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时光站在一起

作者:素履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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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楠木筑巢(1)


      青陵市,傍晚。烈日似火,燥热难耐。

      晒得发亮的车辆喇叭声、轰鸣声不断,在宽敞大路上匆匆驶过,川流不息,延伸至路的尽头。

      正值市四中下午放学,学校门卫拎着钥匙不情愿地从阴凉屋里出来,几步窜到门口,摸到校门口的大铁链子时手被烫得猛地一缩弹开了,暴躁地咒骂几句狗天气太热什么的,沉着黝黑的脸三五下卸下铁链就赶紧钻回屋了。

      两米宽的校门被挤得水泄不通。闹哄哄说个不停的学生们并没有因为天气燥热而烦躁,反而因为获得短暂的自由而兴奋,很快他们鱼贯而出,上蹿下跳,嬉笑推搡,人行道一下子拥挤了,也热闹了。

      学校旁边的小卖部也跟着热闹了,从里面出来的学生手里拿着冰棍,三五成群,互相分享,欢天喜地。

      前几天象征性地下了场雨,这两天气温又飙上去了。辛悠悠满身汗津津地站在树下看学生吃冰棍,羡慕不来,她的胃老了,经不起这样的寒凉。

      有电话进来,她接起:“嗯。我到了,学生刚下课。”

      对方问:“东西都带齐了?”

      她低头看看胸前挂着的那小不啦几的电子设备。挠眉,“若兰姐,你给了我多少东西自己心里没点数?”

      罗若兰笑骂她一声,说:“他们出门好一会了,你做好准备。”

      辛悠悠再次检查一遍摄影机,电量充足,她对焦,调试。

      当时在选择录制仪器的时候,罗若兰力排众议,非要选择手持的运动摄影机。说这样拍出来效果好,看着爽。

      她爽了。
      辛悠悠怕要酸了。

      她往下拨拨帽檐,探出脑袋——

      高空湛蓝,云层淡薄。

      除了人行道上两排大树下被园区学生霸占的阴凉投影,其他地皮仿佛冒着滚滚热气,像一口巨大的滚烫热锅。

      心底也被这骄阳似火的盛夏烫了一下。

      后悔了。
      她后悔了。

      但到底工作要紧。
      “好。”她用手背沾了沾脸上刚出的一层薄汗,有些脱力地说。

      罗若兰听出她的疲惫,交代她:“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录像,别的不用管。”
      她应了。

      满目琳琅的店铺,来往匆忙的行人。市井气浓烈。

      挂了电话,辛悠悠深吸一口气,甩甩头,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举起胸前的摄影机,将这人间烟火框到录像里。

      学生渐渐远去,重新让出一条干净宽敞、路人不多的人行道。

      在频频看了几次表之后,还未及约定时间,罗若兰的电话却进来,她蹙眉疑惑,但还是很快接起。罗若兰的声音不似往日沉静,稍显慌乱:“悠悠,按计划进行!”

      紧接着,像是一把大刀片子被重重劈在木质地板上的“刺啦”声、花瓶砸在地板上的犀利破碎声夹杂着一声男人粗鄙尖细地暴喝:“臭娘们!活够了是么!?”

      通过无线电波的传播,所有声音刺耳尖锐,幸好她及时拿远了手机,不然耳膜得被震裂了。

      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在她心里成型——出事了!
      被人堵在店里了!

      辛悠悠心头一颤,一股凉意迅速涌上后背,攥着手机的手不由地收紧。惊吓之余,着急地破口大喊:“你们别动手!”

      她拔腿就往回跑。跑了几步才想起这里离武馆很远,着急忙慌停下站在路边打车。

      手机里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声喽啰讨好的“老大”和一声短暂的鼻音“嗯”之后,传来一道比刚才粗犷强横的男声,他竟然还哼笑一声,可这一声笑落在耳朵里甚是惊悚恐怖:“辛悠悠是吧?我等你很……”

      又是罗若兰朝电话大喊打断了男人的话:“悠悠,别耽误了正事!”在这一声清楚的声音之外,同时混杂着一些断断续续、杂乱的少年少女声:“老师别回来!!有坏蛋……”

      罗若兰的实力她知道,不可能就这样让人堵在店里。一定是他们的计划被人知道,现在城空人少,正是攻城略地的好时机。也一定是罗若兰无法联系徐教练,摄影机又在她身上,才说什么——别耽误了正事!

      想起罗若兰之前说的——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录像,别的不用管。
      怎么可能不管?!看对方的架势,这事情因她而起!

