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时光站在一起

　　综合楼一楼社团会议室，三月的光淡而不躁，铺的整个教室敞敞亮亮。刚开学，话剧社正在召开会议。白宇说：“上次上报到市里的参赛通过名单下来了，枫林剧社成功上单！”

　　这句话如同炸雷一样，众人鼓掌欢呼，甚至有人站起来。拿到了参赛资格，就已经是对剧社所有人莫大的肯定。是谁说的——希望是附丽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

　　白宇的语气里也不自禁带了愉悦：“今天我从书记那里拿到了文件，初赛定在4月19日，时间倒也不紧迫，按理说我们可以排一部小剧出来，但枫林剧社参加的是业余赛，不强制要求原创剧。

　　已经和书记商量过了，我们不用于商演，所以决定就用上学期的《高考1977》，台词熟，道具都还在，下周开始，我们每周挑一天时间再巩固一下就可以了，也不会耽误你们的时间。不管有戏没戏，每次排练必须全员到齐。等初赛结束再看情况，如果有幸能进决赛，我们再做打算。”

　　保留社团以后，白宇就被撤职了，但这部剧从始至终都是由白宇组织排出来的，时间紧急，临时换导演不是个明智之举。为了学校的荣誉，张老师多次向校领导请示，学校最终决定，暂时让白宇继续负责这次的参赛。

　　这次比赛是青陵市所有高校话剧社合并之后的开荒之比，请了很多在影视方面德高望重的专家、老师、导演，算得上是重量级比赛。为了调动学生们的积极性，学校特别承诺，如果能得奖，将会撤销对白宇的处分，而他的履历也会以此引以为荣。

　　白宇还在说什么，辛悠悠听不到了，她的视线从讲台上转移到讲台下，最后定格在秦子衿挺直的背影上。她的脸也从喜悦兴奋转变成了难过郁闷。桌子上放着两张电影票，谢勇斌给她的。
　　只是这两张电影票沾满污渍，皱巴巴的。
　　辛悠悠的脸，也皱巴巴的。

　　哎，前两天。
　　可真是个让人难忘的晚上啊。

　　正月初二那天，辛悠悠写下“拿下秦子衿的作战计划”几个字之后，就卡壳了。她咬着笔头，在床上滚来滚去，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最后还是请了外援——给几个好朋友发了私信：【我身上有什么优点？或者你为什么要和我作朋友？】

　　乔睿：【因为你是一个勇敢，善良，可爱，大方的女孩。嗯，而且文采好，文采好，文采好。】
　　【重要的话写三遍。】

　　辛悠悠在纸上一一写好，勇敢？勇敢地表白，然后被拒了。
　　善良？她才不要做圣母。Pass。
　　可爱？可爱吗？她不知道。Pass。
　　大方？送的东西都被他退回来了。Pass。
　　文采好？那写个情书？算了，费时费力的，直男估计还欣赏不来。Pass。

　　谢勇斌：【勇敢吧。】又紧跟了一条：【我说的事你考虑一下，百利而无害。如果你答应我，我会觉得你善良可爱。】
　　辛悠悠：【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马原老师是个地中海死变态，我才不要去送死。】

　　谢：【鲁迅教过的，你要勇于挑战，直面惨淡的人生。】
　　辛：【鲁迅也教过，我好像是一只牛。】

　　谢勇斌懵了：【这关牛什么事？】
　　【吃的是草，挤的是奶？】

　　辛悠悠面不改色：【对啊，你的事又关我什么事。】
　　谢：【。。。好吧。】

　　剩下的人还没回应。辛悠悠爬下床去倒了杯水回来，边喝着边拿手机坐在了床沿上，方艳儿回了信息：【学习不好，脾气暴躁。没什么优点。要不是一个寝室，我不会选择和你做朋友。】

　　辛悠悠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方艳儿又回了：【但是你送过我写字布，挺大方的。也不记仇。算上吧。】
　　好吧，原谅她了。
　　可是对于感情，不记仇算是优点吗？那要被欺负死了吧。Pass。

　　王玉静和杜悦蓉的回答类似：【乐观，勇敢，开心果。】
　　包允琰却毫不客气：【又二又轴，还老和我借钱。我真是羡慕你，哪里来的好运气遇上我了。】

　　没一个能用上，辛悠悠把杯子拍在桌上，捞起那张纸皱着脸撕了，仰面躺在床上，啥也不是。

　　所以到现在，啥计划也没制定出来。不过。谁能想到，秦子衿最爱的轻科幻正好有一部电影在上映，这不是月老给的红线吗？明晃晃的，不拉住都对不起月老的良苦用心。

　　刚出票，辛悠悠就定了，本来是想今天给他的，谁知道两天前，方艳儿说要去见个游戏网友。其实方艳儿本来是对方的手下败将，但整个假期，她勤加训练，再加上本来就天资聪慧，所以开学的时候有幸赢了对方几次。

