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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烽火泗水逐战事,将军俨然荣征死【来时见将军治下甚严,不似弱势之旅,文育不知,沌口晋安何至沦陷】
陈蒨皱眉道,“如此下去,总不是办法。”
韩子高望向齐云卓,见他也是一脸不解,便道,
“我军守株待兔便可,堵住琅琊退路,且待他弹尽粮绝。”
齐云卓拱了拱手,沉声道,“若是会稽那边,萧询出手相援又当如何?”
“他不会。”对上陈蒨探寻的目光,韩子高朗声道,“只有火烧眉睫时,萧询才会出手。”
“哦?”陈蒨摩挲着下巴,“却是为何?”
“萧氏宗亲至今握有重兵者不下十数,以会稽为最。其心皆异,便不会轻易将人马委之萧询。
若是会稽抽兵援持琅琊,便会城守空虚,萧询此举仍是在威逼其他宗室。”
齐云卓又道,“然则按兵不动,终是不妥。”
点了点头,陈蒨问道,“探子可是回来了?”
“然也!”
“怎么说?”
“后日琅琊山东面晨时,自山顶峡口有风而出,若于彼时纵火,乘势可扑向琅琊郡。”
闻言,韩子高挑了挑眉,呐然不语。
“善!”陈蒨拊掌而笑,总算能够将之一举歼灭,“且传令三军,整装待发,朝琅琊行进!”
“得令!”齐云卓领命而去。
陈蒨望着韩子高,笑声愈来愈狂,他的大业指日可待矣!
三日后,琅琊破,举城一片火海掩埋。
正当捷报上传之际,又一道圣旨降临,见是叫自己前往会稽,陈蒨欣然前往。
接下圣旨,韩子高笑道,“只怕文育定然还在琢磨着如何把你弄回吴兴。”
“我现下已是临川郡刺史,吴兴已非我辖下。”
“若子华和公主结成秦晋之好,这临川和吴兴便都是你的地界。”
闻言,陈蒨有了片刻的怔忪,他忽的发觉不觉中,自己已然走到这一步。
从此退无可退。
静默半晌,陈蒨兀地出声道,“蒋元举和刘予瑾可是回去了?”
“然也。已有双日。”
点了点头,陈蒨又道,“这江山,我竟已得半壁,果真是天命无常。”
韩子高双手交握,抿紧唇,轻轻一咬,“我只望你得偿所愿,别无他求!”
陈蒨凛了凛眸色,郑重道,“若有一日,我荣登九五,子高定然为后!”
闻之,韩子高哂然一笑,这世间千古以来,何曾男子可为后?
况且陈蒨这般便是把萧潥阳置于何种境地?
“我若母仪天下,岂不贻笑大方!”
言毕,韩子高抬袖捂住脸,轻哂出声。
“将军,那人招了!”
侯成师闻此喜上眉梢,大呼道,“好!好!”
正当他转身欲离去,又一小兵奏报。
“禀将军,周参将已到!”
“可是周文育周参将?”
“是!”
侯成师一手叉腰,一手摩挲着圆滚的肚皮,来回踱了几步,便道,
“谴两队先行兵前去迎接,我随后来。”
“是!”
甫到校场,周文育便被气势如虹的操练声惊住,这样的兵,如何会败失沌口晋安?
思及此,他低首交付道,“你且去找章大人,就说是我周文育寻他。”
“是!”
小兵将将退下,却见侯成师一手叉腰,一手按着腰佩上的大刀,阔步上前。
“哈哈哈哈!”朗笑几声,侯成师伸手拍了拍周文育的肩胛,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周参将,果然颇有虎将之姿!”
周文育回以一笑,心下暗道,果然是双目似铁,尽现狼顾之相。
“请!”说着,侯成师大手一挥,将周文育迎进大营。
正当侯成师请周文育入座,准备用餐时,声声惨叫直逼耳际。
周文育不由皱眉,“却不知将军亦善酷刑?”
一将士闻此,按着腰际的刀,便阔步出列,双目直直盯住周文育,无声的指责其出言不逊。
侯成师瞥见周文育竟毫无畏惧地回望,嘴角却似含笑,便喝退那人,解释道,
“否也。”
“这叫声凄厉这般却是为何?”
没等侯成师应答,又一将士沉声应道,“那是敌营的细作,亦有败俘。”
周文育挑了挑眉,终是耐不住问道,“来时见将军治下甚严,不似弱势之旅,文育不知,”
语音一转,他续道,“沌口晋安何至沦陷?”如此兵马却是如此战绩。
见属下摩拳擦掌,侯成师大手一挥,安抚住众将,回道,
“周参将不日便会知是为何。”
周文育见侯成师话已至此,便不再相问,
“既如此,文育来时身体颇感不适,看来,今日这酒宴就免了,改日定当叨扰!”
侯成师自然品出周文育言辞间的不满,便道,“周参将既是身子骨不爽利,便可自行休整,怎可勉强?”