      辛悠悠心里就跟被大刀片子往地上刮了一样的刺痛和不适。车一辆辆经过,她着急地正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但不幸的是,没人停下。她不放弃地招手打车,一边试图在手机里和对方讲道理:“你们要找的是我,和他们没有关系……”眼睛里很快无意识地有了湿意。

      手机被粗暴地抢过去,大概是被罗若兰他们的不听话激怒了,辛悠悠能明显听到一阵低低的咒骂声,那人像是失去了所有耐心,声音很沉,语气很轻,甚至带着笑意,但说出的话却蛮横无理:“你要不来,我就弄残他们!”

      同时是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这群畜生!拿小孩作人质!

      她因为一夜未眠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惨白尤甚,和畜生讲道理,毫无成效,她嘶吼着大叫:“我让你别动他们!我马上来!”声音都快要破碎了。

      对方笑得有些瘆人:“老子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些!”

      罗若兰自是不肯,还在挣扎着大喊。

      辛悠悠一边还在往前跑着寻找出租车,一边给徐教练打电话,盛夏之下,她握着手机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依旧无人接听。

      快接电话啊!她都要急死了!

      徐教练的电话始终没有打通,她又打了几个其他教练的电话,终于有一个接了,说他们快到了,问她到哪里了。她没多说,只说自己去不了了,让他帮忙用手机录视频。

      今天分了好几拨人,大家都不在一起。有些人嫌麻烦没带手机,相互联系不上,只能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进行。车流量巨大,可现在是下班点,竟没有一辆空车,辛悠悠心急如焚,什么都管不着了!看准目标后,索性闭上眼直接往大街上一跳!

      大道宽敞,像一条黑色丝绸静静铺在地上,一辆显示“有客”的出租车“哧”地一声猛然在她眼前刹住,轮胎和烤得炙热的地面摩擦,有种马上要爆炸的既视感。车窗下降,一张怒火中烧的脸迅速往后视镜瞥一眼之后伸出来,对着辛悠悠毫不客气地粗声呵斥:“不要命了!!!要碰瓷滚远点!!”

      轮胎冒烟,尘土扬起,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呛人的尘土味,辛悠悠是看好了后面的车离得很远,又算准了时间和距离,才敢这样做。她被反射在车盖上刺眼的光和腾腾而上的热气刺得脸都皱成了包子,缓了几秒很快记起拦车的目的,几步跑过去弯腰看着师傅,语无伦次地一边道歉一边哀求:“叔,对不起对不起,我,您,我没有办法了,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危险,我不是碰瓷的,您能送我去个地方吗?求您了求你了!要出人命了!”她面色惨白,又有重重的黑眼圈,眼睛充满血丝,带着湿意,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听到最后一句,那人也是一楞,许是被辛悠悠苍白的样子吓到,又许是觉得她可怜,骂了一半的话改为:“你有病啊!?”又说:“姑娘,不是我不载你,我这车上有客人呢。你要去医院也不顺路。”

      辛悠悠这才发现副驾驶坐着的那个人生得十分英俊硬朗,一身正气,正抱怀一脸刚睡醒的样子看着她,眼睛锐利如鹰,有些许的不耐烦,但很有力量。辛悠悠后知后觉,他是被自己吵醒了,也有些歉意。

      辛悠悠在武馆待的时间长,见的人多了,自然也能识人几分。车里的男人尽管简简单单懒洋洋地躺着,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却仍然让她下意识觉得他是个好人。

      所以她厚着脸皮祈求地看向那个人,双眼通红,水波盈盈:“很抱歉吵醒大哥了,您能帮个忙吗?我真的很着急,您的车费我出,我给您……”她忙举起手机,哭腔更甚了,“我给您转账,您重新打个车可以吗?”她双手合掌,整张脸都是惊吓之余的慌乱,“拜托了。”

      男人看看辛悠悠的样子似是在考量,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身过来,几乎是从他们的车旁边一晃而过,根本看不清面容,男人转头去看,只看到他利落宽厚的背影和飘起的衬衣下摆,瞬间就跑远了。手里握着的东西却清清楚楚——卷起来的红色的东西。

      辛悠悠看男人看向前方,似是在沉思,她有些紧张,这是她唯一的突破口,所以她一动不动等待着他的回复。

      他静静看了她一眼,说:“我和你一起去。”

      辛悠悠没时间深究,胡乱点头,刚拉开后座的门,路上几个少年也朝这边跑过来,零碎杂乱的脚步声里裹着慌乱的大喊声:“还我们东西!”

      动静太大,辛悠悠也听到了,心头微凛,他们来了!

