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时光站在一起

作者:素履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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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子宁不来(3)


      夜已深沉,天空像是盛满墨水的染缸,连星光都不舍得给几分。回到宿舍,秦子衿换了衣服,将酸臭的毛衣扔进洗衣盆,再将裤兜里的监听器扔到一边,将裤子也扔进洗衣盆。

      他换了卡,熟练地发消息:【你那边有听到什么吗?】
      对方回:【无任何进展。】
      他回:【我想直接接近沈桀。我有机会了。】

      今天老板叫他过去,说他性格隐忍,做事沉稳,公司正好要培养一批服务生,隐晦地表现出想要栽培他的想法,他知道这是在为沈桀的新公司做准备,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对方:【我这边盯的那些人刚和我们公司有了合作,我已取得对方信任。你不要心急,沈桀太危险,星光之夜这条线不能丢掉。】
      他回:【我要做的,正是借助这条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自姐姐秦子芸失踪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刚失踪的时候,秦子衿登陆了姐姐的□□才知道她谈过一个男朋友,虽然她失踪之前两个人就已经分手半年了,但他不想错过她的任何消息,于是就这样联系到了他,叫他姐夫。

      寻人之事,过了72个小时之后希望就很渺茫了,却从未想过放弃。他们不是警察,查东西自有诸多不便,最后在姐夫的百般寻查之下,终于查到两条线,自然是一人一条,姐夫坚持要选择危险一些的,所以把沈桀这条线留给了他。如此谨慎,是因为即便一个人遇了危险,另一个人还有机会。

      他重新将手机卡换回来。想了想,给辛悠悠的号码发了短信:【对不起!】觉得不够,又想了一些道歉的话发了过去。做完这些,他端起洗衣盆去了水房。

      ——
      翌日中午。人声鼎沸的食堂。
      辛悠悠坐在饭桌上,旁边是杜悦蓉,对面是方艳儿。

      辛悠悠哑着嗓子说:“小悦蓉,下午帮我逃课吧。”

      她现在的嗓子十分沙哑,方艳儿想起,昨晚刚开始是她们三个人骂渣男,后来她和杜悦蓉都骂不动了,辛悠悠一个人大骂那人一个多小时。

      战斗力不容小觑。战果也不容小觑。那人敢挂电话她换手机接着骂,直到那人发消息给她,求她放过他,辛悠悠才停下来。

      此时杜悦蓉点点头,说:“好,我怎么做?”

      哑了嗓子的某人没什么胃口,一直在捣米饭,答:“我待会模仿辅导员的笔迹造张假的请假条给你,老师点名了再给,不点名就算了。”

      杜悦蓉喝口汤:“好,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吧?”

      辛悠悠将筷子撑在下巴下面,说:“我不去医院,好好学习不是理由,我想去找他问个清楚。”

      食堂里进来四个人,其中一个往这边看了一眼,视线就和杜悦蓉的对上了。杜悦蓉忙低下头,心里想的,却是昨天和谢勇斌的对话:【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

      然后谢勇斌没有回她,今天她接到快递电话当场就拒收了,她以为谢勇斌是来找她的,但他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和伙伴们去了另外一桌坐下了。

      “男生是不是都很爱面子?”杜悦蓉怏怏问。

      方艳儿一直闷头吃饭,这会抬起头:“当然啊。你没听说吗?男人爱面子就像女人爱漂亮,都是重量级喜好。”

      杜悦蓉也没胃口吃饭了。低着头,把米饭扒来扒去,心事重重。

      辛悠悠却忽然想起话剧社那次,仰天长啸:“完了完了,他肯定是还在耿耿于怀我说的那些话了……”

      什么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当时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现在想想都觉得羞耻。这何止是绿,这特么是头顶一片大草原啊!

      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

      这下连饭都吃不去了,想去找秦子衿。没想到走到一半,谢勇斌叫住了她。她扭头,还有李文中和他女朋友还有白彧,秦子衿今天没和他们一起。

      她走过去,心情不好,哑着嗓子问:“怎么了?”余光却还是忍不住在瞥那身影。

      谢勇斌一语道破:“别看了,今天他去做兼职了,没来。”

      去做兼职了?他一点都不难过吗?辛悠悠撇撇嘴,算了,你辛悠悠算老几,在这儿各种悲情女主,人家压根没把你当回事,赚钱学习才是第一位。

      白彧放下筷子,问:“小悠姐姐今日可好?”

      李文中一边往女友饭上夹菜,一边道:“我看一点都不好,你听嗓子都哭哑了。”

      辛悠悠:“这个……”

      不是哭的啊,哎,算了,是不是又能怎样?

