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哟！峻大队长，您这……日子过得挺舒服啊？”

　　峻川感觉刚刚睡下就又被吵醒，简直烦躁。关键是越池那就是个不要脸的，不是，是还没皮还没脸的。

　　“干什么？！扰人清梦。”峻川曲腿坐起来。

　　越池手上拎着装着两碗目测应该是粥的塑料袋从门口走进来，看了峻川旁边一眼：“警局全体加班，你在这睡得倒是香，那小顾问呢？”

　　峻川一愣，往旁边看，欧江风的病床上已经没人了，被子也叠得很整齐，仿佛没人睡过一样。

　　“昨天晚上看着他睡的，出去了吧。”峻川又看看床对面挂着的时钟，“……十点了？”

　　“是啊，我以为我来迟了，没想到不喊你你就奔着午饭才醒了！”越池将桌子掰上来，两碗粥都拿了出来摆好。

　　揭开盖子，两碗海鲜粥，旁边配了一点咸菜。

　　“就这？”

　　越池还在拆着餐具包装，闻言直接停了手，将那小纸包直接摔在桌子上：“爱吃不吃！我还没吃呢，你还在这不识好歹的？”特意开车去打包的鲍鱼海参枸杞粥，大补，还嫌弃？

　　峻川现在心情有点差，照以前还能跟他怼个几个来回的，现在索性不说话了。

　　越池知道他怎么个不对劲：“别在那给我摆脸色。他可能就是有事……你们昨天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越池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我今天晚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你猜是谁打的？”

　　峻川：“……谁？”

　　“哼，”越池还想卖关子，看着峻川阴沉下去的脸色也懒得再开玩笑，“你家小顾问。”

　　“他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了？”峻川喉咙干涩，应该是早起没喝水的缘故。

　　“他问我，丘老师受惊了没有。”

　　“……”峻川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你怎么回答的？”

　　越池又坐下，拿过自己勺子喝着粥：“我还能说什么？这问题一听就有点问题，他明明今天就能去看他老师，又何必打电话给我问这么个看上去无关紧要的问题？”

　　“怎么，”峻川瞥他一眼，“哪有问题？”

　　“按道理来说，以他对于他老师的盲目崇拜心理，就——”

　　峻川啧了一声。

　　越池一愣：“得得得，我是说——按道理来说，正常学生对自己的老师，都或多或少有崇拜心理，那照昨天的情况来看，他第一反应肯定是，自己的老师被绑架了，被胁迫了，受委屈了，年纪那么大了，肯定受了惊吓啊！”

　　越池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对面一眼，峻川没说话。

　　越池啧一声：“打电话给我就已经很让人感到疑惑了，今天他完全可以去警局探望丘见云，可是他却在大早上的，准确来说是六点二十三分，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一件按他正常认知来说，无比理所当然的事情。是啊，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个电话，而不是你们队的袁方恒，张肖婷……你昨天晚上跟他说了什么？”

　　“……就，表了个白……”峻川越说不知道为什么就越心虚，声音越小。

　　“什么？”越池到最后都不能确定自己听清了，思绪成功被绕走，“表白了？我靠你出息了啊！他怎么说？”

　　峻川看上去非常丧气，刚想说话，就又被越池一把打断：“等会！这表情……那肯定是没同意呗？”

　　“谁说的！他没有拒绝我好不好？”

　　越池直接抓住了漏洞，憋着笑：“也没说同意是吧？”

　　“……嗯……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嗤，”越池说，“得了吧，没明确拒绝你就是好事了，这粥你吃不吃？”

　　峻川看了自己一眼，很烦躁：“我这样我怎么吃？”

　　刚舀了一勺粥要放进自己嘴里的越池手一顿，也看了看峻川两条胳膊的惨状：“……”

　　“得得得，”越池吃完自己那一口，又去拆新的餐具，“我喂你！”

　　“我不要！”峻川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拒绝，“恶心！”

　　“我擦？”正好，餐具拆到一半直接在被子上，自己一屁股坐在床上，峻川哎呦一声又弹起来，“妈的爱吃不吃！”

　　峻川脚刚才被猪一压有点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去把欧江风找回来。”

　　“你不会打电话给他啊！”

　　是哦。大清早的脑子睡懵了，昨天晚上小顾问说完睡了之后，后来叫了他两回都没带理自己的，心里本来就有点发虚，没敢再叫，最后还是自己小心翼翼不扯到伤口伸长腿躺下的，自己盯着吊水吊完了按铃拔针的。

　　特别无助。还有点委屈。

　　“我……你打。”峻川动了动中了枪的那条手臂，子弹打在肱三头肌上，肩膀的位置，肉厚实，也确实一动就痛，但也不到动不了的地步。

　　“噗，你就出息吧。”越池掏出手机找到今天早上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号码，直接拨了出去。