      愣神的功夫,少年们已经哗啦啦一阵风似的大喊着笔直往前追去,他们着装很整齐——一素的红色T恤和黑色短裤,而T恤背后大写的“搏空武术馆”英气非凡、飒爽自信。

      就这一瞬间,云层、树木、包括火热的太阳统统不见,就好像前面的所有铺垫都退出画面,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抹红色映得热血奔放起来。

      她直起腰,刚想向路边跑,副驾驶上的人却未言一语扫了二维码,忽然打开车门,先她一步冲了出去,高大挺拔的身形很快跳过绿化带往前追去。不好!他要去追徐教练!辛悠悠一时着急,在他身后喊:“他不是!哎——”男人根本不会停下,甚至马上就要追到跑在最后的少年了。

      司机师傅扶着坐了半天就已经僵直的腰,有些羡慕地看着男人背影,意味深长道:“还是年轻人体力好啊……”这才想起这还有个姑娘呢,透过副驾驶窗口看辛悠悠:“不是有病吗?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
      辛悠悠慢三秒说:“师傅您先等等我!”也跟着跳过绿化带往人行道跑。

      师傅嘟囔一句:“一姑娘怎么跑起来跟个老爷们似的。”又想起什么,在后面扯着嗓子吼:“姑娘你还走不走?这里停车时间太长要罚款的!”

      辛悠悠一边跑一边回话:“我马上回来!”

      天空偶尔有飞鸟掠过,掉尾的少年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遥遥掉在队尾,叫苦不迭地喊:“等等我啊。不是说一起闯天涯吗?你们这是单飞啊!”眼前全是飞扬的尘土,没人理他,算了,反正也落远了,他扶着后腰刚想蹲下休息,细长的胳膊却被人一拽。

      少年先是被抓包的震惊:“我没偷懒!就是……”抬脸看到脸色苍白的辛悠悠,又是被吓到的震惊,“老师?你——”来不及多说什么,辛悠悠将脖子上的东西挂在他脖子上,对少年说:“辛苦了!保护好它。”

      少年明白过来是要他录像,心头一喜,辛悠悠教过他录像,今天能派上用场自然让他心满意足,少年就是少年,早忘了问别的,他爱不释手地摸着摄影机,脸上自信飞扬:“瞧好吧你就。”然后转头看跑得连个屁都没影了的其他少年,又反应过来,自信瞬间没了:“可是他们跑太远了,我追不上。”

      辛悠悠四下看看,一手指着前方一个岔口,一手摁住他胳膊往前送他助跑:“那是条捷径,你从那边包抄过去就能截到他们,会有人帮忙拖住教练,你放心去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少年喜笑颜开,撒腿就跑:“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绿化带灌木丛翠绿茂盛,路旁,一辆出租车安静等待,辛悠悠跳过来钻进车,师傅发动,从后视镜看她:“姑娘这是练过啊,去哪家医院?”

      辛悠悠一边打电话一边急忙答:“不去医院。去搏空……”转念一想,师傅可能不知道她说的地方,又改口:“国有大厦旁边,东区昌陵路256号。”

      教练依旧联系不上。她往前一趴,问司机师傅:“刚才那大哥跟您聊过天吗?”她还是有点担心徐教练。

      车稳稳驶出,司机师傅抽出一只手把挡光板重新放了放,嘁一声,慢悠悠地说:“我倒是想,人家不给我机会啊,一上车报了地儿就闭眼睛睡觉,我说啥都不搭理我。”
      还是个高冷的人,应该是个狠角色,辛悠悠暗自为徐教练捏把汗。

      结果师傅下句话说:“还是你好,话这么多,还能陪我聊会。”

      辛悠悠:“……”
      要哭了,我现在可能没空和您聊。
      ——
      另一边。
      楼厦耸立,街道纵横。

      外卖员骑着小黄车如鱼一样灵巧穿梭在各个街巷,下班的人们相继从街巷里出来,和刚放学等待着的孩子一起走回家的路。

      可是路上。

      一个男人遥遥领先奔跑,后面还跟着一堆人乱喊乱叫:

      “抓住他!抓住他!”
      “他手里有我们的东西!别让他跑了!快!”

