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祖宗在线灭妖

　　“柳护安！”之聆潜下水之前朝着那逐渐放弃挣扎的水中人影大喊。

　　“如果我没有叫你的名字，你就一直是‘我’。”这迟来的呼喊，让她睁开了眼，却也只是一瞬，她真的撑不住了。

　　之聆在岸上吸了一口气，就往水中跳，水花溅到空中，反射着太阳斑驳的色彩，之聆在水中拖着沉重的身体根本不能快速赶到湖中央，她闭上了眼，再睁开时，水下视物已经不似之前一般模糊，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小小的旋涡从掌心产生。

　　不过片刻之间，那旋涡就甩出了一条尾巴，之聆周身被萦绕在大大小小的旋涡中，江河湖海，说到底也是由一滴滴的水珠组成的。

　　只要她能撑得住，那就是翻江倒海，也不惧。

　　她咬唇看着那在水中沉下的人，唇瓣都被咬出了血痕，胸口刚系好的绷带已经散开去，血迹晕开到水中，像是祠堂前燃动着的香烛被风吹动时缥缈的烟雾。

　　不够，再快一点。

　　之聆像一条鱼，穿梭在湖中，避开水中的石块，潜的越深，可见光就越低，她连呼吸都不够顺畅了。

　　真是气死她了，为什么某人干的傻逼事情要她来擦屁股？

　　看着亲昵着凑到她身边来的水珠，她心思微微一动，也许那个方法可以更有效。

　　你就再帮我一次吧！

　　段应白那船仿佛立在了山巅上，失重感扑面而来，汹涌澎湃的浪潮击打在身上，束宁被他护在臂弯之间，他高声问船夫：“到岸了吗！”

　　湖水浇灌进船舱，束宁看着那水漫到脚踝，紧紧攥着段应白的袖子：“我娘呢？我娘怎么办？”段应白啧了一声没有正面回应。

　　这已经不算是小小的浪头了，船夫颤巍巍的把麻绳往外丢去，臂膀的肌肉鼓起，足以看出他也为了一线生机拼尽全力，可这样的抖动下，他只能反反复复从水中拉回麻绳接着投掷。

　　那麻绳甩出的水一不小心砸进刚回头的段应白脸上，就是一枚柳叶刀一样刺入肌肤，他被激的生理性闭眼，束宁被他护着，倒没什么危险，他把怀中珍藏的一个算盘拿出来，抠出了一块算珠，急切的往束宁手中塞去：“你抓好它，必要的时候可以保你一命。”

　　说完他就往船头走去，“老伯，你进去，让我来！”水珠像玻璃弹一样从高空砸落下来，每一寸接触的肌肤都疼出红印。

　　“你哪会啊！”老伯完全不理会他，还在收缩着麻绳，只要套牢了，就是拔也能把船拔回去！可这个想法没维持多久，他在看到段应白手中发亮的鳞片时沉默的退开了。

　　那鳞片早已开裂，段应白既疑惑是什么时候造成的裂痕，又担心剩下的部分还能不能坚持到它完成使命。可是也只有搏一搏了！

　　幻鳞从鱼，如果是全新的一片那他就不必如此担心，他今早出门的时候还仔细检查了一次，他发誓没见到那丝裂痕。

　　连圆润的边缘也变得硌手许多，不经意间段应白手掌已经被沁出了血痕。

　　之聆再一次下定决心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那船上又跳下了一个人。

　　搞啥！

　　你不能自己擦屁股就别再给我添麻烦了好不好！

　　要寻死也别这个时候啊！

　　之聆恼怒的掐紧手中的水珠，一双眼里满是暴戾：“你认错人了！给我滚开！”那一圈的水珠像是真的被吼到了，水珠一圈像刺猬展刺一样瑟缩着。

　　“你们也是！都给我滚！离我远点！”她在水中不知道是向谁说话，偏偏喊得一腔热血，愤怒值满条。

　　这片汹涌的湖暂停了一瞬。

　　千里之外的榕树旁，忽的狂风大作，幽都湖中心，有人惊讶，有人慌张，看着那护城树的叶落满了湖面，树上坠着的金串也响出了清脆的声音，有人朝这个方向看来，疑惑的眨了眨那一双溢着春意的绿瞳，伸出手在空中，感知着风的温度。“榕树？你怎么了？”一片翠绿的叶在她掌心停驻，那片叶的根部已经泛黄，她不自觉地握紧。

　　层层云雾中的枯树晃动着大地，吓得给它浇水的人连壶都丢了，站都站不稳，便往回跑边呼喊着：“大人动了！大人动了！”

　　那衣衫褴褛的老人坐在椅上捏着棋子，看着远方那四柱上波动着的云雾，他喉结滚动，恨其不争的对着小小棋子发气，棋子立马被湮灭成齑粉。“死丫头，明明警告过你了，上次有我帮了你，这次看谁来帮你！”

　　眼前的景象让人忍不住惊叹，湖中开去了一条路，左右两侧的水帘就像瀑布一样，倾淌下来水汽嘀嗒，没来得及躲开的鱼在湖底扑腾着，挣扎着甩着尾巴想往两边的水中跳去。之聆强撑着一口气，把那艘船送到了岸边，还有那个死人，之聆快要被他弄吐血。

