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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纵我不往（5）
秦子衿环视了一圈打印店，抄手倚在门边上，一声不发。看着辛悠悠问那男生：“你要吗？”
她应该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悬着颗心，声音有些微的虚。秦子衿想起几天前翻桌子的那个人，不露声色。
“那万一没人要，我不就亏了？”男生回。
方艳儿回他：“没人要你也不亏啊。一本才15。”
男生算了算，说，“行，但是我要四本就行了，英语我不要。”
呃......行家都能看出来英语笔记记得不是特别好吗？
“这是一套，不然我就一本都不能卖给你。”
男生执意不要。
辛悠悠将手机掏出来，在某宝页面上打了几个字，给男生看：“你看网上像这样认真做出来的一套笔记可不止75。”
男生看了看，才说：“好吧。”
辛悠悠乘势追击，学月饼阿姨推销：“还有这8本资料也算是便宜处理的，一本3块，薄利多销，很划算的。”
男生翻了翻，道：“行，99是吧，我拿给你。”
“不急，你先复印吧。”
等复印的时候，辛悠悠接了个电话，是她参加的书法社的社长。她在公交上已经打过电话的。
“行了，水写布过几天就能卖出去了，我完了把钱给你。”
方艳儿不禁笑起来，“看来参加的社团多也不是毫无用处。”
辛悠悠不置可否地笑笑，“哦对了，剧本我早就复印好了，在我们寝室，等一会到女生公寓那里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行。”秦子衿扶扶眼镜道。
很快就复印完了，到女生公寓，辛悠悠上去拿剧本，方艳儿和秦子衿在下面等她。他是个很安静的人，方艳儿也只好没话找话，“今天还剩下这么多本子，送我几个吧？”
“这些小本子是赠品，买水印纸的话可以赠送。”
意思就两字——不给。
“我们帮了你这么大忙，你不得感谢一下我们吗？”
“其实你们不需要帮我。”
“嗯？”方艳儿诧异。
正好辛悠悠从楼上下来，他却没有再说话了。
辛悠悠把剧本给他,搭话：“你喜欢哪个角色？”
他想都没想：“小根宝。”
“哈？我还以为你喜欢老迟这样的呢。”
毕竟你看起来就像个老干部。她心笑着说。
他奇怪地看她一眼，大概没想到她会觉得他适合这个角色。
“咳咳”辛悠悠咳嗽两声，转了话题，“为什么喜欢小根宝？因为他台词少？”
这倒是符合他的人设。
“不是。”他说：“小根宝的情绪爆发转折最大，很考演技，既然要演，就要演个有挑战，高难度的。”
这怕是他今天说的最多的话了。
辛悠悠、方艳儿：“......”
学霸威武！
“好了，那你回吧，明天联系。”
“行，我明天有兼职。”
“没事，随时联系。你不是存了我的号码吗？我等你啊，多久都等。”她大剌剌地看着他，说话说得暧昧。
秦子衿抿着唇：“......”
那时的她绝对想不到，后来的她当真等过他，很多次。
月亮冷清，夜色很重，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影，连附近篮球场都是寂静一片。
目送他走向夜色中，方艳儿捏了捏辛悠悠胳膊，“这男朋友不行。”
“什么男朋友啊？”她学包允琰的话：“扯呢？”
方艳儿抱臂感慨：“扣扣嗖嗖的，一个本子都舍不得给，我们娘家人看不上。”
“......”
辛悠悠：“晚会那天，要不是他没拉我一把，我可能就不会摔那么惨了，就那种冷漠人，你别生气。”
方艳儿戏谑地昂了一声，说：“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又问：“那么冷漠，你还帮他？”
辛悠悠笑得阴险：“你不觉得他很好玩吗？”
这世间没什么东西让她觉得有趣，事情无趣，人也无趣，高考之前对上大学有点盼头，高考结束上了大学，又觉得日子浑浑噩噩，没什么意思。现在送上门一个好玩的人，当然不能放过。
方艳儿嘴角一抽：“不觉得。”
辛悠悠将胳膊往她身上一搭，“走呗？方方？”
方艳儿立马警觉：“去哪？”
辛悠悠：“再去趟打印店。”
方艳儿：“就说你叫我方方没好事。去打印店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那男生死活不想要英语笔记本，她只好打开淘宝打字告诉男生，等待会她回去付他钱。
——
在经历了兼职无门后，辛悠悠还是没能挽留住方艳儿的心，方艳儿收拾东西回家了。现在宿舍就剩她一个。想了想，她打开□□。
在去哪里写人物分析的最终决定上，辛悠悠和秦子衿两人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因着某些上不得台面的私心，辛悠悠自然想去小树林这种很有氛围的地方。
当然她也出师了，说得特别一本正经：【图书馆人太多，空气浑浊。小树林葱郁清新，修身养性，充满薄荷的清凉感，很适合探讨。】
但秦子衿偏不。
他像是为了防止辛悠悠对他做些什么，死活不去小树林。
最后两人谁也劝不了谁，好吧，各退一步。
去了图书馆大厅。
学校为了方便学生讨论问题，在大厅摆了桌椅。
秦子衿很纠结，她已经盯着他看了快半个小时，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这让他很不舒服。但她早早就放话了：“你写你的，不用管我。我就是监督你而已。”
