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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忘忧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一个风姿卓绝的公子站在眼前,眉眼含笑,但绝不是那种坏笑,而是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她咽了下口水,呆在了那里。
被陈逸揪着站了起来,她才缓过神来,“任…任子…”她结巴了好久,也不知该怎么称呼,舔了舔嘴唇,闭上了嘴。
任子昂掩着嘴咳了几下,藏起了笑容,“傅大夫是药王谷的弟子吧?”
看着忘忧点了点头,他面上严肃起来,“第二位患疾之人,傅大夫既已看出了症结所在,为何还要故意犯错呢?”
忘忧心想,自己不过是让老伯多喝了一盏茶,便被他看了出来,还真是厉害。
她咬着嘴角,正为难该怎么回答,一旁的陈逸拉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对着任子昂,捏紧了剑,面上露出一丝警惕,“如此闲事,便不劳烦任太医费心了。”
任子昂往前挪了一步,镇定自若,嗓音依旧温和,“这位公子是?”
陈逸只用犀利的眼神盯着他,并没有回答。
毕竟任子昂的祖父也与师傅相识,闹太僵也不好,忘忧站在陈逸身后打着圆场,“这位是陈公子,在济世堂……”忘忧顿了一下,“帮工!”
“原来如此,那此事与陈公子更无关了。”任子昂又浅浅一笑,似乎是在嘲讽他。
“你!”陈逸的眼神如剑一般落在任子昂的脸上,面上带上了些许愠色。
忘忧想要推开陈逸,但他却纹丝不动,只好走上前去,冲着任子昂点了点头,“真是抱歉,他没有恶意的。”
任子昂又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任某也没有恶意,只是有些疑惑想请傅大夫解答。医者当以医德为先,但姑娘却在光天化日下蒙骗众人,这到底是善还是恶?”
陈逸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要妄加揣测和评论别人,尤其是在你还不了解她的时候。”
任子昂脸色微变,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难道还能因为不同的人而混淆吗?”
看着他纠结在这里,忘忧决心告诉他,“对错只在一念之间,又岂能分得那么清楚,但求无愧于心。寇大夫好面子,今日若是让他连输下去,恐怕会出事,而那位老伯,你已替他做了诊断,是不会有纰漏的。相较而言,我想不出更好的选择了。”
任子昂双手背在后面,闭着眼睛踱着步子,沉思着。
忘忧和陈逸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停下来,“是我太过痴迷,郁结于心了,就此别过,任某改日再去济世堂拜访。”
任子昂离开后,忘忧和陈逸也要回去了,在经过寇家医馆时,大门紧闭着。两人叩了好久的门,才有一个蓝衣小徒从后面小跑着出来,说是寇大夫将门堵了起来,不许人进出,他是从后院出来的。
忘忧心中难受,想要进去看看,却被陈逸拽住了,“你现在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忘忧低着头,脚踩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心中纠结不已,自己还是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陈逸交代了蓝衣小徒一定要看好寇大夫,之后牵起忘忧的手,拽着她离开了。
***
济世堂,宋景明忙活着晚膳,他准备了一道鲜美多汁的烤全羊。
忘忧和陈逸回来不久,芸娘也将孩子们安顿好,来这边庆祝了,还带来了一壶特色的马奶酒。
一只烤得焦黄的小羊,被切成薄片,端了上来,一点都闻不出膻味。
案几上的四个酒杯,都斟满了乳白色的酒,闻起来有些酸酸的。
忘忧端起酒杯,忍不住啜了一口,酸甜交融,酒味儿很淡。又饮了一大口,从嗓子眼里涌上一股热辣的感觉,她被呛到了,咳了几下才缓了回来。
芸娘看着她满脸通红,调侃道:“傅姑娘,这酒可还好喝?”
忘忧扯着嘴角,尴尬地笑笑,“挺好的。”
宋景明催着几人尝尝烤肉,忘忧心中疑惑,云中虽然牛羊多,但一只小羊也便宜不到哪儿去吧,他哪里的钱呢?
