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作者:碧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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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香的空缺


      “……妳有听说吗?”

      我托着腮呆望着讲台上讲师那张不停开开合合的嘴巴,但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好累呀……

      “七月!我在跟妳说话,妳听到没有!”身旁的湘云用力地在我臂上捏了一把。

      如她所愿,我把视线放在她身上──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我问妳有没有听到会长跟董安乔分手了。”她重复。

      “我怎么知道。”我咕哝。

      “那董安乔哭得半死,还半夜哭闹到他家去。”她轻哼。

      “是吗?”可怜啊。

      “听说差点要闹自杀呢,现在差不多一个星期了都没有上学。”

      “真的吗?”不值得吧。

      “唉,连这个董安乔在内,已经是十五个了,那就是说会长一年平均换七个女友。”

      “哦!”我的响应越来越简短,眼皮越来越下垂。跟湘云说话就是有这个好处,你根本不用给她响应,她可以径自说得高高兴兴。

      “看来又会有一番恶斗了。”她磨拳擦掌,蠢蠢欲试。

      我只是点头。可怜我昨夜失眠,辗转反侧到天亮才睡得着呢!真想恳求湘云别说这些来荼毒我的耳朵。

      “七月,妳这是什么反应?”湘云大表不满。

      “我这是没有反应。”我咕哝。

      “听到这消息妳不会有一丁点的心跳加速、血脉贲张吗?妳不会丝丝期待吗?”她咬牙切齿。

      我用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按在左腕上作打脉状,一本正经地说:“唔……我确定自己没有心跳加速的,血脉也应该没有贲张。请问我应该期待什么吗?”

      “当然是期待当上会长的新情人!”她的语气开始激昂,有三两个同学回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行行行,拜托妳小声一点,这不是宣言,无需要喊得全世界都知道妳的野心。那希望妳有机会登上会长情人的宝座吧。”我从善如流。

      “妳不想吗?我敢肯定全校女生没有男友的都在觊觎这个位置。”

      说得左右皆敌似的,拜托,别太夸张吧,起码我就没兴趣。当然,我没敢说出来坏了湘云的兴致。既然她以为全民皆贼的话也罢了。

      但,已经十五个了?撇开我个人的观感而言……我还是忍不住问:“妳不觉得他太滥了吗?”每段所谓的恋情能维持多久?

      “当然不会。”湘云闻言立即维护心爱的偶像。“如果发现不喜欢的当然要结束,难道还要拖下去吗?那样叫自己为难,也对对方不公平。”

      是吗?我只是撇撇嘴没有说话。或者我不应该问一个盲从偶像的人。“今次当不成第十六的话那也不用灰心,反正很快又有第十七的了,十七之后有十八,机会多的是,人人都有机会。”真像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呢。

      “当上他女朋友的人都以为是他最后一个的啦。”

      也许恋爱中的男女都会有这样的错觉吧。最后一个?但我肯定季云庭没有这想法,他想的可能是下一个会更好。

      祝妳好运,湘云。

      “听说莫羽学长不念了,那怎么办?少了一个帅哥可以看了。”她手托香腮轻叹,失落到极点。

      呜……我精神不济的时候就别折腾我好吗?妳所提到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妳说得好象跟我们有着贴身关系似的?

      “七月七月,为什么会这样的?”她一手拉着我激动地问。

      拜托,我怎么会知道。

      “同学,请安静一点。我可以容忍你们在下面小睡片刻,把我的说话当作催眠曲也可以;你们要看其它书,请偷偷的看,别太张扬,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我也可以容忍你们跷个两三次课,但是──”讲师托了托眼镜,不悦地继续说:“我不能容忍的是我在说话的时候你们也在说话!”

      我投给湘云抱歉的一瞥,作讲师容许我们作的事──小睡片刻。

      睡饱了还没有下课,所以我立即为刚才小憩一事作出补偿,拿出我的笔记本子努力地抄抄写写。

      “醒了吗?”湘云托着腮斜睨着我,“还抄什么,装勤力。”

      “妳管我。”

      “妳听得明白吗?”她冷笑。

      我索性不理会她。老实说,这门课还真的深……深到我又有点想睡了,我悲哀的发现这将会是一场悲剧的循环后立即强打起精神,我不想重修啊!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请原谅我用上“捱”这个痛苦的动词),湘云立即毫不客气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七月,我们去哪儿吃饭?今天吃粉面还是西餐好?听他们说学校附近有家西餐厅又便宜又好吃,我们去试试好不好?”提起吃的,她就最起劲。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下午还有课要上,我怕自己出了校门之后就直接回家。“我到饭堂吃就好了。”吃饱了就到图书馆打盹休息。

      图书馆的好处在于它能使没气质的人也沾上一丁点的气质,连睡觉也变得有气质起来。

      湘云一眼看穿我的企图,翻了个白眼,“妳吃不厌吗?”

