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元芳，你查一下当年丘见云有一段时间在粤西出差的时候，有没有遭遇过一起绑架案？并且被救了入了警局的那种，把那个档案调出来，我要看……粤西调不出来？你给他们警察局长打电话，跟他说明一下，我们案件的情况，嗯，就说我们需要丘见云近乎完整的档案。我们这起案子性质特殊所以需要……好，发给我就可以……嗯。”

　　峻川挂了电话，扭头问欧江风：“我们现在去哪里？”

　　欧江风说：“我们不是回警局吗？”

　　“回去干嘛？”

　　“不是看档案？”

　　峻川狡诈地笑笑：“调粤西地区下面派出所的档案，确实挺麻烦的。”峻川摇头，“一时半会调不出来。我们去做点别的事。”

　　“……好。那去哪里？”欧江风有意将车速开慢了一点，因为前面就是一个四岔路口。他等待着峻川说出目的地。

　　峻川想了想：“我们去看看李乌胜自杀的那个天台吧。”

　　欧江风一顿，随即点头：“好。”之后便又加快了车速，右拐是警局，等了红灯之后，他直线一直往前。

　　来到那个天台旁边的停车场，将车停在了马路对面。峻川和欧江风一起下了车。

　　两个人都眯眼看了看马路对面的菜市场。绕过车头走到一起时，峻川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跳楼的都在停车菜市场旁边……虽然说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也太不严谨，总觉得菜市场这三个词是不是有一种魔力？”

　　欧江风左右看车过着马路，峻川往前走着全程盯着他。欧江风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撇了他一眼：“有让人自杀的魔力？你看路。”

　　峻川还是看着他，这附近没有斑马线，车流来往还是很危险的，他只好用手扯着峻川的衣角。

　　“还是伪装自杀的最佳地点？”

　　峻川努了一下嘴，摇头：“不知道。”又低下头看了眼扯出自己衣摆的手，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一个就是在菜市场失踪的，另外一个，其实也可以说是在菜市场失踪的，只不过选择了菜市场隔壁的天台进行了断……还都留了遗书，内容且不说有什么关联？但就是这个形式实在是太像一个人的做法……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如果真的是他杀的情况。”

　　“你不是已经笃定了一定是他杀吗？”欧江风问他。

　　“这不是没找到证据吗？就算说哥威承认了李融的自杀说他们赌场干的，但一直都没有说如何作案，总不能简单的认为是他欠了钱，就威胁他，让他自己了断自己的生命吧，明明赌场才是最不想让人死的，那样的话散出去的钱可就收不回来了。”

　　他们站在那栋建筑的门前，宽大的警戒线还围着这栋建筑，将这栋建筑本来的孤独更是衬得更加寂寥，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在里面巡察的同事。

　　峻川从口袋里掏出橡胶手套，给了欧江风一副。这就又把手伸过去，让他给自己戴了一只。

　　欧江风边自然给他戴着边说：“你现在随身带着橡胶手套了？”

　　峻川笑了笑：“这不是早就想到有今天这样的情况了吗？我们俩单独的。”

　　欧江风对他这种调戏没有什么反应，戴好手套之后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峻川单手推开大门后，木门发出吱吖吖的声音。里面的光线依旧昏暗。

　　峻川看着面前诡异的景色。大厅为一幅画，什么都没有，木制的楼梯旋转上升。

　　峻川说：“感觉这样的场景……好像一个地方。”

　　欧江风抬眸看了看周围问：“什么地方。”

　　“戏台。”峻川说。

　　还真有点像，预留出这么大的空间，不放一张板凳，就像是一种舞台。整栋楼的装潢有种古朴，年代的感觉。具有年代感的舞台可不就是戏台吗？

　　“我们先上去吧。”

　　“嗯。”

　　他们一层一层走上去，没看见一个人，在快要走入天台的最后一层，他们在大厅里看到了桌子。欧江风来到那张桌子正前方隔着不远，看着塌：“如果下面的都是戏台。那这个……是看台吗？”

　　“很像。但为什么看他与戏台同侧放置，并且在不同楼层。”

　　“可能……只是想有这种氛围罢了。”

　　“啊？”峻川没听懂。

　　欧江风垂下头摇了摇，“没说什么，走吧。”

　　他们一同上了天台，阳光豁然开朗。周围到处都留下警察过来勘察过的痕迹，贴着黑黄色的胶布，1234的三角牌分别立在不同地方。峻川和欧江风也就一个一个看过去。

　　首先是一堆砖头前。

　　基本上每块砖头都被移动了位置，但还是能根据地面潮湿程度和颜色区别分别开之前这些砖头是在什么地方。

　　欧江风指着那堆砖头说：“之前袁副队他们就是怀疑这些砖头里有东西。”

