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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五十五）青灯古佛了残生，一腔真意付谁胜？【高氏，你若真对我无意，我也不会勉强与你】
陈顼伸长脖子往屏风后探了一望，却没能如愿见到韩彩袭，不免面露失落之色。
却见众人皆是酒酣胸胆，陈蒨与众同乐，逐渐有了醉意，
“国君远道而来，不过几日，便要北上回国乎？”
“圣上盛情款待，甫修感念在怀，不过既已见识过大陈的繁盛，也该是时候程返矣。”
陈蒨推手放下酒樽，挑眉，“既然国君坚持，朕也不好强加挽留。”
萧潥阳垂目，抬袖遮脸，饮下一樽酒。
朝臣闻此，也都纷纷举杯敬宇文觉，致上别辞。
“不过，甫修既愿意与陈国永修同好，窃以为有一妙法却是极好。”
“哦？”陈蒨抬眼，重臣也都转目相视，“国君不妨一讲。”
“古来都以联姻永结秦晋之好，故而—”
“他想联姻？！”一大臣低呼。
“却不知我皇族哪来宗室女予他！”
“北夷族邦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过联姻确实可行，有我大陈之女君从中斡旋，想来便能省去许多繁杂。”
“此言倒是中的。”
陈蒨抚掌拍了拍，止住群议之后，望向宇文觉，
“我大陈初创大业伊始，朕尚无子嗣姊妹，以及同宗女胞，恐怕要教国君失望了。”
“无碍。”宇文觉浅浅一笑，“甫修惟愿能得一妙女子，相伴厮守，并不介意其是否系身皇族。”
“国君的意思是？”
“甫修曾于大陈幸遇一奇女子，聪慧娴敬，如能得此女，甫修愿与大陈世代交好！”
陈蒨侧首，笑望着萧潥阳，群臣也有些激动，到底是何女能得北周国君青睐。
“那国君可知那女子姓甚名何，家住何方？”
宇文觉唇角一勾，斜瞥了陆昉一眼，“浙北高氏素兰。”
“高氏素—兰？”陆昉咂舌。
“然也。”宇文觉的肯定教在场的周文育和韩子高俱是骇然。
陆昉咬牙，“不知国君可知，这高素兰系下官之未婚妻？”
“甫修既已知。”
“那么，国君是要横刀夺爱，做那拆人姻缘之恶徒耶？”
“陆相此言差矣，”宇文觉摸了摸嘴角，“这男婚女嫁本是人生大事，总要教人两情相悦方好。”
“国君之意莫不是在隐射下官逼婚，而非自愿？”
“是与不是，不如将其叫来，当面问上一问，便可明了。”
“你—”陆昉干瞪眼，心口呕血。
陈蒨拍案大笑，“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朕倒不知，这高氏是何等佳丽，竟教这一国之相和一国之君争持不下！”
萧潥阳见状，遣来随侍，侧身耳语交付了几句，随侍便快步离去。
“我大陈人杰地灵，国君何必对丞相之未婚妻紧抓不放？”
“然也然也！”
“这女子不过是传宗接代。国君位高，何愁难得佳人？”
见气氛紧张，几个老臣出言相劝。
“请问哪个是高小姐？”
高素兰偏首，见来者并不熟识，便茫然望向韩彩袭。
韩彩袭见此，放下酒樽，起身端了端身段，“你是哪个宫的，找高氏作甚？”
一些重臣之内宅女眷闻此，也都侧首。
“娘娘有请。”秦讪垂首。
韩彩袭牵住高素兰的右手，轻轻捏了捏，眼神示意她放心。
高素兰眨眼点了点头。
“娘娘？哪个娘娘？莫不是那个到处鼓噪自己是中殿的那个？”
韩彩袭出言相讽，一些听闻过个中缘由的内眷不禁捂嘴哂笑。
秦讪抖眉，“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圣上？呸—”韩彩袭努嘴，“子华哥哥朝宴国宾，我等只是女眷，有何相干？！”
“事出紧迫，奴才一言两语也说不清，不过—”秦讪一甩拂尘，
“郡主若是贻误要事，可别说是奴才之过。”
“你！”韩彩袭气结。
高素兰见此，知道不是玩笑，便反手拍了拍韩彩袭的手背，
“无事。我去去就回。”
