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小福宝[八零]

　　宋晓晓用小手洗完脸，艰难地换完衣服后，搬着小马扎在大院门口等着他们回来。可能女孩天生爱美，她拿着镜子对着脸左照照右照照，然后嘴慢慢张开，露出两排小小整齐的牙齿，对着镜子笑了笑，颊边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

　　“你为什么会发光呢？”宋晓晓小手摸着凉凉的镜子，发现很舒服，于是又多摸了几下。

　　“晓晓你干嘛呢？”沈静和尤妮拿着跳绳出来，见宋晓晓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好奇地问。

　　宋晓晓下意识地要把镜子藏起来，奈何动作太明显，全被沈静和尤妮看了个全，俩人走到宋晓晓旁边的台阶坐下，看向她手里那团乌黑像石板一样的东西。

　　沈静奇怪地问：“你拿方叔叔磨刀的板子做什么？”

　　宋晓晓不说话，她不太想把镜子给她们看。她觉得他们会告诉大院里的叔叔阿姨，最后事情一定会被孟兰芝和宋伟东知道，那这个镜子就不会属于她，因为孟兰芝不让她在外面乱捡没有用的东西回家，不干净。

　　宋晓晓的小脸又皱成了包子，她的眉头拧成了绳，满脸写着抗拒。

　　尤妮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脸，像鸡蛋白似的，又滑又白。

　　“小气鬼，不给就不给，走，看姐姐跳绳。”尤妮笑着说。

　　宋晓晓摇摇头，认真道：“大妮我不去，我等哥哥回来。”

　　“晓晓，你真不来？”

　　“不来。”

　　沈静看着她在凳子上肉乎乎到处乱弹的腿，嫌弃地说：“你再不运动，就成个球了。”

　　宋晓晓无动于衷，还认真对着她们翘起了一只小胖腿，挑衅意味十足。

　　尤妮笑的不行，她最喜欢宋家这个小不点妹妹，平日里看她总是搞怪，长的也特别可爱。

　　俩人又逗了会宋晓晓，然后才去巷子外找别的小女孩一起去跳绳。

　　终于，只剩下了一人一镜。

　　宋晓晓开始对它倾诉自己的小秘密，比如她偷听到了父母欠了别人好多钱；哥哥很讨厌海军哥哥和周平哥哥；院里的方叔叔攒了20块私房钱；叶阿姨拿了赵阿姨的百雀羚，没有告诉她；隔壁院里秦爷爷和秦奶奶的儿子在首都的部队里当官，很少回这来看他们……

　　小丫头不知疲倦地讲一些琐碎的事情，一些在大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情在她这里就成了大秘密，因为她知道大人知道的事情，而别的小孩子不知道，这让她有些许莫名的成就感。

　　孟兰芝提着鸡蛋和菜回来的时候，看见女儿在门口坐着嘟嘟囔囔地一个人说着什么，不由地放轻脚步。凑近一看，她见宋晓晓手里抱着块乌黑的石板，又有点像镜子的东西，脸沉了下来。

　　肯定是宋晓晓从外面哪个地方捡来的。

　　她正欲跟宋晓晓说扔了这东西，就见刘勇夫妇拽着儿子刘海军风风火火从后面走来。崔瑛的嗓门高，大老远就瞧见了孟兰芝，冲她喊道：“宋家媳妇，你们是怎么教儿子的。你看你儿子和李泰民把我儿子打的。”

　　崔瑛做过一段时间的鞋厂推销员，能言善辩，话能从她嘴里能从红的变白的。去年她在四喜门那边摆地摊，城管过来查，她愣是把城管说的哑口无言，什么改革开放国家鼓励私营经济发展，鼓励老百姓自己做生意……又说他们收东西，是以权谋私，想私吞他们的东西，是长资本主义的翅膀，割社会主义的尾巴……

　　男人碰上这种能说会道的女人，大多是有理说不清，最后几个人也只是教育批评，象征性地罚了几块钱就罢了。

　　这件事很快在街坊四邻那流传，经此一战，崔瑛也算是出了名，没人敢惹他们家。

　　凑热闹的人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瞧着这件事不好结束。虽说俩家住一个院，但宋家早就惹街坊四邻眼热，崔瑛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八成会狠狠欺负一回。

