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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天堑有此尽,关隘故垒时【今上命我赶赴沌口,他们怎能在我到之前动手】
暮色渐沉,望了望夜色中挺立的黑色树影,周文育忽的紧勒缰绳,烈马高嚎几声,扬踢高举,旋即俯下头吁着气,原地打转。
“参将大人有何事吩咐?” 侍从赶上前来,跪地问道。
“会稽那边可有动静?”
“回大人,尚无。”
闻言,周文育静默半晌,若有所思。
沌口留驻的吴兴兵马也不过三千,若是萧询有心便早就攻下吴兴,可现下却是按兵不动,何故耶?
而若是主动出击,明眼人一眼便知,靠着这点力无异自寻死路,这陈霸先又何故使自己深陷险迫?
侍从们见周文育一脸阴沉,甚是不解,便仰头望着他,静等号令。
“你,传令下去,所有人马,原地休息,没有我的命令,敢擅自行动者军法处置!”
“是!”
正当周文育一行人就地休整,准备搭建营帐时,一骑马蹄声由远及近,嘚嘚而来。
周文育警惕地操起大刀,吹了声唿哨,登时一行人停下手中活计,望着声响传来的方向严阵以待。
黑影“咚—”地一声坠地,便感到脖颈上袭上一丝冰凉,他不敢妄动,毕竟刀剑无眼。
慢慢地,一抹火光闪现,旋即一束火把显现出来,逐渐照亮一张俊秀的脸,而眼中却透着一抹阴狠。
“说!你是谁?”
“大人!你不认识小的了?”
周文育扬了扬手,随从会意,便高举火把,欺近来人一看,“是你!”
听面前人已认出自己,来人终是隐忍不住,抱住周文育的腿恸哭起来。
周文育示意随行拉开他,这人却仍是抽泣不止,周文育不由皱了皱眉头喝道,
“到底出了何事!”
“大,大人!沌口、晋安失守了!”
闻此,周文育顿觉一口气哽在喉中,不上不下,他忍不住一脚踢在来人胸口上,暴怒道,
“不可能!萧询焉能有这种通天本事!”一举打破他吴兴防守。
“大人—”来人仍是跪在地上,磕头道,“太守大人应该也收到讯报了!”
周文育怒不可遏,上面不是要他去进攻会稽吗?
怎么能在他还没到沌口就败了!
失去的可是陈蒨辛苦经营的基业啊。
“军师既是留在吴兴,又如何坐任沌口、晋安两县失守?”
周文育虚扶了他一把,又道,“你且起来,仔细回话!”
“约摸五日前,今上派任了一员督军,便是镇西将军侯大人。”
“侯大人?哪个侯大人?”
周文育抬手按了按额头,他当真想不起还有这号人物。
“侯成师大人。”
似是有点印象,周文育复问道,“那又与失守之事有何干系?”
“旁的也就不多言,”来人顿了顿,一副苦大仇深,“那侯大人擅自调动人马去招惹萧询,便—”
“糊涂!”周文育一口打断他的话,“今上命我赶赴沌口,他们怎能在我到之前动手?”
“军师也是这般相劝,可侯大人充耳不闻,一意孤行。”
“旁的人便也由着他胡作非为?”
来人一脸羞愧地垂首,“侯大人有上命在身,我等,我等、”
周文育叹了口气,他甚至都能臆想出陈蒨骤闻此事的反应,定然是雷霆之怒。
这帮贪生怕死之徒,你能指望他们守住城池倒反是痴人说梦。
听来人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周文育便命人将之带下去休整。
思索片刻,他呐然道,“来人!”
“属下在!”
“传令下去,三日之内不得赶赴沌口,一切行动等我号令。”
“是!”
言毕,周文育屏退随行,黯眸沈思起来。
陈蒨揉了揉脸,忍住愠怒道,“这分明是调虎离山。”
韩子高沉默须臾,微微皱眉,“子华以为,彼意为调虎离山?”
“若不焉,斯意却是为何?”
“如若萧询是为了引你回援,子华以为,可得成功?”
低眉略一思索,陈蒨沉声道,“仍是鞭长莫及。”
点了点头,韩子高喃喃道,“萧询之意当不在此矣。”
“可是要让刘澄助力?”
“不可!”
“何也?”
“我亦是猜疑罢了。”韩子高曲掌握了握拳,复言道,“恐怕是今上动了旁心。”
见陈蒨脸色忽的转为阴沉,韩子高只得止声,望着他不语。
沉寂半晌,韩子高忍不住道,“我知子华对圣上义胆忠肝,此心不贰,然则圣上此番用意却是处处杀机。”
陈蒨伸出手,一把扣住韩子高的肩,将他带入怀中拥住,
“我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雉儿。”
韩子高偏过头靠在陈蒨肩上,“此番是绝境了。”
无论两边战况如何,陈蒨所经营的羽翼都将毁于一旦,再无依恃。
陈蒨闻得此言,哂笑道,“总得让他们仔细仔细我的厉害。”
韩子高涩然一笑,不置与否。
却闻陈蒨续言道,“子高可知这侯成师何许人耶?”
“不知。”
“他可是潥阳公主母家的庶弟。”
“娘妻舅?”
“然也。”
是了,潥阳现下已是陈蒨的未婚妻矣,这母舅如何也得照顾到她的处境方是。
“此人不是今上的人?”
“侯成师与潥阳公主当是同一立场。”
“那他此般作态却是何意?”
陈蒨闻此,有些心虚,他错开眼神,躲闪着不与韩子高对视,韩子高将此神色尽收眼底,
“子华莫不是已然知矣?”
“子高莫问,”说着,陈蒨摸了摸鼻,尴尬一笑,“待时机成熟,自当奉告与你。”
韩子高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陈蒨这话,便是不相信自己而有所隐瞒了。
“看来子华已有万全策。”倒是他自己自以为是了。
“子高!”有所隐瞒是真,不想其陷入困顿亦是真。
韩子高摇了摇头,扯出一丝苦笑,“子华心中自有雄志,我会助你。”
陈蒨呐然不语,只揽紧韩子高,脸贴着脸,陷入沉寂。
“你这蠢货,怎的这般磨叽!”侯成师骂咧道。
“将军,这—”
“泼皮小儿,连我的命令也敢悖焉?”
“将军啊将军,这士可杀不可辱也!”
“去你娘的!”侯成师扬臂,一手掐腰,一手傲然伸指指向面前小兵,
“你到底办是不办?”
“将—”
“再敢磨叽,尔等还是亲自体验一下为好。”
小兵望了望被灌了春药,正扬踢乱撞的雄马,那又粗又长的生zhi器,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旋即,他又望了眼被捆缚一堆的战俘,嘴角扬起邪恶的一笑,这些人只有自求多福了。
“来人!”侯成师双手负于身后,慢慢向营帐走去。
随行的小兵拱手哈腰,“在!”
“奏报可是传上去了?”
“是!”
闻言,侯成师点了点头,如若此线战败,或可为陈蒨赢得喘息的机会。
自己的前程已经系于陈蒨、潥阳身上,他自然会想办法为陈蒨保留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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