　　两人加了□□，聊的很好，对方提议见一面。辛悠悠也闲的无聊，想和她一起去，方艳儿正好一个人，有个人陪求之不得，很快答应。王玉静正好来她们寝室，所以三个人商议好第二天一起去。

　　站在星光之夜门口的时候，辛悠悠慌了：“艳儿，你和你那网友约的哪儿？”
　　方艳儿往前走：“就这儿。”王玉静回身看她。

　　辛悠悠停下脚，面露难色，这要是让秦子衿看到，肯定以为她跑来打扰他。所以她连忙叫了一声：“艳儿，等等。”
　　方艳儿转身：“怎么了？”她转身的功夫，一个男人跌跌撞撞跑出来，擦过王玉静，冲向了星光之夜旁边的巷子里，紧接着是呕吐的声音。
　　不知道吐了多少，听声音很痛苦。

　　辛悠悠一向爱多管闲事，拉着王玉静顺着声音过去，方艳儿抱怀靠在星光之夜门口的树上，远远看着。
　　昏暗的街灯照射下，一个轮廓模糊的身影扶在黝黑的巷子墙上，正在呕吐。

　　辛悠悠往前走了走，“你还好吗？”
　　闻声，男生顿了一下，抬头看过来。他的左手仍撑在脏污不堪的墙上，胳膊挡住大部分脸，但胳膊上方有光反射，说明他戴着眼镜。辛悠悠看了一分钟，心底一惊，秦子衿？怎么会喝成这样？而且每一层都有卫生间，为什么会出来吐？

　　她小跑上去，扶住他。“你怎么样？”快速拿出自己书包里的水杯，用杯盖倒了一杯给他。

　　秦子衿都吐得脸半白半红，感觉整个苦胆都要被他吐出来了，但没有接她的杯子。

　　半条命都没了，哪里顾得上谁的杯子？辛悠悠说：“静，扶着他。”索性抓住他的下巴灌了进去。秦子衿力气没她大，现在喝了酒，身体软着，没什么力气，就让她喂了。他漱了几遍口，辛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酸梅糖，剥了给他：“含颗糖，不舒服就吐了。”

　　秦子衿面色蜡黄地看了她几眼，知道拒绝不了，弯下腰，就着她的手吃了。他靠在破旧脏污的巷口墙上，又缓了几分钟，他的脸色才慢慢转好。王玉静：“好点了吗？”

　　秦子衿抬起头，点了点。

　　“就为了一个女孩这么拼？”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了。
　　——
　　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遇见他也出门。

　　王玉静看辛悠悠鬼鬼祟祟的，在她肩膀一拍，差点吓死她。
　　王玉静失笑，看她看向的方向，问在一旁站的很直的方艳儿：“她干嘛呢？”
　　辛悠悠没说话，看着那人走远了。方艳儿道：“NIN。”

　　“什么？”王玉静看了看，只能看到背影，“这也看不清人脸啊。”索性直接跑了出去。
　　辛悠悠诧异：“？？？”想要拉住王玉静，她跑的飞快。辛悠悠收回抓空的手，吓得赶忙将头也缩回来。

　　王玉静从侧面偷偷观察了几下秦子衿，她又飞快地跑向辛悠悠：“你那NIN全名是什么？”
　　方艳儿答：“秦子衿。”

　　“家是青陵水泽？”
　　辛悠悠想起好像是，点点头。

　　王玉静抓住她的胳膊：“是超市见过那个？”
　　辛悠悠点点头。

　　王玉静终于想起来了，抱头：“天，怪不得我上次见到就觉得哪里见过。还真是我老乡啊。”

　　辛悠悠十分惊诧：“你老乡？”这都是些什么缘分？
　　“还记得也是不容易。”

　　王玉静：“他家在我家隔壁村，初中高中他都比我高一级，当时在高中他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方艳儿好奇：“因为学习成绩好？”

　　王玉静：“那是一方面，是我高二那年，听说一个女生转学，一个男生为了她辍学了，这男主角就是秦子衿。没想到他竟然复读了，还是艺考。”

　　辛悠悠手里拿着细树枝，捣着花园里的土，还为了那个女孩辍学，看来照片的事还真被李文中他们说对了。她默了默问：“那那女生为什么转学知道么？”

　　王玉静：“他二姐被星探选去北京做演员了，大家都说他非要报北京的学校，那个学姐不去，两人闹了不愉快，学姐一气之下就转学了。”

