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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仙
四周皆是素净,我就知道自己还在桃源寺。我揭开被子,下床去了窗前。月光中,池塘里的一树梅花仿佛是一位婀娜多姿的仙娥。
书桌上有一首未写完的《眼儿媚》,我坐下来拿笔蘸了蘸墨。
“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这清秀小字像你一样好看。”
我正写到一半,容若就出现在了我身旁,来时声音都没有。
“没有你的词好看。”
“林夕,你怎么知道我要写的是这一句?你是不是跟净空大师学了什么法力?”
“没有啊……同样的景,同样的情,当然也就会想到同样的话了嘛……”我站起来拉上了容若的手,“净空大师不收女弟子,你放心吧,我没有什么法力。要是有的话,我就不必做生意了,有了法力,当然就守株待兔坐享其成了。”
“那你就是天仙下凡,没了法力,让我不劳而获了。”容若笑了笑,将我拉进了怀里。“夕儿,但愿你永远都在凡间,不要回天界。”
“我不是仙人,凡人罢了。”忽然想起这是在寺院,我就推开了容若说,“佛门净地,你……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容若并没有放开我,反倒是变本加厉地搂住了我,笑里的意味顿时让我忐忑不安,他却说道:“这里是香客住的客房,不碍事的。”
“啊……”我顿时红了脸,垂下了目光。“你,你要干嘛?”
“安寝。”容若走来将我大横抱起将我放到了床上。
我迅速缩进了被窝,怔怔地看着容若,吞吞吐吐说道:“今天晚上,你,你睡那头,我睡这头。”我蒙着被子闭上了眼睛,心神不宁。
容若没有去那头睡,入了被窝将我捞了过去禁锢在怀里。他没有乱动,渐渐睡着了,我凑近他的脸,闻到了隐隐酒味。
“对不起,对不起。”
“容若?你怎么了?”
我问,他都没有回应了,也许是在说梦话。可是,他为什么说对不起呢?是向我说还是向谁说?
也许真的是梦话罢了,梦里的话,又怎么能当真?我闭上眼睛,也入了梦。
第二天清早,我身边的位置冷却已久,想起他昨夜说的“对不起”,忽然内心也凉凉的。
我起床洗漱后,坐到书桌旁拿出手机搜了奶茶的配方,正要拿笔的时候就听见了屋外的动静,于是迅速藏起了手机。来者,是远山。
远山端来早膳放到了桌上,说道:“施主,这是师父吩咐贫僧拿过来的。”
“嗯,谢谢净空大师,也谢谢你。”
“施主请慢用,贫僧先告退了。”
“等等,远山。我叫林夕,以后你喊我名字就好了。”
“是,林施主。”
远山静默地躬身退下了,我只是看着他笑了笑。
我走到桌旁坐下喝粥,拿起一块馒头咬了一口,却见里面藏了字条,纸云:债。
我笑了笑说:“佛祖尽管来讨债,别罚他就好。”
我拿起了另一块馒头咬了下去,不曾想里面也有字条,字曰:劫。
这一个字,让我心颤了,劫难,意味着我和容若之间的劫难吗?用劫难来还债?
我走去蜡烛前,将两张纸条烧烬了。债,劫……
也不知为何,我的眼泪汹涌如潮,我拿起书桌上的秘方揣进了袖中,离开了客房。
远山站在门边问道:“林施主怎么了?”
我揩了揩眼泪,生气道:“你不是离开了吗?为何在门外偷听!”
“不是的,不是的,施主听贫僧解释。是师父让贫僧在这里等的,说最后要把屋子收拾干净。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施主别生气。”远山极力解释,跟在我身后。
我站定,远山却撞上了我的背,然后退了半步,尴尬地看着我。
我问道:“你就站在门边,什么都没有听到?”
“没有。”
“没有就好,我原谅你了。”
我皱了皱眉,转身快步走去了,到回廊转角时,我停住看了看远山,他正走进那间客房。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用手抹干了眼泪,匆匆穿过桃林离开了桃源寺。
风味轩的门店,小福笑脸相迎,说道:“林姑娘先请楼上坐,公子有事出去了。”
“既然不在那就算了吧,见不见都一样的。”我从袖中掏出秘方,“这是给杜元嵩的,待会儿你交给他便是。”
“是,奴才记住了。”
“不过……他忙什么事去了?梅花酿?”
“这……奴才不知。”
我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停留。
我对萍儿说:“你捎口信去黄府,就说我约黄公子去新风味酒楼谈生意。”然后,我坐上了马车,“小贵,去新阳街新风味!”