      看似一盘散沙的群众,遇到这样的情形很快“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一会时间就有很多人拔腿加入进来。

      场面混乱、杂乱无章。众人争分夺秒,忙得不可开交——

      大妈大婶们忙着七嘴八舌,大叔大爷们忙着路见不平,甚至有人冲进就近的杂货店,出来时,手里拎着拖把、笤帚还有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奇怪棍棒。

      女老板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追出来,就看到很多人面容凶横、来势汹汹地狂追在一群少年身后,跑远了。看到这可怖的场面,老板一声怒喝“来人哪,抢劫了!有人抢劫了!”陡然降了八度,小如蚊蝇,她嗫喏几下,心有余悸地迅速返身回店,关店门,一气呵成。

      群众的力量不容忽视。已经闹大了。手无寸铁对抗“荷枪实弹”。少年们一边奔跑,一边为徐教练担忧。

      每到路口的时候,会有另外身穿“博空武术馆”的少年迅速加入进来,替换掉跑不动的少年,训练有素。

      ——
      绿叶清浅,鲜花怒放,每隔几百米就有主题不一的道路宣传标语,足以见证这个城市的快速发展和与时代的接轨。一辆黄绿相间的出租车在路上开得很稳,司机师傅抽空拿起车里的毛巾擦了擦满脸的汗,好奇问:“姑娘你说的要出人命了咋回事啊?”

      辛悠悠尴尬地笑了笑,把帽子摘了捏在手里扇动,试图扇去几分热气,但很明显徒劳,脸颊侧的汗水依旧密密滋出来,索性放下了,说:“夸张了点,怕您不载我。”又解释:“事态紧急,确实是我唐突了,麻烦师傅您啦。”

      辛悠悠降了车窗,但进来的风依旧是一波热浪卷着另一波热浪,连后背靠着座椅也有七分灼热感,让人心烦气躁,但又舍不得阖上,能透气总归是好一些。

      她说话乖巧懂礼,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惨白的脸说:“你这样子很虚啊,叔先送你去医院?”

      她也注视后视镜回望师傅的担忧,礼貌一笑,说:“没事。就是低血糖。坐着休息会就好了。”

      说完继续拿手机给徐教练打电话。
      依旧无法接听。
      司机师傅很关心:“看你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想到武术馆罗若兰和学生都被那群人给制住,罪魁祸首的自己却还在这里。辛悠悠渐渐眼又红了,趴在前排座位上点头说:“家里出了点事。师傅您能快点吗?”师傅油门踩高,说:“行啊,姑娘你坐好了!我飙起车来连我自己都怕!”

      辛悠悠补充:“还是要注意安……全!”
      “安”的尾音打了个拐破碎在忽然提速的车内,辛悠悠一个惯性后背狠狠撞在后面靠背上,突然的变故吓得辛悠悠心脏突突都要跳出来了,反应过来又慌忙摸到头侧的抓手,抓稳,才慢慢适应这个速度。

      前排司机师傅不忘炫耀:“姑娘我是不是没骗你?”
      辛悠悠欲哭无泪:“……师傅您真厉害!”

      ——
      天空很高,像一块巨大的蓝布,包裹住所有为所欲为和蠢蠢欲动。

      路上跑的男人遇到了麻烦,从好几个方向飞来的拖把扑向他脚边,眼看就要将他绊倒。

      捧着摄影机的少年左右看看,跳上路旁花坛的石阶之上,镜头对准前方,当主体前有障碍物遮挡时需要对焦,将焦点调至拍摄对象身上,再调节光圈……

      看视频里面那人,身手敏捷的像只猴子一样,就地一滚就滚到一边,口袋里似乎有东西掉出来,那几把拖把纷纷扑空,陆续咣当落地,颠簸了几下,有一两把咕噜噜一头撞向台阶,死心了。

      他却半跪而起,扫一眼远处绿灯刚好亮起,他唇角挑起些微嗤笑,起身脚蹬地一个高空跳跃就翻过高高的绿化带往绿灯那边去了。

      “快抓住他!!”又是另外几个少年,穿着同款衣服,追到这里,面面相视几秒,后退几步助力整齐地侧空翻跃了过去。

      绚丽璀璨的阳光、面廓方正的小偷、神采奕奕的少年。怎么看都联系不到一起。
      但偏偏就这样凑在少年的录像里。

      一只手机沾满尘土躺在角落处,有灰土遮盖的屏幕上显示有好多个未接电话——若兰和辛悠悠。

      在转过几个十字路口之后,辛悠悠终于打通了徐教练的电话,没想到接起的是另一个少年:“悠悠老师,教练刚把手机掉了。”辛悠悠觉得浑身乏力,她烦躁地拍拍额头说:“如果有机会,告诉教练要以最快的速度到地方。”窗户大开,她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火红衣服的少年向这边奔跑。她挥胳膊大喊少年的名字,对方埋头死跑,完全没注意。

