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哟，老公来查岗啊。”

　　许信找手机收好，看着峻川侧过来的脸，罕见的没有冷眼相对，只说了句：“怎么，你很羡慕。”

　　“我羡慕你干嘛？”峻川看了眼正在开车的人，“我也有。”

　　欧江风不置一词。

　　他开车的速度很快，可以说是慢不下来，特别是在高速上，前后的车隔着都有一段距离，所以他开车颇有一种肆无忌惮的意思。

　　但还是在峻川和许信的指引下，除了中间在一个中转站下车上了个洗手间，很顺利畅通的直接将车开到了聚松收费站。

　　途中许信曾提议换回来让他开，欧江风看了眼峻川，峻川没说话，所以欧江风就拒绝了。

　　等到了地方，有人出来接待，袁方恒想必打过招呼，听见是青俞市警察局的人直接就引人到了一间房间说了句人在里面。把门打开又说了句车子在另外一个地方，不知道谁跟着去。

　　许信自觉跟峻川点了头就跟着那人走开，而峻川和欧江风则是迈入了这个房间。

　　可以看得出，穷苦人家。一夜未洗漱更显潦倒，胡碴也有些冒出来了。眼下也有些乌青，一看见有人进来。

　　“你们是谁？”陈德看着峻川和欧江风不是穿着警服的人，以为是他得罪了某些人，留下来是因为被找麻烦呢。

　　他很害怕以前是不是得罪了某些人。哪怕自己觉得自己总是安分的。

　　后来峻川睨了他一眼，直接说自己是青俞市警察局的。陈德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说：“警官，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货还没交呢，快到日期了！”

　　峻川说：“你要交什么货？”

　　那人一愣：“单子上说是药。我也不懂，我也只是负责把东西送到地方。那货要是有问题的话，你们可以去找我老板啊，我只是个司机而已！”

　　“行。那边货的问题我等会再说，”峻川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拉着欧江风也在旁边坐下了。

　　“你之前犯过一件事儿，还记得吗？”

　　陈德面色一凝：“你怕不是说的是我撞了公交车那事？”

　　“是，你怎么这就记得这么清楚？”峻川挑着眉问。

　　“我就没犯过事儿啊！”他有些许激动，“我开车那么多年，就犯过那么一次事，所以您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所以你是怎么回事，你那辆车撞了人，虽然车头被撞歪了，但是还是当场就查出来刹车没有什么问题，监控录像看前面的公交车也是正常减速，如果只是正常的追尾事件……那我就要问问你了，一直没犯事儿的怎么那天就烦了呢？是你的问题还是公交车司机的问题？”

　　“你不知道，”陈德叹了一声，“警官，那个时候本来就是下班高峰期。我当时刚卸完最后一批货，正赶着回公司里交车呢，前面红绿灯，车间距本来变得就窄了，虽然说车速是在降下来吧，但是那个时候……”

　　陈德说着停下来，像是在努力地回想着当时是发生了什么。

　　峻川看着他都快想魔怔了，忍不住问：“然后呢。”

　　陈德回神：“怎么说呢，我也……我记得我跟着他好好的，没想到前面的公车突然间有一段时间加速，我一看前面也是绿灯，他可能是想着冲着绿灯往前走，我也跟着加，没想到。这一下就撞上去了。”

　　“一下就撞上去了？你俩的车间距你看不见吗？车间距缩短，你不知道踩刹车吗？”峻川问。

　　“我踩了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踩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直接就撞上去了……”

　　“来不及？你喝酒了？”

　　“没有！怎么可能呢，那天查了的！”

　　峻川开始不耐烦了，拍了下桌子：“那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啊！什么叫才反应过来直接撞了？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很有问题吗，你当时在那段时间里你难道是在做梦吗？你最好想清楚！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撞上去的？”

　　欧江风冷淡的声音传来：“当时那个时间，什么感觉？”