　　“哼。对啊，我也怀疑了。后来找了不是什么都没有么？每面他们都翻过了，确实没什么可疑的，也没有找到血迹。”

　　“划痕呢。”欧江风问。

　　“这上面的划痕……那可就多了，但哪一处划痕跟他自杀有关无从查起，你看这些砖头，风吹日晒的，一捏就碎，那些冲刷的痕迹，即使是有利器划过，很有可能是小鸟停驻留下的爪痕，也有可能是谁家小孩上来玩打闹拿着玩具刀切切撞撞。”

　　欧江风明了点头：“那这堆砖头的线索也就无从查起了。”

　　“嗯。”峻川点头，然后又朝着天台的边缘走去，两盆植物各放了一个三角牌。

　　欧江风指着其中一盆说：“李乌胜的遗书就是在这里盆里找到的。”

　　“哟，怎么认出来的？”明明这两盆植物看着是同一个品种。

　　欧江风说：“我当时仔细观察过我的那一盆，开花的数量我都还记得。”

　　“观察的这么仔细……那你现在知道这花是什么种类吗？”上次就一直交给人去查，后来忙着也没再继续去问一嘴。

　　峻川这回把这个问题直接抛给了欧江风，不料欧江风却点了头回答道：“木槿。”

　　“啊？”

　　“木头的木。木字旁的槿，这花的名字。”

　　“……这名字倒是没听过。”

　　“其实这花很常见，时常用作盆栽，公园里也经常见的一种植物。”

　　“怪不得我没见过，没去过公园。”

　　欧江风被他这话逗笑了：“警察这么忙吗，公园也没去过？”

　　“也不是。”峻川侧了下身子。伸手点了那花瓣一下，“那公园不是老大爷老大妈去遛弯跳广场舞，就是人家小情侣卿卿我我的地方，我一个糙汉子单身汉，没事去那干嘛？”

　　“那之前出任务的时候没有去过吗？”

　　“出任务？一般出任务去的都是些阴暗潮湿，没什么花草的地方。也没遇到这些，这花长的还挺好看的。”他说完，手伸过去揽着欧江风的脖子。

　　“哎。”

　　“嗯，怎么了？”欧江风听人喊他也不说话，回头去看它，刚看过去就被人啄了一口。

　　欧江风猝不及防吓得一缩脖子，可惜已经迟了，嘴唇都给人家咬红了。

　　皱着眉头，眼里满满的却都是笑意：“你干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风景好，阳光也好，想亲你。”

　　“大哥……这是人家自杀的地方。”

　　峻川心虚哦了一声，不过也不像是要知悔改的意思，这是放下手臂，继续摆弄着那两盆花。

　　“这两盆花……”他左右看了看，“天台上还有其他的绿色植物，应该也都是一样的品种。不过都没有开花。就这两盆开了，好奇怪。”

　　“嗯。”欧江风指着左边的天台，“这有四盆都没有开花，那边还有三盆。就这两盘开了花的放在了这里，李乌胜也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这样说来确实奇怪。”

　　“你觉得奇怪在哪里？”

　　欧江风想了一会儿后说：“一般人如果要自杀，都是抱着解脱或是内心及其阴暗，丧失希望的人。这两盆花放在这里，其实是有些向阳开朗的感觉。”

　　他这话转了两个弯。峻川却马上就听出来了，问：“你是觉得他是故意把这两盆开了花的盆栽放在这里的？然后也是他自己选择的从这里往下跳？”

　　“很有可能，这几盆木槿高度都一样，而且开花的时期按道理来说也是一样的，刚入秋，可能不会每盆都同时开花的话，也不会就正好这两盆并排的开了花。又正好就在李乌胜跳楼地点的旁边吧。”

　　“确实，那他是把这两盆花故意放在这里的……其实这两盆原本是应该在两边？”

　　“我觉得这种的可能性极大。”

　　欧江风峻川静了一会儿，一时间不明白李乌胜为什么要这么做。

　　向往开朗……

　　他们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左右分开，如果这些盆栽长势都一样，那是为什么，除了那两盆都不开花？

　　两人都不约而同扒拉着，窸窸窣窣的叶片摩擦声漫在空气里，一阵一阵，停了之后两人又都回到原来分开的位置。

　　不同的是每个人都提着一盆刚才看过的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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