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欧江风抬起头来看向他，慢慢的……

　　“哟，眼睛怎么红了？”峻川像是在嘲笑他，但手掌已经抚上了爱人的脸庞，揉了揉他的眼尾：“哭什么？这还没见到人呢，怎么这么伤心。”欧江风眨了眨眼睛，又觉得不够，直接闭上了，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看向峻川：“等会儿……你全程都在吧。”

　　峻川一怔。

　　“你要我全程都在吗？你和他不需要单独的时间是吗？”

　　“他……”欧江风说，“我和他之间的事。没有什么好瞒你的。”

　　我和他之间的事……

　　峻川想，今天去不是只是问一下催眠的事情吗？这句我和他之间的事，带上了一些私密性。这是只有两个主权之间的联系，这话听着别扭，好像自己是那个第三者。

　　但他是一个被需要的人，他说了，需要他这样一个见证者，没有什么好瞒你的。

　　到底是些什么事，其实是应该本来应该要瞒着别人的。

　　峻川扯起嘴角，艰难地笑了笑：“好。我就坐在你旁边。有任何不舒服，你就说，我们随时喊停。”

　　欧江风愣愣的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过了会他又说：“等会，如果我睡过去了，我变成了……那个样子，一定要把我拉走。”

　　那个样子？峻川想起来了，那天在车里浑身颤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梦呓的那个状态……

　　难道他们之间的对话会让他成为那种状态？

　　难不成丘见云真的和他父母的死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那个指纹……

　　“嗯，好。你会看着你，看着他，看着你们。”

　　“现在我们上去吧。有什么事情，当面说清了也好。”

　　在这一刻时刻峻川才意识到今天的对话原来不仅仅是针对一件事情，本来只是抱着询问一下催眠方面的知识，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方法能让欧江风恢复记忆。可现在这样看来，今天的这场对话想必是可以看出很多信息，丘见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究竟有没有可能对邓北和李乌胜做出催眠？

　　欧江风的情绪有所平复，两个人下了车，真走进了一栋普通居民楼，两人到了三楼在门口站定，对面很快便有人打开门出来，峻川拿出开好的报告，那人看了一眼后，便掏出钥匙将那屋子的门打开。

　　峻川对欧江风说：“走吧。”欧江风点点头跟上去。

　　丘见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三人沙发的正中间，杵着一根拐杖，低着头。电视也没有开，四周安安静静的。看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个场景看起来太过灰败，可他的人却是。精精神神的，脖颈是弯的，头发却梳的一丝不乱。

　　门吱呀一声在欧江风身后关上，丘见云这才慢慢抬起头来，想看清楚的人是谁。

　　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保镖保护他，一个人住在这一室一厅里，这坐着一个老人家，难免显得有些空荡。

　　他抬起头来眯了眯眼睛，像是刚睡醒，等他抬起头那一刻，猛然睁开带着点灰色的瞳孔：“……小风？小风是你来了吗？”

　　欧江风这个场面，也有些情难自已，绕过峻川快走了两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丘见云一起身站不稳时上前扶住他。

　　他只是微微弯下腰说：“嗯……老师，我来了。”

　　究竟是站得不太稳。最终放弃了，丘见云又跌坐回去，微微仰着头，杵着拐杖带起头来仔细看着欧江风：“……小风，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欧江风鼻头一酸，他一直都是把丘见云当做他的父亲看，却会出现这种事情……这段日子他在自我怀疑与自我谴责当中度过，在这个时刻，也竟不知是退是进，只好紧闭着嘴巴嗯了一声，又说：“您过的好吗？”

　　“我？”丘见云和蔼地笑起来，“我还好，还好。”

　　画面僵持在这里，欧江风突然没什么说的了。

　　峻川走过去抱着他的肩膀，推着他坐在前面一点的单人沙发上，自己坐在把手上，紧挨着欧江风，又把欧江风的手牵起来握在手里：“丘教授，今天我们两个来这里，是有些事情要问你。”

　　丘见云看着他们两个牵着的手，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你们这是？放手！”

　　峻川没应声，只是松松地握着，如果欧江风想抽离，不需要花费过多的力气。

　　可是欧江风并没有什么动作。

　　峻川低着头默数了两秒后，机会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他又将手紧了紧。

　　抬头跟丘见云带着点得意地笑着：“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丘见云一愣，听懂了峻川的意思之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欧江风，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答案。