      李文中扒了口饭,说:“昨晚回去,那家伙跟个变态似的,把自己衣服全洗了!”

      辛悠悠心里难过的不行,只是被她抱了而已,用的着这么犯恶心吗?

      谢勇斌和白彧都看他一眼,提示他别说了,李文中没看到,继续说:“那个钢铁直男,月老的钢筋都让他掰折了。”

      辛悠悠听这话越发难过了。明明那么温和的人,拒绝起人来,怎么就那么干脆?她问:“他下午在哪儿兼职,我要去找他。”虽然昨晚他给她发了道歉短信,但她觉得这事还不算结束,按照她的性子,一定是要问个清楚的。

      谢勇斌说:“其实今天来找你,有个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但谁告诉她呢?除了李文中女友在乖乖吃饭,其他几个人都面露难色。

      辛悠悠心里狂跳,声音有些抖:“怎么了?”

      李文中挠挠鼻,说:“你别太难受…”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辛悠悠心里一阵绞痛,说:“你们说吧。”

      李文中看向右边坐的谢勇斌,叹口气:“你说吧。”

      辛悠悠的视线挪到谢勇斌脸上。

      谢勇斌看向右边坐的白彧,叹口气:“你说吧。”

      辛悠悠的视线挪到白彧脸上,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似的,都急了:“到底怎么了?”

      白彧看向右边,叹口气:“你说…”然后反应过来右边没有人了,又叹口气道:“勇斌,还是你把照片拿出来吧!”

      谢勇斌:“嗯。”

      他四下望望,确定秦子衿不在,修长的手指将照片从衣服内层里夹出来摊在辛悠悠面前。

      辛悠悠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被那张照片吸引。

      是一张二寸红底照片,像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

      一个面容柔和的女孩,白衬衣,长发披在身后,红色的背景,白皙的容颜,只是微微一笑,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辛悠悠心里凉上加凉,这些日子所有悸动的情愫在这一刻被浇的一点不剩。这和她风格差很远。

      白彧解释:“子衿昨天不知何故把钱包泡水里了,今早看他晾在桌上没拿,我们都猜这可能是他拒绝你的原因。”

      李文中补充:“我们一致以为,照片里的女孩是老秦以前的心上人。”

      辛悠悠哭笑不得:“所以你们是想劝我放弃吗”

      白彧和谢勇斌都没说话。

      他那么聪明,什么不小心掉水里了,这照片肯定是他故意弄湿又让他们带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她要是再执着,也太不解风情了。

      李文中女友碰了下李文中,李文中会意,道:“我们来找你分析分析,探讨一下。”
      辛悠悠哭腔:“可这女孩和我明显是两种风格。”

      她觉得胸口闷的厉害,好像风雨飘零中,被一双大手无情从船上扔下,无数如石坚硬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漫天盖地而来,从此,心就开了个口子,任大风呼啸而至,任海啸喷涌击打。

      白彧:“阴阳殊性,男女异性,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故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

      李文中拿筷子捣捣白彧的饭:“小白,说人话。”

      白彧:“自古以来,女孩子都是以阴柔为美,我们分析,是不是因为…”

      “是因为我不温柔?”辛悠悠觉得嗓子齁疼,本来还想润物细无声的,现在?屁?人家想要的是绵绵细雨,而她明显是狂风暴雨啊。彻底凉凉。

      她终究不是在他的海里为他摇旗呐喊,而是还未扬帆,就被她的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乱了分寸,摇曳的海水毫不留情,就将她的船翻倒,她像一截折断的被抛进无边无际大海的桅杆。

      李文中想了想说:“也可能觉得你挺吵闹的。”

      谢勇斌心想糟了,他踹了李文中一脚,说:“哥给你介绍我们院其他的。随你喜欢,你说说想要个什么样的?”

      果然,听到刚才李文中说的话,辛悠悠现在什么都不说了。高中的时候,有个人说辛悠悠吵死了,直到毕业,辛悠悠都没和那个人再说过一句话,甚至,只要那个人在的地方,她都基本不怎么说话,整个人像是要自闭了。

      ——
      一家装修精致、浓郁飘香的咖啡店,一个漂亮的长发女人正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她桌上的饮品早已没有了热气。一个男生经过,女人的手边就多了一部手机。可她始终没有转头,更无从得知,她的手机曾中途丢失过。

      段寒江一手插着口袋,吹着口哨,闲庭信步地走过来,坐在了扣着衣服帽子,围着围巾遮住半边脸的秦子衿对面。低声说:“是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秦子衿将围巾往下拉了拉,说:“这到处是监控,你以为你跑得掉?”