　　“孟兰芝，你儿子先动手揍我儿子，这些娃娃们可都看见了，我也不算冤枉你。”崔瑛把刘海军拉到面前，愤愤地说。

　　宋伟东还在饭馆那边，这时就孟兰芝一个女人在，刘勇一个大男人不好出面，又心疼儿子被打成这般，索性站在旁边不说话，任由崔瑛逼问。

　　其实不仅刘海军伤的厉害，宋晓军和李泰民也伤的不轻，只不过俩人脸上的伤少，伤全在身上。这么一对比，旁人看着刘海军的伤要严重些。

　　孟兰芝牵过宋晓军的手，宋晓晓也跑了过来，抱着宋晓军，她看着女儿护在宋晓军身前，于是把她牵过来，说：“晓宝乖，去找秦爷爷和秦奶奶玩，妈妈一会去找你。”

　　“晓晓不去，晓晓要保护妈妈和哥哥。”说着小胖手抓了抓孟兰芝的手心，安慰着她。

　　孟兰芝心软的不行，眼睛发酸发红。宋晓晓一直以来都很懂事，知道她和宋伟东每天辛苦，挣钱不容易，所以很少找他们要东西，这个年纪正是想吃想玩的时候，有时候别人家的孩子有的东西，宋晓晓见了羡慕，也从来不在他们面前说要。

　　宋晓晓把伤的那只胳膊往后藏，尽量不让孟兰芝看到。

　　崔瑛见外面人来人往多，有些事情不方便敞开了说，于是说着： “行了宋家媳妇，咱们进院里说。”

　　说完，她狠狠瞪了眼宋晓军，拉着刘海军往大院里去。

　　宋晓晓把镜子藏在自己斜挎的碎花小布包里，抓着孟兰芝的衣服，看着凶神恶煞的崔瑛开始细数刘海军受的伤。

　　“宋晓军我问你，我儿子眼睛这块是你打的吧？”崔瑛指着刘海军眼睛那块乌青。

　　宋晓军先攥着拳头不说话，过了一会，他看着刘海军道：“是我打的，他凭什么说我是软蛋，说我是乌龟。”

　　“就是，谁说就你儿子一个人受伤的，我和晓军身上也受了很多伤。”李泰民把短袖的下摆撩开，后背和前面好几处青紫。撩完，他又把宋晓军的短袖撩开，同样是有好几处伤。

　　李泰民的父母在厂里还没下班，崔瑛也没法跟他一个孩子说什么，所以眼前只抓着有妈在场的宋晓军不放。

　　崔瑛气笑了，阴阳怪气地说：“你们俩受得这伤不过是皮外伤，养一两个星期就好，我儿子这呢，先不说他身上的伤，就说这眼睛，万一被宋晓军打坏了，到时候留下后遗症，看不清东西，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说的倒轻巧，合着这拳头不是砸在你俩眼睛那。”

　　“你浑说个鬼，不过是几个娃娃打架，哪有那么严重，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说着唬人。”马翠兰指着崔瑛说，但看到刘海军眼睛的那块伤，到底是有些心虚。毕竟眼睛不是别的地方，那片嫩得很，要是真打出个好歹，他们宋家怕是难以脱身。

　　崔瑛把马翠兰的心虚看在眼里，底气更是十足。越发咄咄逼人起来。

　　“宋家媳妇，你家娃把人家娃眼睛打了，肯定得给个说法吧。”说话的人是平日里跟崔瑛走的近的叶梅。

　　叶梅的丈夫王盛爱打牌喝酒，心思也花。孟兰芝长的清秀静美，十几岁的时候就是附近有名的美人，他那时就撺掇着心思要娶，没想到人压根没看上他，而是看上了穷里穷气的宋伟东。王盛不服气，至今还对孟兰芝存着别的心思，只不过到底她有男人，王盛也不敢做什么。

　　而叶梅得知了王盛的心思后，心里对孟兰芝就有了看法，私下里免不了编排。

　　有一回王盛所在的纺织厂车间有一些上好边角料剩下，他拿回去发现俩人也用不上，于是要给院里有孩子的人家送去，说是给孩子做做尿布或者裁些小东西用着。叶梅认为他这是故意找托词，就是送给孟兰芝的，这大院里孩子最多的可不就是宋家。

　　于是那次她自己去送，布料一块也没给孟兰芝，还私下说孟兰芝瞧不上她给的东西，不要这布料。

　　有些人听着跟着说了孟兰芝几句不是，当时叶梅也算狠狠出了口气。这回子，叶梅更是巴不得孟兰芝被崔瑛好好治治。

　　眼前的情况在场的人跟明镜似的，崔瑛这样步步紧逼就是想要用钱了事。若是宋家妥协，恐怕要赔出一笔不少的钱。

　　众人叹息，宋家也是倒霉，摊上崔瑛这种得理不饶人的，怕是要大放一回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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