“驾!”小贵驾马,马车就缓缓穿梭在街道上。
窗外的街景一晃而过,可是恍然间,我看见了杜元嵩和金哥。莫非,他们有有什么生意了?我不禁一笑,放下了车帘。
后来,我到了新风味,老崔带我去了一间雅厅。
老崔说:“林姑娘还是喝兰花茶吗?”
“嗯。再准备一桌酒菜,我约了你们东家。”
“好嘞,林姑娘稍等,我这就安排。”
很快,兰花茶就来了,不过还没等我沏茶,黄尚的笑声就到了雅厅。他打帘子而进,笑道:“真想不到,这过年的节骨眼儿上,林姑娘还有心思做生意?”
我抬头望去,黄尚这次又带了一位美人,不是上回那个真真。“这节骨眼儿上,黄老板当然只顾温柔乡了。”
黄尚笑得合不拢嘴,紧紧搂着身边的美人。这次的美人确实比上回的真真更加妩媚动人,更加柔情似水。
美人开口道:“四郎,这位就是你口中的林夕姑娘吧,不曾想林姑娘满腹生意经,竟然也这般姿容。”
我笑了笑,“姑娘过誉了。”
这时,小厮也拿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黄尚朝帘外喊道:“来人,上酒!”说完,他又对我问道,“林姑娘,这次你要谈的不会是上次说的让我的菜更有新意吧?”
“嗯。年关将近,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之后街上会冷清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黄老板正好准备准备,开春大赚一笔。”
“甚好甚好。不知林姑娘想的是什么法子?”
“先说个大概,回头我传信给你细说。”
小厮拿来了一坛子酒放到桌上后就退出了,黄尚边倒酒边说:“无碍,美仙是自己人。”
“美仙……确实是美若天仙。”我看了看美仙,她也睁着水灵的眸子看着我。“咱们边吃边说,冬天的菜容易冷。”
“嗯。”黄尚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菜吃,“林姑娘,你有法子让冬天的菜不冷?”
“当然不能,我又不是神人。不过,炖菜比炒菜冷的慢,冬天酒楼吃饭的人应该经常点炖菜和烧菜吧?”
“嗯。吃炖菜的多,菜里有热汤,自然冷得慢。”
我又问道:“京城人常吃火锅吗?”
“火锅……”黄尚想了想说,“涮羊肉、涮牛肉确实不错。只是寻常人家,不会这样吃。白水涮白菜,恐怕吃起来也没什么滋味吧?难道林姑娘有更好的秘方,能让无色无味的吃食受大家喜欢?”
“那倒不是,换老板说笑了。”我拿起筷子夹菜吃,美仙却准备给我倒酒,我拒绝道,“谢谢美仙姑娘,我不喝酒。”
美仙温婉一笑,说道:“饭桌上,无酒不欢,何况林姑娘还是个生意人。”
“不必了,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黄尚对美仙说道:“林姑娘沾酒就晕,你以为谁人都是你千杯不醉。”他接过美仙手里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口喝下了,又对我说,“所以,林姑娘,你要说的生意经到底是什么呢?”
“就是火锅。”我忽然觉得有些热,又倒了一杯茶喝。
黄尚这时候将美仙拉进了怀里调戏说:“出来了你还不消停,又给我下药?”
“我没……别,四郎,旁边有人。”
看得出来,黄尚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将美仙抱起按到了墙上,迅速扒掉了她的衣裳。“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了。”
“啊……四郎……”
我的脑袋重重的,晕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只好伸手到桌上抓着东西打在了地上。这时,我意识到我的茶里和他们的酒里都被下了药。
外边老崔问道:“东家怎么了?”
黄尚喊道:“别进来,我没事!”
美仙的喘息声和黄尚的销魂声纠缠不止,我则是睡在地上越来越无力。
后来,朦胧中我闻到了兰香,依稀听见了马车声。我的意识处于模糊状态,也不知身在何地,但是那缕缕兰香让我心安。
“容若……”
“我在。”
“热……难受……”
容若紧紧抱着我,“睡吧,一觉之后就好了。”
我脑子一片茫然,只觉得如火中烧,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去解开容若的衣裳。“容若,我要……”
容若没有动,将我抱得更紧了。“夕儿乖,睡着之后就没事了。”
我在容若的怀里逐渐喘不过气来,最后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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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出自纳兰容若的《眼儿媚·咏梅》: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