      段寒江却伸手直接将围巾扯了,吓得秦子衿一惊,忙低下头。没办法,他实在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刚才目睹了一个小偷盗窃的全过程。段寒江却哈哈笑了:“忘了昨晚,你是怎么被解除嫌疑的?”

      秦子衿抿唇。

      段寒江直接起身走过去,把他的脸抬起来,又将电脑转向他给他看了一眼,貌似是什么连接成功的提示。秦子衿没有和他玩你猜我在做什么的雅兴,不悦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段寒江将秦子衿面前未喝一口的拿铁一饮而尽,说:“谢谢你请客。”秦子衿是真不想理他,他又说:“知道这个女人吗?”

      秦子衿抬头仔细看了看,摇头。

      这时,女人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接起,就拿上大衣,提上挎包,往出走了。段寒江“啪”地将电脑合上,夹在胳膊肘下,示意秦子衿跟上。秦子衿没动,段寒江走出几步,转头看他还坐着,跑过去将他一拉。

      今天天气晴朗,太阳暖烘烘的,照得万物更明朗了,午时路上行人很多,想要跟踪一个人必须得离得很近,否则很容易就跟丢了。段寒江却低声说:“不要靠得太近,我们两点钟方向的那两个男人,是保护朱虹的,拳法很好。”他笑笑,勉为其难地讲了个冷笑话,“要是我们被他们发现了,手撕人肉估计就问世了。”

      秦子衿也注意到这一点,自然赞同。所以两人大约跟在女人身后200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根本听不到女人说什么,秦子衿不解段寒江到底要做什么,不情不愿地走着。这时段寒江给了秦子衿一只耳机,他戴上,眼睛瞬间睁大了。

      耳机里是一道女人的声音,温婉动听,带着几分南方人的娇软:“嗯,刚从咖啡店出来,现在要回家了。”对方是个男人,问她现在在哪里,他过来接她。女人停下,看了看,说:“就在东巷59号。”

      而秦子衿左前方的路牌上就写着东巷街道,他停下,将耳机拿下来,段寒江是在告诉他,他刚才是往女人的手机里装了监控。秦子衿觉得不可思议,上次他去电子城的时候,老板说手机离身10分钟就能装上监听装置,他当时赞叹技术之强大。

      可刚才段寒江用了几分钟?八分钟?五分钟?就在他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就将监控种到对方手机上,而对方毫不知情。所以昨晚段寒江在天台上,就是在跑这个程序?他扭头看段寒江,平时不动声色的脸上现在有了讶异、欣赏还有几分恐惧的复杂表情。

      段寒江却笑了一下:“别用这种崇拜的目光看着我,”然后严肃下来说:“这个女人叫朱虹,你想接近沈桀,倒不如接近她。既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引人注目。”

      秦子衿才想起来,刚才那道男人的声音,好像确实是沈桀的。就像段寒江说的,沈桀这个人为人多疑,光看他身边有保镖就很明显了。他点点头。

      段寒江停下,将耳机收回去,说:“我设置了将这个监控维持半个小时的功能,沈桀不会发现的。今天这么做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要告诉你我有这个实力帮你,

      第二,是要告诉你朱虹这个突破口,她虽然挂名助理,但事实上,是沈桀在外面的情人,你应该听得出来,两个人感情很好。我查过沈桀的资料,很励志的一个人,最近几年做了不少慈善。除了有朱虹这个婚外情,没什么黑历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与他为敌?”

      秦子衿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似是觉得段寒江还不是他信得过的朋友。段寒江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秦子衿却说:“这件事很危险,劝你别沾。”说完就走了。

      段寒江看着他的背影,孤勇执拗,莫名被气笑,第一天认识秦子衿他就该知道,这个人从不喜欢麻烦别人,也很难接触。他想了想,快步跟上去,说:“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很多。免费的。”

      他太执着,秦子衿终于忍不住停下来,双眼里带着仇恨,却又带着惋惜,还带着坚定和孤注一掷的勇气,段寒江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只听他说:“这是趟浑浊危险的洪水,看不到水里是藏着巨型猛兽还是糖衣炮弹。一只脚下去,是刀子还是针,我都得咬着牙拼了命也要往前走,哪怕赔上我的余生,我的前程,我都不会再回头。但你不一样,你大可不必为一个陌生人如此执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到此收手吧。”

      段寒江不知道他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将世故看得如此世故?看着眼前这个坚定的少年,他喉咙一紧,什么也问不出了。

      他们身边,一辆车经过,车里后排坐着的,正是沈桀。

      多少次擦肩而过的交锋,到底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尾?所谓正义,所谓善,到底谁才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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