　　峻川看了眼欧江风，又看向陈德。

　　陈德像是被点了什么开窍穴，恍然大悟般：“对！我当时……当时就感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两秒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再踩刹车，还是直直的撞了上去。”

　　“你疲劳驾驶？前一个晚上你有业务。”峻川指出这一点，不过他也只是试探一下，这人经验老，不会出现这种问题才是，果然，陈德说：“那怎么可能！我开车的时候精神非常集中的，那天夜里我有找地方休息！”

　　不过后来他又说：“……我也不知道，那时候真的，真的跟假的一样。”没直接说在做梦也还算清醒。

　　峻川眯了眯眼睛，满满的都是怀疑，要是平常听见有人这样说，他可能脱口而出就问你是不是有病。

　　现在……算了。这番说辞放到哪都没办法作为证据，所以峻川又问：“那你这次跑长途来粤西是怎么回事？本来是在青俞市内跑，怎么突然间跨省了？”

　　“唉，想多赚点钱呀。我之前一直跑市内，偶尔省内的也跑，家里孩子大了，想着有点积蓄好。”陈德的笑容近乎腼腆，带着点憨。

　　“突然之间？你骗谁呢。”

　　陈德捻了捻手指，又说：“……不过也说实话，出了那事之后我也觉得不想再在市区里面跑了，车多人多是非多，还不如这种跑长途的，一个人在路上哪怕在外面过个几天的，在车上吃睡，哪怕残羹冷饭也好过天天提心吊胆的，会不会撞上别人，还得到处买烟打关系。”

　　“哼，买烟打关系？”

　　陈德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错了，
　　峻川就说：“你的从来没犯过事，是你打关系起来的，还是因为你之前犯了事儿通过打好关系所以才变成了没犯事？”

　　“警官，我——”陈德有些慌张的站起来，峻川摆手，：“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这次你犯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都跟你说了呀，警官，就是那样！”陈德大声喊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问我问谁去啊？当时不是有警察来查过了吗，不就是一起交通事故，我都乖乖配合了，怎么现在还有警察来找我？”

　　他不再是唯唯诺诺的，而是像是被逼急了一般大声抗议着为什么这件事情还没有过去，他只是想正常的上班赚钱而已，这也更加说明了他不再想要留在市区内工作的原因。

　　峻川皱起眉头，两个人都能看出来现在这人的情绪已经不对劲了，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峻川也站起来：“干什么！你现在在哪里？造反吗？！”

　　陈德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睛翻起来死死盯着峻川，峻川也瞪着他，没过多久陈德就先垂下眼，双手颓唐着松下来，也慢慢坐下了。

　　“那你们……有什么倒是快点查啊，我还得赶着去交货呢。”

　　说完这句话就不动了，欧江风看了他一会儿，也站起来，峻川看过去，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便先转身离开了这间房间。

　　峻川踢了一下椅子，陈德还坐在那没什么反应，峻川也跟着欧江风走了出去。

　　关上门，又往走廊深处走了走，两人站在楼梯口前，峻川先说话：“你有哪里觉得奇怪的？”

　　欧江风微微眯起眼睛，眼里闪过精明，他说：“以我来看，最重要的就是他说的那句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峻川也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听上去真的很扯，但事实这就是一个突破口。”

　　欧江风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眼镜，他抬头：“我觉得这挺像是被催眠了。”

　　峻川一顿，说：“又是催眠？”

　　欧江风没点头也没摇头，他自己也不太确定，这一切会不会太巧了，杨慧，李文康，丘见云……牵扯的都是跟催眠有关的案子。这种题目不同但写出来答案是一字不错的感觉让人冷汗直冒。

　　他们都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有没有可能这几个案子之间的其实也存在了不简单的关联。

　　峻川用没有受伤的手抹了一把脸，从额头开始一直到脖子。欧江风看着他的手往下，像是也有些苦恼，将头转向其他方向。

　　“这可完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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