看着芸娘和宋景明喜笑颜开的样子,忘忧也放下疑惑配合着他们,却食不知味,没尝出烤肉的味道。酒,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整杯,她端着杯子走过去,想让芸娘再给自己一杯,却被陈逸给喊住了,“芸娘,这酒太烈,她一杯够了。”
芸娘停下手,朝着陈逸那边看了看,又看着忘忧有点发红的脸,脸上浮出一抹笑,“今日开心,就让她尽兴吧。”说罢,端起酒壶又斟满了。
陈逸冷笑了一声,心想:“笑都不笑,可不是开心的样子。”
宋景明也附和道:“天色已晚,也没什么事,就让小师妹喝吧。”
芸娘描述着寇神医的窘状,一直夸赞着傅姑娘有多厉害,听得忘忧自己都很不好意思,幸而宋景明及时转了话题,说是厨房里有留下的肉,让芸娘一会儿带给孩子们,芸娘点着头道了谢。
芸娘离开了,喝了三杯酒的忘忧,侧着脑袋伏在案几上,眯着眼睛,脸色微红。
宋景明看着她今晚的样子,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问陈逸:“芸娘刚才说的不是全部吧。”
陈逸侧头看着酣睡的忘忧,嘴角往一边扬起,鼻子冷哼了一声,“嗯,她对那位‘神医’有些愧疚,傻子吧。”
宋景明脸上洋溢着欣慰,眼神落在忘忧身上,“小师妹与我不同,几个月大便被师傅抱到谷里,没有接触过外人,长大后四处云游,也总有人陪在一旁,这么多事,是委屈她了。”
原来她是无父无母的,竟然从未听她提起过,看来她身上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明日我劝劝她吧。”
宋景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很固执,记得她小时候和秦师兄打赌,三九寒天,偷偷去了崖底采冰雪草,回来的时候,都要被冻僵了。那次之后,师傅便有了让她接任谷主之位的想法,这次只让我们两人来,也是想历练她。”
听到这番话,陈逸忽然沉默了下来,面色凝重,眼神紧紧盯着忘忧,像是要吃掉她一般。
看他也不再说话,宋景明收拾了碗碟,去了厨房。
***
陈逸叹了口气,架起她想让她回屋里睡,可她睡得正香,不愿意动,再被冷风一吹,醒了过来,晃着脑袋问是什么时辰了?
陈逸答到了睡觉的时辰了。
忘忧盯着他,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原本微红的脸这下变得和苹果一般红了,
初见时只是看到她淡淡笑着,之后她便很少笑了,醉酒后这样放肆大笑,还真是和平日完全不同。
忘忧停下笑后,贴到陈逸面前,眼里泛着光,指着他的鼻子,轻松俏皮的语气道:“娘,你还记得你叫我娘嘛?”
陈逸嘴角向着一边扬起,露出浅浅的酒窝,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小丫头,占我便宜。”
忘忧斜着眼,往后退了一步,撅着嘴,“你以为我想占啊,还不是……”边说边仰着头转了个圈。
陈逸一步走上前去,拽住了晕晕乎乎的忘忧,将她圈在怀里,想让她回去睡觉。
忘忧嘴里喃喃念着什么,他凑近去听,原来是在说:“这里的月亮好大啊,比药王谷的月亮还要大,我好喜欢。”
忘忧一把推开了挡住眼睛的陈逸,一屁股坐在了院里,不愿意动了。
陈逸看着有些孩子气的她,有些无奈,又有些欣喜,“我带你去高处看月亮怎么样?”
忘忧没有犹豫,点点头答应了。
半晌之后,陈逸拽着一脸懵的忘忧窜上了屋顶。
忘忧可不是上房揭瓦的人,一下子来到这么高的地儿,她的腿都有些发软了,心中七上八下,抓着陈逸的胳膊作了下来。
陈逸手里拿着一件忘忧的披风,是之前在院里的时候拿的,他将披风扔给忘忧,可她却将衣服扔在一旁,不愿意穿。
或许是平日过得太过稳重端庄,醉酒后的她像是个孩子一般,有些无理取闹。陈逸有些无奈地将剑放在一旁,伏低身子,替她披上衣服,又牢牢地系上了带子,说着:“看在你之前照顾我的分上,不和你计较了。”
两人并排坐着,望着东方墨色浓重的夜空。最耀眼的是那钩月牙,还有附近的一颗星星。
“这云中,我最喜欢的便是这轮月亮了。”
“只有这个吗?”陈逸淡淡地问道。
忘忧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脑袋伏在了膝盖上,沉默了半晌,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她虽然醉了,却还是没有忘掉白日里的事,陈逸犹豫了片刻,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再到后来,掰着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但求无愧于心。你已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为何还要这样为难自己?”陈逸冷笑着,自言自语。
星月相伴,越万千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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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和木星同时挂在夜空中,感觉好美哦,又有种相互依靠的感觉,写这一章的时候正好想起来,就用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