      也是她运气好,碰上个好脾气的师傅,他从镜子里看一眼辛悠悠,二话没说顺利刹车。

      辛悠悠一边道谢,一边拉车门,她跳下车,几步迎上少年,抬手摁住了少年的肩膀,少年跑得急,险险停下,看见她的脸,同样震惊:“老师。”她将他一拽,说:“先上车。”

      车里的座位也被晒得发烫,少年刚坐上去,就像火烧了屁股的猴子,惊跳起来:“靠!什么破车,烫死我了!”师傅刚发动车,少年这一跳起来,头又“咣”地一声重响碰到车顶,疼得他倒抽几口冷气,气急败坏地指着前面破口大骂:“你这人会不会开车啊!!”

      这么没素养,辛悠悠皱眉,低声呵斥:“别乱说话!”

      少年嘟囔:“这不就是他该做的事吗?一个司机开车开不好还不能说了是怎么着。”辛悠悠一把捂住他的嘴,在师傅开口之前,又冲师傅道歉:“对不起师傅,小孩不懂事,来武馆一个月,是我们没教好,您别生气。”几年前,她也曾这样不过脑子地说话,事后想想,年少时话不经思考的飞扬跋扈不知伤了多少人。

      少年瞪圆眼——什么一个月,三年好不好?辛悠悠回看过去——穿这身衣服就代表着武馆的形象,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闭嘴。她捏的地方不是要害,却疼得很,少年抽着气疼地扭动了几下,迫于辛悠悠气势强大,少年支支吾吾闷声乱喊,用手拍她,她才警告地看他一眼松了手。

      师傅倒也没生气,这姑娘除了拦车一事,说话倒也礼貌得体,他也是心善之人,当然不会和一个毛头小子生气。他拿起车里的毛巾擦了擦一头汗的脸,找话题:“嗨,没事儿。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忒热!”

      车内的温度奇高,辛悠悠觉得她仿佛在汗蒸房,虽然她没去过,但看电视上冒出的腾腾白气应该也差不多吧,她擦擦脸颊的汗,附和几声,赶紧问少年正事:“怎么回事?”

      少年还在按摩刚被捏过的地方,酸疼,一个女孩力气大得吓人,也就苏楠生苏大哥觉得她柔弱,其他人谁不知道她工作的时候压根就不是个姑娘!但听到她问这话,他也恢复正形:“徐教练他们刚走没几分钟,王教练他们也出门了,然后那些人就来了。妈的说是过过汗,上来就是一顿乱砸,手黑得很,靠!你都不知道武馆被那帮畜生造成什么样了!”

      司机师傅听得心肝一颤,插嘴:“姑娘你们是开武馆的啊?”

      辛悠悠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开武馆的被人堵在店里,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少年自带动作和Bgm继续说书:“老妖婆听到动静刚从楼上下来,那群畜生已经‘噌噌’地把一楼我们的人全制住了,还‘呀呀呀’拿刀、枪、剑、戟架在学生身上要挟,老妖婆只好让他们绑了,他们把大家伙手机全没收了,这才让老妖婆给你打电话说要找你。”

      少年讲得慷慨激昂,司机师傅很给面子地把单口相声变成了双口相声:“然后呢?”

      讲到这里,少年觉得嗓子都快冒烟了,他捏捏自己的嗓喉处,喊:“师傅有水吗?渴死我了。”

      司机师傅从台上毛巾下摸出一瓶水扔过来。少年总算懂了些礼貌,说:“谢谢您!”

      辛悠悠还吊着口气,但看少年也是真的渴,就在旁边安静等待。

      ——
      另一边。
      街道拥挤,有更多人想要看热闹,但苦于前面声势浩大,人头攒动,只能站在最末,纵使踮脚张望,依旧见尾不见头,都是一脸看不到八卦大失所望的样子。

      等待红灯亮起的一排车前闪过一个男人和几个少年,还有一些紧随其后的人,车里的人眼睛随着那些人移动,等看清他们身后的衣服,议论纷纷:
      “搏空武术馆?不是都是什么俱乐部吗?武术馆还挺少见的。”
      “现在武术这么没落,早被时代淘汰了。”
      “不过倒是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了!”
      “那些年轻娃娃跑得还挺快。”

      绿灯亮起,一个男人刚跑出马路,分秒不差,他瞅准机会,几乎是几秒,借助街边的垃圾桶飞起,一个侧踢,眼看着要将最前面跑的男人踢倒在地。众人都看到,他腰间,明晃晃别着一个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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