      “其实饭堂的菜也可以,价钱也合理,款式也不少。”说那么多,也不过是掩饰我的懒。

      “随便妳。”她挥了挥手,跟其它同学去吃饭。

      把课本笔记收好,自己走到饭堂绕了一圈,看着十年如一日的餐牌,幸亏自己还不算嘴尖,要不然又懒又挑剔的话岂不是要饿死?

      要了碟咖哩饭,坐在靠窗的座位,吃得有点急,不是太好吃,而是我想快点去图书馆睡觉。

      有人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我没有抬头,吃到七分饱了才满足地放下筷子喝了口水。

      “妳看不见我吗?”

      一声不悦的质问传来,我才定睛看清楚坐在我身前的是赵希圣。

      他眉头轻蹙,抿着嘴望着我。

      我下意识地瞟了四周,发现有不少人都留意着我这个方向,心里一惊,暗叫了声苦,好不容易好从那封面女郎(湘云含恨的揶揄)的凄惨日子慢慢回复过来,千万别又出别的岔子。

      “妳的眼睛抽筋吗?干什么老是瞟来瞟去。”他眉峰又蹙高了几分。

      “对。”我低下头把剩下的饭都急急泼到嘴巴里。暗地咕哝他为什么要坐在我眼前。

      不知是吃得太急还是太过胆颤心惊,结果我被呛着了,有点辣的咖哩呛在喉头,我立即咳了起来。

      赵希圣把开水递过来,我忙不迭灌了几口,眼泪鼻水都咳出来了……我原本想低调一点的,但现在大家的视线都投过来了吧,我根本不敢望,哀叹。

      “妳在干什么!谁跟妳抢来吃!”

      总不能告诉他我想快点吃完走人吧。我把最后一块鸡肉放进口中。

      “妳没吃早餐吗?”他一直盯着我。

      他怎么知道?我点头,望瞭望他碟中的黑椒牛排……看来很好吃。

      “为什么?”

      “什么?”我抬眼。

      “妳都不吃早餐的?”

      “通常要上早堂的那几天都不吃。”不是不想吃,只是没时间吃。

      “妳还饿吗?”他狐疑地迎上我贪婪的目光。

      如果我说是,他是不是会把牛排分一件给我?“不是。学长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再跟他吃下去,我怕自己会被众女的眼光射穿。

      他只是皱了皱眉。

      我想,他这种人一定不喜欢惹出绯闻是非这种东西,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刚才坐在我身前跟我谈话那几分钟已经惹来无数关爱揣测的目光?

      ~~~~~~~~~~

      当大学生的,大多身兼副业赚点零用,而其中又以家教为最理想的副业,钟点价钱不错,又不辛苦,时间又可以灵活配合自己的时间表。

      可是要找好的家教实在需要一点运气,念高中的时候我曾经接了份家教……那真是一场恶梦。那男孩子以顽皮来形容已经是太厚道了,那简直是恶劣得像只小魔鬼。你说话他当你在唱歌,你骂他他干脆抱头大睡,你说要考试了,要努力读书,他说对呀,要考音乐,竟然唱起歌来。九十分钟的课,我用了八十分钟来跟他进行对峙拉据战,其余十分钟他是可怜我耍猴戏娱乐了他,就安静一阵子。他可以当着你的脸前谈电话,一会儿说要去洗澡,就洗个六十分钟,一会儿说肚饿,着我去煮给他吃……他的劣行罄竹难书,绝对有本事叫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我可以怎样?难道还抓着他来打吗?

      他父母又不大理他,成绩好坏不大管,我怀疑他们当初征的就是保母,是我自己一时错看了。要不是钟点费还可以安慰我弱小的心灵,我何苦虐待自己?

      听唐雅说起她家教的学生,个个乖巧聪明,叫我太妒忌了,那唯一一次的家教经验足以成为我的梦魇,所以我宁可做服务员好了。

      现在我什么副业都没有,幸好爸妈每月都有钱汇进我的户口当生活费,房子是爸给我的,水电煤气杂费什么的是我跟唐雅分摊,也算得上是衣食不虞。

      “七月,妳过来看看这件粉红的短裙好不好看?”湘云拿起一条膝上裙在全身镜身比着。

      我习惯性地皱眉──那粉红色……好恶俗呀!

