冯千梦试探着说。
“你先屏退身边的人。”
冯千梦想了想，与侍女耳语了一番，她留了个心眼，就让侍女站在二十步开外的地方，稍有端倪便可以呼救。
“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行，但你若是与我合作，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知情。”
“不知悉你的身份，我怎么敢与你合作？”冯千梦有些紧张，绞了绞手帕，又问：“你是想与我合作什么？”
“那个煞星——”那声音拉长了调子：“你就不想除了她？”
冯千梦摇摇头，也不知那人看不看得到，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忙改口道：“当然想了，可是如何才能除掉她？”
“这个自然需要从长计议，她的地位短时间难以撼动，需要等待时机给她致命一击。”
“我可以和你合作，做你的眼线，慢慢接近她，她现在对我没那么排斥了。”冯千梦顿了顿：“不过你到底是谁，若我不清楚你的身份，怎么放心与你谋事。”
对面沉默了半晌，大冬天的，冯千梦沁出了几滴汗。
终于，那人开口了：“你过来。”
冯千梦往不远处的侍女看了一眼，见周围风平浪静没有异样，方才大着胆子轻声走近假山内的阴暗处。
渐渐近了，暗中只一个身段窈窕的影子。
是个女郎，冯千梦定了定神，又走近了两步。
“是...是你！竟然是你！”冯千梦惊讶万分，对方忙捂住她的嘴，冯千梦不知是震惊还是害怕，一时之间只想跑出去，刚转过身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衣袖，还没来得及向不远处的侍女呼救，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那人见冯千梦倒下了，又用手中的石头狠狠砸了几下，见她一动不动方才作罢。
“不知好歹的蠢货。”那人理了理衣襟，似乎极为惊讶般：“呀，你那两个侍女似乎发现不对劲了呢。”
“那就一起解决罢。”
临近戌时，这场宴会还没有散席，曲昭音只觉得这一天格外漫长，和司语茗不断吃喝，话也说了不少，一个有些醉醺醺，一个则兴趣索然。
曲昭音难免有些走神，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杏花钗，现在被她妥帖放在怀里。
纠结半天，曲昭音还是将钗子取出来。现下没有铜镜，也不知道随意戴上会不会难看。
“小茗，帮我戴上。”
“好精致的发钗！”司语茗接过钗子，仔细打量着曲昭音：“曲姐姐今日梳的是利落的高马尾，就束在发根吧。”说完轻轻帮她戴上。
“美得很！”司语茗连连称赞，这柄发钗与曲姐姐的气质分外契合，应该是曲姐姐特意打造的心爱之物吧。
...
本以为后半场宴会不会再起波澜，没想到李念薇脸色凝重的召集了大家。
李念薇愁得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她的生辰到底是触了什么霉头，从一大早开始就没一件好事！刚才下人来报，说是花园的假山里发现被打晕了的冯家娘子和她的两位侍女，其中一位侍女已经断了气，剩下冯千梦和另一位侍女人事不省。虽说已经连忙请了郎中，又叫人封锁了府邸，还向刑部报了案，但毕竟人是在她府里出的事，这事也捂不住，还不如坦诚些主动说明，说不定还能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
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她府里惹事！今日这一连串事传出去，今后姐妹圈子里怎么看她！呸，杀千刀的凶手。
听李念薇说完经过，在场的郎君女郎脸色都不大好看。
曲昭音暗自观察着他们的脸色，并无甚异样，大多眉头紧锁，有些胆子小的女郎甚至已经开始偷偷抹泪。
“通知刑部了吗？”云观澜身边的年轻男子发问。
“已经通知了。”
“陈旭，你父亲就是刑部侍郎，待会儿你可要好好给他说说经过。”年轻男子似乎对在场的人十分熟悉，随口说到。
“啊？”陈旭突然被提到，又猛然想起年轻男子似乎就是四皇子，虽不确定其真实身份，但还是巴结着为好，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一定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清清楚楚的转告给家父。”
年轻男子颇嫌弃的瞥他一眼，不再发言。
“曲姐姐，你怎么看？”司语茗小声道，她紧张得抠手心，之前她如厕也是经过了花园的假山，殊不知那里竟然有潜伏的歹人，好险躲过一劫，就是可惜了冯千梦。
“一时之间没有头绪。今日宴会太多人了，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自然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其他人。”
素池池瞧着此刻气氛不太对，心下已经有了算计：“依我看，行凶之人多半就在场内。”
这话说的确有可能，便有一些附和的声音。
素池池见此反应，掩饰不住快意，眉毛都扬起来了：“事发之时院子里四处都有人，凶手能在短时间内制服住三名女子，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身强力壮的男子，要么。”素池池挑了挑眉：“是身手矫健敏捷的女子。”
曲昭音一听这话就知道什么意思，都懒得搭理她，倒是司语茗气得不行。
“你这不是废话嘛，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凶手不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就是身强力壮的女人。”说话的还是那个年轻男子，他此番话说的十分粗鄙，也不知是故意膈应谁。
偏素池池还不敢生气，憋了半天扯出一个笑脸：“可是女子中，身强力壮的可不多呀。”
司语茗气得就要说话，曲昭音连忙拉住了她，摇摇头，还不到时候。
见没有人接话，素池池又大着胆子说：“能得三位女子信赖的多半也是女子，若是郎君，冯家娘子不可能半点防范也无，说不定是与冯家娘子熟识，又或者有过节呢。”
这番话针对的是谁再明显不过了。
“我斗胆说一句，今日在场的人中就有一个与冯娘子有过节，又身手矫健的女子。”素池池话说得轻飘飘，眼神却一个劲儿往曲昭音身上瞄。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郎君娘子们一会儿看看素池池，一会儿又看向曲昭音，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就见云观澜轻轻叹了一声。
“确实。”云观澜不经意般对身边男子轻声说道：“方才我与素家女郎比试琴艺，她怀里轻松抱着箜篌，好一个身强力壮的闺秀。”虽是轻声，却又恰好让在场的人能听到。
噗嗤，场上便有些人实在憋不住的，悄悄笑了出来，素池池脸色分外不好看。
没想到云观澜又接着说：“又说过节。素女郎与冯女郎个性相近，皆十分张扬，偷偷结下梁子也说不定。”这话又是对着身边男子说，又恰好让每个人都听到。
偏偏身边男子还十分捧场，大呼一声：“什么？！是素家娘子？呀！真看不出来呢，不过此事暂无证据，都是你的猜测，空口无凭，你我断不能做那种无端揣测之事，还是让刑部的人来查明此事吧。”
两人一唱一和，明里暗里将素池池堵得死死的，偏偏素池池还找不到话反驳。
曲昭音十分欣慰，不用自己出马就能将素池池堵回去，她十分满意，果然云观澜是一个好人。想到这里，曲昭音便对云观澜行了个礼，微微一笑，满是感激。
云观澜原本游刃有余，突然眼角瞥到了曲昭音的笑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脸还有些红，语无伦次对身边的男子道：“不，不用如此客气的。”
“啊？”男子大呼一声，这次却不是装的了：“云观澜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又失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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