　　说完这些，看辛悠悠脸色好像不太好，她赶紧补救：“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那女生估计早有男朋友了，你别太在意。”

　　辛悠悠只是有些奇怪。“分手就分手，为什么要转学？一个学校都呆不下去？”

　　“谁知道呢，都是这么传的，我们也就是八卦群众。”

　　过了会，辛悠悠问：“那个学姐叫什么？”

　　“宋惜诺。”
　　啧。听着就是个娇小可人的妹子。辛悠悠不说话了。方艳儿把她拎起来：“人都走远了，该起来了。”

　　花园后面，辛悠悠伸出脑袋看了看，人确实走远了。这才站起来，三个人往前走，辛悠悠忽然问：“你们那边彩礼多少？”

　　王玉静默了默，才说：“十万左右吧，怎么了？”

　　所以，他为了娶他心爱的姑娘，才这么拼吗？

　　——
　　巷子里，一道人影躲在黑暗里，秦子衿看不清楚，他皱了皱眉，看着辛悠悠说：“出去说。”

　　他往外出了些，辛悠悠跟着他，给王玉静使了眼色，王玉静哦一声，接了个电话，跑的老远。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经过方艳儿走向秦子衿。方艳儿未动，只是抱怀看着。

　　秦子衿在一处有台阶的地方靠墙站立。一只腿松垮垮搭在另一只腿上。

　　尽管秦子衿状态放松，毫无戒备，她却觉得周遭有一种无形的压迫，索性跳上两个台阶，站在他之上。

　　“你假期很忙吗？”她平视他，给他发消息他也没回。加回他的□□，他当然没同意，她加了很多次，他好像是烦极了才通过，但是从来不回复。给他□□空间留言，发现他设置了管理员审核之后才能通过。

　　她现在说话也不那么多了呀，而且都听他的话不说脏话了，也在很努力地学着温柔，还能怎么做呢？

　　秦子衿却不搭腔，也许是街灯的光线让他很不舒服，他伸手摘了眼镜——摘了眼镜的他越发清秀了，只是他的眼神不似以往暖热，像是淬了冰的匕首，只是看着她就让她感受到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肃杀，这让她很心虚。

　　她想起今天来找他的目的，连忙从书包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双手捧上，态度诚恳，笑道：“这有两张电影票，你可以带你朋友去看，当然我这天也挺闲的，你也可以找我。”

　　“我在影院做兼职，可以蹭着看，你和别人去看吧。”他终于开口。

　　她手心向上，电影票压在她的掌心，却仍然不能压住一条蜿蜒曲折的长线。小白告诉她，那是感情线。

　　白彧说：“小悠姐姐，我看过他的手相了，你俩命中无缘，要不就此放手吧。”
　　李文中：“别瞎说，你会看个什么手相。”

　　白彧：“你别不信。手相一术，由来久远。小拇指长，贵不可言，小拇指短，命途多舛。情感线长，重情重义，如若过长，易受情伤。情感线短，处事薄情。

　　事业线长，平步青云，事业线短，改行择业。你看小悠姐姐的手，感情线又细又长，很容易受情伤的。而老秦的手则是典型的情感线短，事业线长，你们手掌交错的地方也不过短短几年，但你们两个一个为情爱，一个奔前程，终将错过。”

　　李文中一把将白彧拉走“悠悠，你别听他瞎说，什么白半仙，我看他就是个神棍！事在人为，我们还能再加油试试。”

　　那两人拉扯着走远了，谢勇斌轻声道：“这世上有命中注定，就有在劫难逃。我不知道老秦是你的哪一种，我看不准他，你知道的，他很少谈自己。”

　　——
　　段寒江很快就走到了秦子衿面前，说：“好些了吗？沈老板等着呢。今天把沈老板伺候好了，你知道你能得到什么。”

　　秦子衿嗯一声。侧身要走。

　　“别去。”一旁的辛悠悠忽然拉住他的衣角：“你都喝成这样了，还怎么去？你的胃受得了吗？”

　　“辛悠悠，”他蹙眉叫她，浑身有种说不出的煞气，“这是我的事，你管不了。”

　　铺天盖地的窒息席卷而来，辛悠悠有几分喘不上气来，她颤抖着问：“你是嫌我烦吗？”

　　他不说话，就已经是最明显的答案。

　　辛悠悠放开他的衣角，身体虚的快要站不住，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了出来，“你一直都很烦我，对吗？”

　　秦子衿扭头对段寒江说：“寒江，你先进去，我待会就来。”段寒江应了一声。方艳儿刚好过来，听到了这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但也只是安抚性地看了眼辛悠悠，跟在段寒江身后出去了。