　　峻川看着他手指一点又一点，摊在餐桌上的手机直接开始振动了。

　　很快，那边接起来：“……越队长？”

　　是欧江风的声音。

　　“啊，”越池和峻川对视一眼，“欧顾问啊？你在哪呢？”

　　“……有什么事吗？”

　　“那个……”越池跟峻川对口型：怎么说啊？

　　峻川也没出声：说你来了！

　　越池了然：“啊，那个……我来医院看你们了，峻川醒了没找着你，他着急！”

　　“卧槽你！”峻川直接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还带这么出卖人的？

　　越池捂着自己大腿喊冤，疼出声：“那我怎么说啊……”

　　“那你他么……也不能这么说啊！”峻川小小的音量大大的愤怒，“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嘘……”越池嘿嘿笑，两个人都屏息等着电话那边的动静。

　　这边都吵过一架了。那边还是安静的。还安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峻川等得急得又踹了越池一脚。

　　越池闭着嘴苦笑。

　　“我……来学校了，今天丘老师有课。”

　　“啊？”越池不知道欧江风会帮丘见云代课，也就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哎哟卧槽，你老踹我干，什，么！”越池咬着牙，事不过三，这也太过分了！

　　峻川不理他，凑上去应欧江风的话：“好，那你好好上课，什么时候下课？我让越池去接你？”

　　“……不用了，我上完就回去了。”

　　“哦哦好好好，那你直接回警局吧，我等会也出院了。”

　　欧江风那边静了一瞬，略带担忧：“那，你的手没事吗？这么早就出院了？”

　　“没事，打着石膏缠着绷带呢，没事。”峻川心里一喜，兴奋地都趴到桌子上去了，抖地跟个开着屏的雄孔雀一样，疼得龇牙咧嘴还要反过来安慰雌孔雀。

　　“那好吧。”欧江风说完，“还有事吗？”

　　峻川看到桌上的两碗粥，又问：“你吃了吗？”

　　“……吃了。”

　　“吃了什么？”

　　“在学校食堂喝了粥。”

　　“巧了，越池带的也是粥，我今天早上也喝粥！”

　　越池看不下去地捂住了眼睛。

　　欧江风那边没说话，峻川就等不及要继续：“越池居然给我带海鲜粥！这么多发物，他让我吃，我看他就是想害我……还是你昨天晚上买的清炒藕片，萝卜烧排骨好，健康又美味！”

　　越池简直想把桌上的饭盒往他脸上洒。

　　“……”这话是个人可能都不好回，欧江风自然一时之间摸不准峻川到底什么意思，没说话，他是知道越队长应该就在附近，按刚才的情况来看，应该还是开的免提。

　　“那……你好好养伤，上课了，我先挂了。”

　　“哎我……”

　　电话挂断，忙音。

　　“噗哈哈哈哈哈……”

　　峻川都懒得蹬他了：“笑什么！”

　　“哈哈哈……你说我笑什么，你这舔狗哈哈哈，一无所有哈哈哈……”

　　峻川知道自己什么逼样，对着欧江风的时候还好，挂了电话当着别人面自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别笑了！说正事！”

　　越池笑得涕泗横流，四仰八叉的横倒在床上，这回是抓住峻川的小辫子了，晚上回去很许信说肯定能逗他开心，毕竟他很峻川不对付。

　　越池又兀自笑了几分钟，峻川踹不好他也就不管了，等着他笑累了，抹着眼泪：“什么正事？”

　　“你连夜审了哥威吧，什么收获？”峻川说。

　　“你怎么不觉得我连夜审的是丘见云呢？”越池还要在那扯皮。

　　峻川用了点力气抬起一只手臂，直接拿了越池刚才吃过的勺子，眼神指使着他让他把自己的粥盖揭开，哼了一声：“丘见云肯定要留给我，你没那么不长眼。”

　　越池不置可否：“我没兴趣关心那个心理学博士做的什么心理咨询，我只要哥威贩毒的口供。”

　　峻川问他：“那你拿到了吗？”

　　越池拿过床上刚才被自己丢过去的餐具包，彻底拆开拿出干净的勺子，夺过峻川刚要伸进粥的那个，换上干净的给他。

　　“没那么容易，没直接证据且有的熬，许信不让别人吃我口水。”

　　峻川又发力踹了一脚：“谁他么要吃你口水！别人照顾伤员都是喂的！”

　　越池一勺一勺舀着粥，嚼着鲍鱼粒：“哦。”

　　峻川上火得鼻子里呼出去的气都是滚烫的：“贩毒以后慢慢查，但是他开了赌场铁证，三个刑警看见了，再不然就去他那个酒吧里再去搜一搜，密道挖出来拍个照。”

　　越池嗯了一声：“这些今天早上我就让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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