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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五十三)剑走偏锋,棋错又一重。东风何惧西风!【我以为,比起胆子,安成王更有野心才对】
“死丫头!还杵着作甚!”冷不防被训,碧云瘪了瘪嘴。
秦讪瞪眼,“仔细守在这里,别教人发现了!”
“总管难为人家!”碧云双眼晕染着薄雾,“环翠的去从,咱们如何得知?”
“蠢货。侯安都死了,她定要找圣上复仇,所以,咱便料定她不会出宫。”
正言语时,陈蒨的声音传来,“你下去吧,朕稍作小憩。”
“喏。”洪宝儿一甩拂尘,躬身退下。
秦讪压低声气,耳语道,“仔细着。”
碧云也怕被发现,圆睁杏眼,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陈蒨坐回榻上,伸手按了按额,有些倦意,走到这一步,他确实很累了。
“这香—”陈蒨自语着皱眉。
却见碧云与秦讪吓得死抿嘴,生怕被其发现这是迷香。
陈蒨起身,慢慢走到炉鼎前站定,随即负手俯身,重重吸气,“闻起来倒是特别。”
言毕,他又贪婪地呼吸了几口。
秦讪与碧云这才按了按胸口,心窍归位。
听闻“咚—”地一声,秦讪缓缓起身,从屏风后探头,“妥矣。”
碧云这才慢慢走出,试探着唤了声“圣上”,见未有反应,二人便壮着胆上前,戮力将其托起。
“快去叫人,好好处理掉炉子里剩下的迷香。”
“是。”碧云快步走向大门,开了一条缝子,探头望了望,见尚无他人,便伸手递给一个侍卫一包银锞子。
侍卫回身闪进大殿,与碧云一齐扛着陈蒨出殿。
“总管怎的还不走?”碧云转脸。
“你们先走,咱还得守株待兔!”
不多时,陈蒨便被抬到了萧潥阳的来凤阁,却见萧潥阳早已安置好一切。
“你们下去吧。”萧潥阳抬手拢了拢鬓发。
碧云与那侍卫将陈蒨轻轻扶到床上,摆正躯体,旋即委退而去。
见陈蒨狭长的眼轻轻阖起,面上清晰可见的倦意,萧潥阳有些心疼,
她拽起曳摆,慢慢挪至陈蒨身侧,俯身贴着陈蒨的脸,幽幽道,
“你怎能对我如此绝情呢?我为了你做了不孝之女,不忠之臣,不义之徒,你却是置若罔顾,我在你眼里就那般轻贱乎?”
久久没有回应,陈蒨仍旧睡个深沉。
涩然一叹,萧潥阳伸手,来回摩挲着陈蒨的脸,这便是她甘愿耗尽半生求来的爱。
纵是陈蒨无情如流水,她这落花终是有意,她不忍做伤害他的事。
心头顿时五味杂陈,萧潥阳埋下头,在陈蒨唇上掠过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
次日,陈蒨甫一醒来,便觉不适,侧身见萧潥阳寐于他旁,骤时心头一惊,慢慢回想,不由脸色暗沉。
好个萧潥阳,居然敢阴谋与他!
愈想愈忿,他倏然俯首翻身而起,旋即伸出左手一把掐住萧潥阳,并将之托坐起。
“唔—”萧潥阳忽觉呼吸困难,本能地拍打着桎梏住自己的那双手。
“贱人!朕对你宽恕过甚,以至你愈发胆肥妄为了是耶!”
“圣,圣上—”萧潥阳死抿着嘴,眼角晕泪。
“圣上恕罪!”此时正好碧云端着洗脸水而入,便见着这一幕。
“还敢为她求情?你算个什么东西!”
“圣上!奴有话要讲,纵使您要剐了奴婢,奴婢也不吐不快!”
她以为自己是谁?陈蒨鄙夷一笑,手劲却收回不少,萧潥阳得以喘口气。
“圣上可是冤枉臣妾了!”萧潥阳说着,便是清泪横流。
他倒想看看,萧潥阳还有什么把戏,“既如此,未免他人非议朕薄情寡义,朕便听你一言。”
“娘娘深知已故的侯将军罪孽深重,纵使是己之舅父,也未敢以此衔恨与圣上,然而,”
碧云声泪俱下,开始抽噎起来,“之前侯将军曾为娘娘身侧添一贱婢,那贱婢似对圣上有怨,企图伺机谋害圣上!”
“所以,你们便自作主张?”