秦子衿：“......”奈何她帮他买了货，虽然他卖货并不只是为了赚钱，只是想体验不同的角色，锻炼演技，但他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只能好好伺候这甲方。
她还没给他钱呢。
辛悠悠已经把他带来的剧本上小根宝的台词全部用黄色荧光笔画完了，实在无聊得很，只能盯着秦子衿看咯。
“你为什么学了表演？”她问他。
秦子衿并不理她。
辛悠悠自说自话：“服从调剂了？”
又问：“所以你想学的是导演？”
秦子衿这才肯从资料堆里抬头看她，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脸上分明写着“你怎么知道？”
辛悠悠偷瞄一眼他放在一堆白纸上的左手，说：“上次看到你看的书了，那是导演入门的书籍。”
“你看过那本书吗？那你有什么感想？”说这话时，他整个人和看书写字一样认真，嘴巴紧闭，整个人严肃得像个教书先生。
当然没看过，她就是顺手一查而已，辛悠悠暗自思忖，好像只有学习才能提起他的兴趣？
她盯着他白净的脸，阳光照射出细细的绒毛，看起来乖巧安静，她不禁脱口而出：“我对书没什么感想，但我对你比较有感想。”
“啊？”他迟疑两秒，大概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这么直白。
辛悠悠忽然探身，将右手往前一拍，食指和中指在桌子上交错往前爬，眼看着就要接近他的左手了，她说：“不如你以后就做我的......小弟吧？”
秦子衿已经错乱地站起来，本能抱臂后退，神色明显慌了，但也只是短暂惊慌，很快稳下来，眼睛左右闪躲，就是拒绝再看辛悠悠，“我......我是卖艺......艺又不是卖身。行了，今天就......就到这里。”
话毕，赶紧收拾了东西抬腿就走，走得飞快。辛悠悠看他慌不择路还碰倒一把椅子，咯咯大笑起来。这人太好玩了，稍微逗一逗，他的反应就能给她巨大的愉悦。
图书馆管理员过来，敲敲辛悠悠的桌子，低声厉喝：“同学，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
辛悠悠赶忙闭紧嘴巴，心里那个小人都要笑死了。
卖艺不卖身？
哈哈。
——
两天后的傍晚吃饭时间，秦子衿交稿了。
他特地在自习室选了一张特别长的桌子，面前摊着两份人物分析，辛悠悠远远坐在桌子对面，特别无语地看着他。
还真是难为他了，能找到这么张桌子。
秦子衿不浪费时间，直接给她发□□：【东西我写好了。电子版我发你邮箱。你交手写或者电子的都行。】
辛悠悠将钱夹在书里推过去。回：【奇葩，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秦子衿抿紧嘴唇，收到书，低头点了点钱数，又拿出几块放在书里推过来，辛悠悠看他手下快速打字，然后她收到：【复印费和那天英语笔记的钱你不用给我，我只要剩下的。】
辛悠悠抬头，嘴里“piping”两声，秦子衿抬头就看她满脸写着：“？？”
秦子衿看她一眼，接着低头发消息：【镜子。】
镜子？
什么镜子？
靠！
把这个忘了。
打印店店面小，为了让视觉上宽敞，会在一侧墙壁上贴上一面大镜子。想必他在镜子里看到她给那个男生打的字了。
辛悠悠还没敲出字，他的消息又来了：【英语笔记你什么时候还我？】
辛悠悠刚想说你好聪明哦，输入一半的字，气呼呼又删掉，重新打：【不还！】
秦子衿抬头看看她，又低头打字去了。
辛悠悠收到他的消息：【那你把钱给我吧。】
辛悠悠都要炸毛了！再次想到乔睿说的，先别着急。
她死死压住书，脸上就两字——不给！
秦子衿：【......好吧。】
欸？
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
辛悠悠还没来得及感动，秦子衿回：【交易结束，我赶着去做兼职。】
辛悠悠抬头，他已经将书包甩上左肩走了。
她拿出书里夹着的13块钱，整整齐齐，板板正正，看着看着，笑了。
——
国庆结束后，训练明显加重了很多，宿舍几个基本上每天晚上训练结束洗漱完就抱着枕头入梦了。
辛悠悠膝盖刚好利索，最近训练加重她也凑合吃得消。人一忙起来，就不怎么想别的有的没的事了。
这个周末，难得休息一天，她睡到中午十一点多才饿醒来，宿舍里方艳儿和杜悦蓉不在，乔睿在整理衣服。
辛悠悠从床上爬出个头。“乔。”
“你醒了？”乔睿问。
辛悠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最近训练真的太累了。”
“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我打算叫外卖，你有没有想吃的？”
“你想吃什么？”她强撑着坐起来，撸了一把自己的短发。
“没想好，要不就叫个米线什么的。”
从昨天下午吃过饭，晚上训练，再到现在，辛悠悠早饿得前胸贴后背。“行，那我也要个米线，那家店有包子么？”
“没事，咱们分开叫也行，不一定非得叫一样的，你想吃啥就点。”
“好。”
“正好我还没下单，手机给你，想吃什么加到菜单里你下单就行。”乔睿把她手机递给她，然后进了卫生间继续洗衣服了。
辛悠悠选了米线和小米粥，一条消息横穿进来。
【听朋友说他现在在青陵市。】
很快又进来一条：【你见过他吗？】
【当你的名字出现，
当我的心起伏，
当我，不再是我。
——乔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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