　　船夫看着那条湖中水道，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啊。”束宁也瞪大了眼，掌心攥紧算珠，看着聆姐姐在湖中开辟了一条旱路，等船停稳后，船夫赶紧把束宁牵下船来，被湖水推到岸边的段应白早就昏厥过去了，船夫老伯安抚好一个，看见那个“尸体”又是慌了神。

　　今天的运道着实不好啊！
　　小年轻的逞什么能啊！
　　一定要没事啊！

　　好在只是轻微进水了而已，船夫处理这个事情很擅长，简单按压几下就见人吐水醒过来了。

　　之聆在那条旱路上奔跑着，她一个腿软，左右侧的水帘就合拢一分，顾不上什么，眼前的护安脸上都是水渍，杂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上，还没等她晃醒护安，她就像是被谁压着身体，屈下了腿，膝盖磕在了石子上，手掌撑扶着湖底，全是泥藻。

　　“哗！”

　　段应白看着那高大百丈的水帘一泻而下，迅疾的抛出了一个东西往湖中去：“之聆！接住！”那不过指头大的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没来得及。

　　水帘压垮了之聆的肩膀，段应白只看见她被砸的一下，似乎往边上倒去了，之后砸起的浪花就是十个大汉都顶不住，一片白浪里什么也看不见，那个东西最后打了个水漂，寻不见踪迹了。

　　段应白推开老伯，往湖内跑去，水从脚掌漫到腿弯，再到腰侧，他都再也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他还在往前走着。

　　老伯在他身后劝着他：“回来吧！那浪头一打，你也撑不住的。”他充耳不闻，等步入到如他肩膀的水深处时，他泄气了，一拳砸向了湖面，湖面上全是风波后遗留下的残骸，湖底的海藻被掀翻了起来，泥土也混在其中，整个湖面没有一点清澈干净的模样。

　　和他一样被戳破了期望的人还有岸上的束宁，她一直睁眼看着，不舍得闭眼，怕万一错过了人怎么办，看着段应白泄气的一砸，那一砸仿佛也砸到了她的心中，她无声的哭着，许久未合起的眼因为干涩而流出泪水。

　　段应白低下脑袋，船夫在岸边一声又一声的劝着他：“快回来吧小伙子，天灾人祸谁的避免不了啊。”段应白再次攥拳，什么天灾人祸！耳边回荡着那一句话。

　　“没有，湖太深了，没人愿意下去打捞。”这可是一个没人敢下水去打捞尸体的湖啊。

　　那充满自责的拳头把湖面砸开了一圈圈的涟漪，涟漪散去，怒气却一点没消散。

　　所有人都被失望的情绪压顶着。

　　可段应白胸口发烫，他看着那发热的算盘，心有灵犀一般在湖面上搜寻着人影。

　　西边！

　　一个巨大的水泡渐渐浮出水面，里面装着的是之聆和柳小姐，段应白哈哈大笑着奔过去，束宁也爬起身，充满希冀的眼神望向了那外膜流光溢彩的泡泡。

　　怎么样都好，娘亲还在就好，束宁软了身子，松了一口长长的气，心头全是感激。

　　那外膜一触就裂开。

　　之聆扶着护安，失去意识的护安脑袋靠在之聆脖侧，两人的衣裳全部湿透，还在往下坠着水，之聆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只有眼珠随着段应白的距离越靠越近而稍稍移动一下，才显的有点生机。

　　段应白喊来了那个老伯，老伯在水压里奔跑的速度居然还快过了他，抢先他一步到达了之聆面前，之聆唇色发白，把护安移到他身上，他赶紧把人扛回岸边救治。

　　段应白眼尖，看见柳小姐手上的半颗珠子就是他抛进水中的，不过早就碎开了，在柳小姐手中，那她呢？她就这样把保命的东西给了一个快要死的人？自己一个人在这水中撑着？

　　他看着跪坐在水中的之聆，她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看见他神色不明的朝自己张望，之聆勾起嘴角，费力的招手叫他过来。

　　段应白走到她面前，她又是挑了眉头，示意他蹲下来，段应白如实做了，之聆按住他的肩膀，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张嘴刚要说些什么，段应白也竖起耳朵等着，之聆脸上表情突变，“哇”得一口血喷在了他胸膛上。

　　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秒就暴跳如雷，刚要和她算账，就感觉到被一个重物压在肩头。之聆再没动静了。

　　她唯一好看的眼睛也合上了，胸膛的纱布被水和血染成了淡粉色，下衣膝盖上也露出了看得见肌肤的伤痕创口，脚上一只鞋不见，脚指甲上也满是湖底的泥沙，他认命的把她手环到自己肩头时才发觉她的手掌上也是血皮里混着淤泥，让她屈膝，另一只手从她腿弯处探过，段应白把她抱了起来。

　　之聆最丑的嘴闭上了，倒是给人感觉是个恬静的模样。段应白顶着满胸膛的“热血”这样想着。

　　不过她还真是重啊，段应白手掌的青筋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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