半晌，高素兰来，不敢环顾，径直对着正主拜了礼。
“起来。且前几步！”陈蒨懒懒发言。
“喏。”高素兰提起裙摆微微屈身上前，随即跪下。
“抬头。”高素兰依言抬首。
陈蒨浅笑，姿色一般嘛。
韩子高上前道，“高氏，本来男婚女嫁确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
见陈蒨脸上并无他色，只低眉浅酌，他便续言道，“这北周国君亦是有意与你，你有何想法？”
高素兰咬咬唇，什么国君，她见都没见过，是弄错了吧。
“民女只是普通家室子，并无隆幸能得国君垂怜之处！”
“高氏，你且看看我！”宇文觉嘴角噙笑。
高素兰闻声回头，“文大哥！”
原来如此！
高素兰瘪了瘪嘴。
“何如？”韩子高复又问了句。
陆昉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怒意，施然道，“高氏，你若真对我无意，我也不会勉强与你！”
哼。
好个陆昱昭，分明是他不接受自己，怎的殿上驾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看来这陆昉对自己是半分情义也无。
“圣上明鉴，婚姻大事的确当有父母做主，然，家父家母已故，加之民女与陆相确实有缘无分，故—”言毕，高素兰掩下不悦之色。
“哦？那你是想？”
“民女在此恳求圣上，将民女与陆相之婚约作废。”
闻此，宇文觉欣喜若狂，看向高氏的目光满是柔情。
周文育则是侧首望着高素兰，倒是个胆大的女子。
“这么说，高氏你是要随宇文国君北上大周？”
语音一落，陈蒨好笑地望着面前这个容貌素净的女子挑了挑眉。
陆昉闻言则是握拳，心头怎的就堵得慌。
她会答应的吧，跟着自己，自己却从未拿正眼瞧过她。
他甚至为了躲开她，都跑到周文育府邸“避难”。
“否也！”高素兰掷地有声。
“朕倒是被你说糊涂了，你是怎个意思？”
“民女与陆相并非两情相悦，强加作堆也只会闹不悦，然而，”高素兰语调微扬，
“民女与宇文国君亦是未曾熟识，不过是几面之缘。”
“那你是两个都不要？”陈蒨尾音一挑，有些好笑，侧首望向众人，
“哈！这女子倒是心气至高，连我大陈的相国与那北周的国君都瞧不上！”
众人哄笑，“待价而沽，沽名钓誉之徒！”
“兀那女子莫不是欲擒故纵，贪得无厌？”
“小有姿色便可趾高气昂乎？”
任他众议相谤，高素兰岿然不动，浑似毫不在意。
宇文觉磨牙，高素兰若是那样的女子，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些人怎么敢这么侮蔑他心仪之人！
“那么，高氏你来说，你究竟意欲何为？”
“民女求圣上允民女自由之身，任何人不得强行婚配与我，除非民女自愿！”
“这倒是稀奇，自古以来，这婚事岂由自己做主？”
“所以，如若不能得一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民女情愿青灯古佛了残生！”
“阿素！你当真要如此？！”宇文觉低吼。
她何必如此！这傻女人。
高素兰转过身，跪在宇文觉面前一拜，“救命之恩莫敢忘焉，然则国君的要求，恕难从命！”
“阿素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宇文觉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她却用沉默表达着拒绝。
毫不犹豫。
“高素兰，这是你的选择。”宇文觉咬牙。
尽管自己也被拒绝，但一瞧见宇文觉愠怒，陆昉不由心情大好，忍了再忍，才压下嘴角微微上扬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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