      “妳这是什么表情!”她从镜子中瞪了我一眼,然后把裙子带进穿衣室中。

      没有副业的除我这种懒人外,另一种当然是湘云这种家里有钱的。

      故此她经常拉着我四处走,她在浪掷金钱,我在虚耗光阴,谚语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可悲的发现,我比湘云更浪费。

      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湘云已经挑了两件上衣与一条裙子。

      “妳不买吗?”她拿出钱包付帐。

      我的指尖在衣架上滑过。女孩子是爱美的,这是天性,无需置疑,也不能以科学解释。我也喜欢漂亮的衣服,偶一为之就好了,毕竟留连衣饰店非我喜好,也没那个精力与精神。

      “别挑那件灰色的。”

      我的视线才停在那件深灰色的针织上衣上,湘云已经在叫嚷。

      “不好看吗?”

      “妳不觉得自己太多深色的衣服吗?”她走过来在衣架间翻动,“我们正处于女孩子的黄金岁月,当然要穿得鲜艳一点。妳老是穿黑白灰,真是未老先衰。”

      没理会她的胡言乱语,等待她为我挑选所谓鲜艳的,不过如果她也帮我挑那种粉红色的话,那我宁可一辈子只穿黑色。

      “这件。”她拿起一件枣红的。

      我没有说话。

      “现在不穿更待何时!到妳三十岁的时候多望两眼粉红色的,那些小妹妹已经掩嘴在讥笑了。这件就当我送妳的好了。”她豪气地说。“快快快,陪我再多逛几间。”

      “还要买?”我忍不住了,她史大小姐已经买了好几袋衣服了。

      “当然,要打仗了,当然要准备战衣。”她笑了。

      “就要看宝座花落谁家了。”我揶揄。反正湘云话里的认真不多,她是凑着热闹的成份居多。

      陪她逛了五个小时,一双腿都软了。最后湘云因为战利品太多要叫家里的司机来接载。

      “七月,我送妳回家。”

      “不用了,我还要到超市买东西。”

      “那好,我们明天见,拜拜。”关上车门,车子绝尘而去。

      走过一个街口,就是间大型日式超市,货品多且齐,再刁钻的东西都可以在这儿找得到。所以即使离家较远,我还是经常来,是,我最喜欢连留的是超市。

      尤其这间超市最低层还有家高级蛋糕店,光是想已经叫人垂涎三尺,那滋味足以叫人魂牵梦萦,三月不知肉味。

      而蛋糕店旁,还有家优雅的餐厅,带点欧陆风味的装潢,改天一定要试试来这儿饮杯Espresso,吃一件蛋糕,边看书……看起来会优雅一点吧。

      我张望着幻想的时候,看到邵雍坐在那儿,他对面是个美丽的少女,俊男美女的画面真是赏心悦目。

      没有再多看一眼,立即到那间蛋糕店,蹲在玻璃柜前贪婪地望着里面各式蛋糕,琳琅满目,看得我眼花缭乱。在奶油蛋糕、海棉蛋糕、戚风蛋糕的基础上于师父的巧手下又变化成不同的蛋糕……香草天使蛋糕、巧克力戚风蛋糕、奶油大理石蛋糕,还有草莓、蓝莓、樱桃……连慕斯看来也很可爱。

      可以的话,真想把这数十个蛋糕带回去。

      “又在看蛋糕?”

      我连忙抬头,站起来。

      “啊!”我捂着额头低叫,眼前一阵金星乱冒。

      “这么不小心。”温和的声音饱含笑意。

      我痛得蹲下,再多撞两次我会变蠢的。

      “让我看看。”邵雍弯下腰,拨开我覆额的留海,我感到他温热的手指在我额上轻轻揉几下。

      我微微一愣,察觉到他指尖划过我的额角,连忙说:“那是小时候留下的疤痕。”

      “还会痛吗?”

      “撞得很用力,当然痛。”讨厌的玻璃柜!撞得那么大声,我的面子也有点挂不住。

      我站起来,努力忽略店小姐唇边的笑意,压制不住脸上哗啦啦涌现的红潮。

      “那额角的伤口一定很深,是什么造成的?”

      “我妈说是我小时候太顽皮了,撞到尖尖的桌子角留下伤痕,好象流了好多血,不过我都记不起来了,太小了吧。”我拨了拨留海。“所以要用头发遮掩一下。”

      我抬头望着他,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额角。

      好半晌他才笑了笑,“以后要小心了。”

      店小姐走过来,“先生有什么需要?”一双如梦似幻的眼眸黏在邵雍脸上再也移不开。

      对于他人直接而热情的注视,邵雍只是含蓄而雅致的安之若素,维持一贯的好脾气与风度。

      “妳要什么?”他低头问我。

      为了弥补我□□的创伤,我决定要两件来慰藉自己!

      店小姐的两颗眼珠子从头到尾都没朝上我一眼。唉,身边的人太出色,自己就不免要沦为闲人,化成空气,完全被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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