　　“你们真的……怎么会？”丘见云有些无法接接受的抬起拐杖点了一下地，不知是为什么他觉得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太妥当。可后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松下了肩膀。释然般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或许也无权关涉这些。

　　“罢了。你们要怎样是你们的事情……你们来究竟有什么事？”

　　峻川看向欧江风，欧江风没有动静。他轻声说：“那我先说了。”

　　欧江风点点头，峻川又看向丘见云：“先说公事。我们在李乌胜的家中找到了多本关于心理学和催眠的书籍，而你是催眠界有名的教授。他是否在心理咨询室里说过这些？”

　　“李乌胜……”丘见云想了想，回忆起了这个名字对应的脸，复又慢慢摇头，“没有。他没有向我表露过他会或是有任何感兴趣的地方。”

　　“邓北和李乌胜都有抑郁症，这点你知道吗？”

　　丘见云眯起眼睛，之后点头：“这个我知道。最开始他们在来我的心理咨询室，我就询问过他们的病史。”

　　“你的心理咨询室。”峻川嗤笑，“那不是欧江风的心理咨询室吗？”

　　丘见云眼睛定定的看向峻川。你的嘴唇不再打开，他选择沉默，铁了心不想告诉峻川到底他是为什么要用欧江风的名字开这样一间心理咨询室。

　　“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心理咨询室到底接待了多少个人？我们的人去你的那个心理咨询室看过，空空如也，就是一个房间，最奢侈的也就是两张沙发而已。”

　　丘见云还未动作，欧江风却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峻川，眼神里有茫然和疑惑。峻川派过人去了……

　　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不带他？

　　“只是一间临时开设的心理咨询室而已，能需要什么陈设？学校里的心理咨询室不过也就是两张沙发，一张放有一盒纸巾的茶几罢了。”

　　话说到这里绕的有些远了。峻川知道这会儿他是不会说的。换了一条路绕过去：“我们在邓北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件很怪异的事情。他在他的衣柜木板上悬挂着七把各色各样的刀，这种行为或许会不会与他的抑郁症有关系？”

　　“刀？”丘见云皱着眉头沉思了会，“如果没有放在枕头底下或者是床头柜里，那应该不是为了防身。打开衣柜就能看见……并且是七把这么多的话……”

　　丘见云看了眼欧江风：“这是极度的不安全感才会出现的表现，他对自己能否战胜其他未知的恐惧和即将可能的出现的危险没有自己可以抵抗的信心，只好将多种的利器放在同一个地方，这是他可以在某种层面上对于他进行一个保护作用，或者是一个对其他的危险的一个威慑作用。通俗点来说是寻求一个心里安慰。”

　　丘见云又说：“但是他对自己在危险出现时，能否进行有效的抵抗没有进行任何准备，或者说没有任何自信。”

　　峻川也看了眼欧江风。丘见云这番话说的确实比欧江风那天给出的信息要多，但他当然不会承认还有人比他老婆更厉害。他老婆才是最厉害的。

　　他又问：“我再问你一遍，那天在食堂里看见你。你在那里干嘛？”

　　“吃饭。没有拍到我在食堂吃饭的场面吗？”这相对于对食堂案的再次单独提审了，丘见云好似没有提出疑义，自如地会回答了这个问题。

　　“拍到了。还拍到你吃完饭后，选择将空的餐牌放在明明离食堂门口很近的餐具回收车里，但你却选择了从厨房的后门离开，并且途中经过了邓北和李乌胜。当时你的你背对着摄像头。你是否对他们两个做出了什么……”

　　“什么？”叫峻川没有再说下去，丘见云主动接到，“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对他们进行过催眠？”

　　“催眠？”

　　“……呵。”丘见云笑了一声，“你这小子，实在是在异想天开。你以为催眠是什么？打个响指就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峻川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丘见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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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邓北和李乌胜都有一段时间在您那接受过心理咨询，我们无法知道他们在你那做心理咨询时是否有接受过某种程度和某种意义上的心理暗示，在理论上，如果一个人承受了长期的心理暗示，并且接受了类似于操作性条件反射的实验后，是可以在日后的某一次某人下达的指令下做出之前所一直训练出来的动作，在这一点上，催眠是可以做到让人在一瞬间触发失控状态的。更何况……他们两个都是在长期服用抗抑郁类药物，本来精神就比常人要亢奋，血液流动速度加快，接受指令并且完成或许所需要的时间更短，相对应的，训练他们也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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