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这么说也对。

　　“嗯……”

　　“好了，”峻川绕过桌子，拉起他的手，“这案子别管了，袁方恒会看着办的。”

　　“不管了？那我们干什么？”欧江风笑着问他。

　　“你还记得我们赶回来之前说要去干什么来着吗？”

　　……

　　欧江风想起来了。

　　那天早上……他有些慌张地抬起头来：“那些冰箱里的点心没吃！这会儿了应该都不能吃了吧？”

　　这两天两个人一直都是待在警局里，不是吃外卖就是吃泡面加卤蛋，家都没着。洗澡也只是在警局里的一间小浴室里随便应付了一下，谁还能想到乖乖被收拾好躺在冰箱里的那些精致的点心？

　　峻川一怔：“……哦，把它给忘了……没事，之后你想吃我再点，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

　　峻川看他这样，显然是没想起来，手用力把他拉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那天早上我们吃点心的时候说要去干嘛来着？再想想。”

　　那天早上峻川买了点心，吃的时候他好像问过峻川吃完早餐后去哪里，峻川说……

　　他瞳孔微睁猛地抬头：“见丘……老师，真的吗……现在？”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是两天前的衣服，因为晚上和下午都是累了草草趴在桌子上或躺在峻川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的，所以显得皱巴巴的。

　　……确定要现在去吗？

　　欧江风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心里有些吃味：“怎么，你要见你的老师，还要穿戴整齐，容光焕发吗？”

　　欧江风懵懂的抬头：“倒……也不用。”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去见昔日的老师，怎么着也应该收拾一下吧……

　　“唉。”峻川叹了口气，“行吧，那就先回家，我们两个都洗洗，这两天睡在警局。感觉我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发霉？以前单身汉的时候不都十天半个月都住在警局吗？”峻川背对大门，听见这声音忍不住翻起白眼，抄起桌上的一份报告，甩手给了后面的人一下。

　　后边那人啪的一下接住，拽过报告露出的是越池的脸。

　　手中的报告被抽走，峻川问他：“你来干嘛？”

　　“我？我来给你送报告啊！”

　　“哦，”峻川以为是袁方恒不方便顺便让他带过来的，峻川下巴一点，“放那吧。”

　　欧江风向越池问了声好，越过峻川的肩膀，越池善意地笑了笑，“欧顾问好啊～”

　　又唇边带着笑意转头跟峻川说：“你确定不看？这可是重大线索。”

　　峻川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大学生吗，屁大点孩子，什么糟心事都没犯呢，说点丧气话怎么了？放那吧，那不都是，你要是闲就帮我整理整理。”

　　言罢又去牵欧江风要走出办公室，没两步就听见越池在后面翻着报告嘀嘀咕咕：“大学生？顾岩没说啊，不是指纹鉴定吗？他还让我赶紧拿过来给你，合着没那么重要啊，被诓了……哎！”

　　指纹鉴定？

　　峻川猛地刹住脚步，稍微想想就反应过来了这到底是怎样一份报告，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走到越池背后一把把报告抽了出来。

　　打着石膏的手托着报告，另一只手极速翻阅着。

　　越池被他这操作吓了一跳，刚想转头爆粗就看见他脸上的肃穆表情，又闭嘴了。

　　于是也走过去：“怎么了？”

　　峻川匆匆看完了报告，最后仿佛定住了一般，好似完全没听见越池说的话。

　　在越池靠近时又回过神来啪的一声合上了报告。

　　“没什么，我知道了，你走吧。”

　　这么多年一起共事，越池在那一瞬间就看出了峻川在紧张，而且是非常紧张。

　　心中犹疑更甚：“怎么了？有什么还是我不能看的吗？”

　　原本没想走过来的欧江风只是想在门边等着峻川处理完事情，可听越队长这样说，不禁也走了过来：“怎么了吗？什么样的重大线索？”

　　“”没什么。”峻川马上说，转过身去将报告牢牢攥在手里，生怕被人抢去了似的，“就是之前那个贫民区的木板桌上，顾岩又在死角旮旯里查到了一些指纹，跟那些人都对比了一下，基本上都能对得上。不过那些学生该供的也都供出来了，这指纹比对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本不想多干预，或许是他的神情……欧江风觉得实在是有些不自然，还是不自禁问了多问了一句：“真的吗？”

　　越池看向峻川。眼神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可峻川根本无暇看他，还是说：“真的。没事。”他随手将报告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走吧。”