说着,他唤来士兵吩咐道,“收整好营帐,引周参将去也。”
“是!”
“不可怠慢!”
“是!”
周文育拱了拱手,领着身后的两个亲兵便大步离开。
见周文育狂狷如此,将士们忍不住道,“这厮也太狂妄了!”
侯成师抹了抹嘴,眼角噙笑,“狂妄之人自有他狂妄的资本,尔等毋须多言以致落人口实。”
见众将仍是欲言,侯成师冷了冷眸色,厉声道,“可是明白了?”
“是!”纵是不甘,将士们亦不敢对其有所忤逆。
见章昭达翘着二郎腿斜倚在软榻上看书,周文育登时一股无名火呲呲燃于心口。
“军师大人倒是好闲情!”
闻声,章昭达便抬眉望向来人,见是周文育,他亦是欣喜,起身相迎道,
“文育可是几时到的?”
若知道他提前到来,自己定然出门相迎。却没想他竟是没有在军营中接风洗尘。
“方才。”
见周文育脸色沉沉,章昭达自是知道他心头有火,亦是知道缘何,便说道,
“我知文育所恼,思此大辱,我亦是痛恨非常,然则,文育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我倒要看看大人作何解释?”
冷然一笑,周文育心道,任你巧舌如簧,这败绩也断不能抹去。
“侯将军是自己人!”
“哦?”自己人?他姓侯的跟自己有哪竿子的交情?
“他是潥阳公主的亲舅!”
闻言,周文育骤觉一盆凉水自头顶淋下。
一时间,所有的不解和责难都有了一个解释。
“虽是庶出,但潥阳公主的母亲,韩夫人就这一个弟弟。”
说着,章昭达语重心长道,“太守大人非池中物,欲要成事,便须得助力。”
周文育顿感自己似那跳梁小丑,到头来,蒙在鼓中的人只他而已。
思及此,他涩然一笑,“哼。他也是自己人,也就文育一人除之在外?”
章昭达倒眉一拧,不满道,“文育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不然?”
“文育性躁,若是早知此事,又当如何?”
的确,自己若是早知,便已泄漏机密。想要欺上,断然不成。
可饶是如此,“你们也就瞒着我一人!”真是可恨。
章昭达老脸一红,错开目光,说道,“我也才知之不久。”
“当真?”闻此,周文育便有些释然了。
“当真当真!”
想到刚开始自己屡次三番跟侯成师对着干,甚至以死相逼,章昭达恨不能就地刨坑把老脸遮埋起来。
对上周文育愈来愈夸张的笑声,章昭达颇觉难堪。
“将军究竟是何意?”周文育忍不住道。
章昭达望了望庭院,压低声线道,“今上不欲大人坐大,便想着借战事削弱兵权。”
难怪,这朝中忠义之士,勇猛之将纵是不若过江之鲫亦是得之者众,这南征北战却全落在陈蒨身上。
“果然是军师,看得这般通透!”
章昭达揭过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又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文育尚且年轻,须得多加历练。”
闻此,周文育朗声笑道,“怎么听这话像是家父之言?”
章昭达再次老脸一红,这小子居然取笑自己。
他阒然自嘲道,“我没这么大犬子。”
难得看到军师为老不尊的样子,周文育不由继续调侃道,
“若不,我就委屈委屈自己,认你当个义父如何?”
章昭达却认真了,他想到自己早已惨死的妻儿,不由眼眶微红。
周文育也知道自己触到章昭达的伤心事,便安慰道,“怎么?军师还不愿意?”
章昭达抬眼望向周文育,“你是当真?”
周文育不由苦笑,“给人当儿还能是戏言?”
“善矣!”章昭达紧紧按住周文育的双肩,“你若真心认我,我答应你此后绝不复娶妻,只你一子!”
周文育不由动容,诚然,军师素来亦是待他不薄。
再想到自己那双早逝、死得不能再死的高堂,还有那个不常见面的姑父,他心下一热,
“孩儿给义父请安!”
章昭达亦是心头一热,扶起周文育,连声道,“好好好!我儿甚好!”
门外的亲随见状,嘴角不由微抽,将军分明是来找军师谈事情的,怎的就变成了认儿子和认老子的把戏了。
仿佛感到有了依靠,两人禁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稍作休整,周文育重重吸了吸鼻头,哑声问道,“对了,却不知将军那边是作何打算?”
章昭达亦是抽泣一声,回道,“我儿性急了。”
闻言,周文育眼皮跳了跳,军师还真是这般快地扮起了父亲。
却听章昭达续言道,“你来这边,早在意料之中,为父也不好多言,一切且待太守大人来了再作定夺。”
周文育闻言,点了点头,“军—”师字还含在口中,便被章昭达的眼光逼了回去。
他只得改口道,“义、义父所言极是!”
章昭达笑道,“不过,文育亦有事做。”
“何事?”说着,周文育整了整挈带,望向章昭达。
“儿且等上一等。”
想到陈顼那边尚未尘埃落定,章昭达有深谙周文育的脾性,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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