“否也,圣上不知,那贱婢早在侯将军事发之际侥幸潜逃,娘娘思来想去,既怕她伤了您的龙体,却又担心万一宫中戒备森严,
贱婢未能得手,那么,娘娘口说无凭,便只能平添圣上的疑心,再者,若是恶人反咬一口,道是娘娘指使,这便是诛心之念了!”
陈蒨仍旧暗沉着一张脸,他当然不会只听这一面之词,“此刻那贱婢安置何处?”
“当时凶险,贱婢以迷药将圣上迷昏,后正要下手,恰逢娘娘来,是以—”
“是以当场击毙?”陈蒨扬指按了按唇瓣,不由发笑。
死无对证。
碧云垂首,“然也。”
萧潥阳仍旧一副弱柳扶风的娇憨之态,陈蒨不由感慨,
这女子心机当真深沉,然而想到她的用处,便回身挂上笑脸,
“看来是朕冤枉了爱妃,朕在这里赔不是!”
萧潥阳见陈蒨相信了自己,一时未能缓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陈蒨虽心下厌恶萧潥阳甚矣,不过,面上却未曾表露半分,“爱妃,诶呀!爱妃!”
他抬手按住萧潥阳的肩,轻拍着抚慰她。
“妾为圣上倾心相对,圣上却对妾之真心衔疑相与,妾、妾—”
说着,萧潥阳再次大哭,弄得陈蒨有些无奈。
抿了抿嘴,陈蒨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一国之君这般说,一干人等识趣退下。
陈蒨见人已尽数摒去,便俯身吻了一下萧潥阳的脸,然后慢慢移唇,吮去她两颊的泪水。
萧潥阳惊住,这样的温柔,她等了许多年。
陈蒨心头暗道,一国之君,也有以色事人之际,他这皇帝当得委实有些窝囊。
是夜。月出,略有微风徐徐散来。
银色的月光撒下,投在树荫上,散落一地的斑驳碎影。
“安成王倒是好雅兴。”
闻声来,陈顼从容放下酒杯,身形纹丝未动,却悠悠道,
“阁下梁上君子当得可舒坦?”
对方似是叹气,陈顼便转头,对上了对方的目光,“是你!”
“没错。安成王别来无恙。”
陈顼倒吸一口气,“原来如此。你便是北周国君宇文觉。”
“听这话,前几日环璧苑的国宴,王爷并未仔细留意与我?”
“你以为你有倾国倾城之色?”他哪有那心思去看个仔细。
宇文觉“啧啧”两声,并未动怒,“怎么说我也救过王爷之命,王爷便是这般对待恩人?”
想到自己和韩彩袭以及高素兰当时处境,若不是宇文觉相救,确实险危,
“那么,宇文国君这是来携恩求报?”
“没错!”他可不做徒劳无利之事。
陈顼抿唇,心道,宇文觉脸皮好厚,这般直接的回答倒反教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你意欲何为?”陈顼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宇文觉,似是妄图从他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宇文觉毫不避讳,勾了勾唇,直接从衣兜里掏出一瓶药,放到陈顼面前的石桌上。
陈顼挑了挑眉,“本王自认未曾得罪国君,国君莫不是要本王当面自裁?”
言毕,二人皆是相视哂笑。
须臾,宇文觉歪头扭了扭脖颈,“这是无根引,放到食膳里很难为人所察,只要食下此药,辅之烈酒,长久以往,
便会伤及身体根本,无论男女,都不能得享人道天伦。”
“宇文国君好大的胆子啊。”陈顼嘲讽他。
他深知宇文觉意欲何为了。
“我以为,比起胆子,安成王更有野心才对。”
陈顼突然攥紧拳头,双唇发白。
“我料想江山美人安成王都是志在必得。”
确实,宇文觉开出了足具诱惑的筹码,陈顼有些心动。
“你这么帮本王,有何所求?”
“所求嘛,暂时还没想到,不过,就算我所求是强人所难,日后,王爷得手,还是可以反悔。”
“你当本王是言而无信的宵小之辈?!”
“既如此,所求就他日再提,总不至太过荒谬,不过—”
“不过甚么?”
“这么好的机会,我相信安成王不会错过。”
至少瞧起来对自己如此有利,陈顼的确有些动摇了。
若能扳倒陈蒨,自己就能坐拥江山,然而,陈蒨没有子嗣,自己更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人选,
届时韩子高也没了靠山,韩彩袭不就是自己的了。
“看来,宫中还有宇文国君的眼线。”陈顼鼻子一哼,冷言与他。
宇文觉摇了摇头,“我以为王爷早就心中有数”
言毕,宇文觉纵身一跃,“告辞了。王爷。”
陈顼仍旧身形未动,望着桌上的毒药失神,
就算要动手,也得从长计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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