　　揽着欧江风的肩膀往外走去，临出门前对越池说：“越池。你帮我把桌上的报告整理一下，回头我请你吃饭！”

　　回到家中。

　　两人在峻川的房门口分别，主要是欧江风想跟峻川分别。

　　“你去吧，我也回去洗洗。等会我在客厅等你。”

　　峻川啊了一声又很快：“……哦，”反应过来，“好，你去洗吧，我也洗洗。”

　　欧江风被他搞得有些云里雾里，但他没有往上面想，脑子里一直萦绕着等会要去见丘老师这件事。他也只是嗯了一声，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衣柜拿出新的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西装裤子，收拾好贴身衣物走进了浴室。想着赶时间，又是自己的房间，所以欧江风甚至是卧室门他都没有反锁。

　　他把衣服脱了，打开花洒站在花洒头下冲着身体的时候。玻璃门外突然传来一下声响。

　　他转过头就看见了有人打开了他的浴室门，眯着眼睛才发现那是峻川站在他的门前。

　　欧江风吓了一大跳。赶紧捂住自己。幸亏淋浴头升起的热水雾气已经起来了。他庆幸峻川应该看不清它是什么样子，可就是这朦胧的状态让峻川看着鼻腔一热，邪火下走。

　　他咽了口口水。

　　欧江风看它一动不动，忍不住喝斥：“你干什么？”

　　“哦！那个……”

　　欧江风打断他：“有什么事，等我洗完澡再说，你先出去。”

　　这回他将玻璃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缝，生怕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还要赖着不走了：“你先把门关上，在外面等我。”

　　“哦。”啪的一声，峻川将门在自己身后关上。

　　“我让你出去！”

　　峻川听不见这句话，还往前走了两步。

　　玻璃后的影子很诱人。

　　又咽了口口水，才能使自己正常发出声音：“那个……”

　　欧江风这才看见峻川的怀里抱着一团衣物，他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峻川紧接着就说：“那个……我房间的喷淋头坏了，出不来热水了。要不……你浴室借我用用？”

　　欧江风立马答应下来：“可以，那你先出去等我。我马上洗完就出去……快点，出去。”

　　峻川还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口水咕咚一声：“我寻思吧……一个一个洗有点太慢了，我们住的又是高层，不知道是不是水上不来。等会儿这个淋浴头会不会也会坏？所以……要不将就将就我俩一起洗吧。”

　　欧江风不假思索马上回绝：“不可以。我会洗的快些，你先出去等我，不要站在这里。”

　　峻川把怀里那团衣服放在洗手台上干燥的地方，开始动手解自己的领口扣子：“我这手也不太方便，平时我自己洗的时候都很慢，正好——不是，是很不幸，我房间的淋浴头又坏了，就……这马上天也快黑了，还要去你丘老师那里，对吧？要不我俩一起洗，你等会帮我搓个背，我都好久没有好好搓过背了，身上肯定两层灰。”

　　淋浴头的热水还在哗哗的往下流着，欧江风扶着玻璃门进退维谷，出去赶他走也不是，关上门继续洗也不是。两人僵持了两秒。

　　“……不行。那你就站在那等我，我马上洗完就出去穿衣服。”

　　这就相当于退步了，这就相当于有戏。

　　峻川看着玻璃那边的影影绰绰的线条，眼睛都不眨一下，在玻璃门被关上的前一秒，他直接一掌拍过去。

　　欧江风给他这一掌吓了一跳，浑身一抖：“你干嘛？！”

　　峻川用力抵开门，欧江风见他这样赶紧往后退，躲在倾泻而下的热水后头。

　　身上衣服都还没脱完，峻川就整个半边身子都贴在那玻璃门上：“我，要不还是一起洗吧，正好你洗的时候也帮我搓个背，咱俩一起冲。”

　　淋浴头这时非常识相，峻川一瞥：“你看你看，水变小了！你看你看你看啊，再不赶紧洗，等会儿就不能洗了，你看你肥皂也打了，泡沫冲不完怎么走？”

　　欧江风哪里顾得上听他这些话？他整个人都转过去，躲在淋浴头的那边，甚至都趴在了墙上。

　　这赤果果暴露在别人面前的感觉，他从未有过，而且是无法逃脱的境地。

　　他心脏跳动太过大声，水流那一边的声音嗡嗡嗡的，他只能隐约听见几个词，什么水流变小了……肥皂……一起……

　　他的耳尖已经通红，他忍着羞耻大声喊着：“那你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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