　　等巷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是的。”秦子衿忽然冷笑一声，说：“我烦透你了，之前不理你不是没看到消息，是不想回，现在呢，”他双目赤红，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压抑太久的爆发：“满意了吗？”

　　背后是震耳的音乐声，热情激烈，他的声音却像染上了冰，冷的吓人：“我没时间陪你玩，也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个武术生，可整天游手好闲，等毕业了哪家公司或者学校愿意要你？你想过吗？”

　　秦子衿忽然的性情大变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辛悠悠又羞又气，想要辩驳，却发现缺乏词汇，她气什么呢？她说的都是真的。正因为真实，所以让她无从反驳。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18岁，19岁？你凭什么在这大好时光虚度光阴？”

　　辛悠悠心脏忽然骤疼起来，净白的脸颊现出一抹愤怒的红晕，她是脸皮厚，但不是不要脸，“别说了！”

　　秦子衿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看你整天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你没有正事可做的吗？还是说你们体育生就是这么烂泥扶不上墙！”

　　KTV一楼有人在嘶吼：“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还记得那些寂寞的春天……”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都他妈疯了！！！

　　辛悠悠被他这一句话激得彻底失去了理智：“秦子衿你这个混蛋！”她抬手就去扇秦子衿，谁知秦子衿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他闭着眼，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样，所以做足了准备。

　　看到秦子衿的反应，辛悠悠懊恼，羞愧，不忍，内心百般矛盾，已经发了力，手伸到一半就挫败地转移了方向，重重打在了墙上。

　　连秦子衿都能感受到她手掌处一定是火辣辣的疼。

　　秦子衿没有受到想象中的巴掌，转头就看到一只手按在他眼边的墙上。而女生低着头，皱着眉，表情痛苦。他刚想抬手检查她的伤势。

　　“悠悠？”
　　三个人的声音。

　　王玉静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两个人大吵，她赶忙过来看，就看到这一幕。
　　而谢勇斌和杜悦蓉却是刚好买了东西过来找他们汇合。
　　方艳儿和段寒江错位站在星光之夜门口，遥遥看着。一个担忧女主角，一个担忧男主角。

　　秦子衿的手顿了几秒又放了下来。

　　咸湿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来，辛悠悠胡乱摸了一把，也没再看他们，往公交车站跑了。

　　杜悦蓉跑过去，经过秦子衿时也没看他，跑向辛悠悠的方向。

　　王玉静跟在身后：“你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啊。”

　　秦子衿并没有说话，垂眸看着地上两张电影票，是《机械战警》。之前聊天的时候，他曾告诉过她，他喜欢科幻片，尤其是美国的科幻，画面震撼，技术水平在世界范围内遥遥领先。

　　谢勇斌长腿跨步过去。

　　他俯视秦子衿，语气微怒：“她虽然没脸没皮的，但终究是个女孩，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叫你让她死心，不是叫你人身攻击！”

　　他待辛悠悠一直像待妹妹似的，做哥哥的怎么能看得惯别人欺负她。

　　秦子衿仍低垂着头，不为所动，谢勇斌看他这副窝囊样子就来气，上去就是一拳，直击侧脸，“我和你说话呢！聋了？”

　　他这一拳像是补足了刚才辛悠悠的那掌，下手极狠。

　　秦子衿趔趄了几下，勉强站好，顺手捞起地上的电影票，左手大拇指将嘴角的血丝蹭掉，他苦笑一声，“既然结果都是伤害，还要在乎过程是否体面吗？我身边太危险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和她划清界限吧？把这票还给她吧。”

　　谢勇斌语塞，街道一时安静下来，街灯静静亮着，孤傲且冷漠。

　　其实谢勇斌也知道，以辛悠悠的性子，好好说她不一定听。他接过票，摩挲着票纸，心下愧疚，“要不要去医院？”

　　秦子衿却不在意，靠在墙上，像是乏极，笑了：“这算什么？”在酒吧、KTV做兼职，这种事能少的了吗？

　　社会，早就教会了他抗打。
　　谢勇斌想了想，酸涩一笑，辛悠悠遇见他，到底是福还是祸？他不骂醒她，将来出了学校，社会给她的大嘴巴可比她现在受的委屈多多了。

　　可是这一切，那时候的辛悠悠并不知情。
　　——

　　一波回忆，辛悠悠瘫在桌上，旁边的乔睿暗自担心，这次不知道这丫头又要自闭多久了。等开会结束，辛悠悠把电影票又塞给谢勇斌：“我就是给狗看，也不想见到了，你帮我扔了。”

　　后来，这两张票兜兜转转被白彧和李文中拿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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