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就是不来

　　另一边。

　　使着留意门外的学徒小跑跑过来说云先生到了，从后门进的。张掌柜便急匆匆地起身去了后院。

　　这位先生脾气古怪的很。心情好时，什么都好说，可赶上他心情不好时，便是大掌柜的来了也无用。

　　张掌柜自觉这一日，先生的心情是好些的，自然要紧赶慢赶地上去问了玉。

　　“进来吧。”声音是慵懒的，带着困顿。

　　“云先生，您瞧瞧这玉。”张掌柜进了屋，点头哈腰的将手中墨玉用手帕擦了擦，才隔着手帕放到了云先生的面前。

　　这云先生在椅子上窝着，看着姿势变扭，但看他表情却是舒适得很的。

　　他看起来不过少年模样，可张掌柜却不敢小瞧。这云先生看着年纪轻轻，可说来也是传奇，不管是什么物什，到了他面前，都能被他瞧出来前世今生。

　　若是若潋在场，定能发现，这便是被她撞了的那位声音好听的公子。

　　云先生点了点头，拿起墨玉对着烛火看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桌上。

　　“这玉，你是留不住的”他闭了眼睛，面色有些苍白，“你自去煜王府，将这块玉的来历，一五一十地，亲自与煜王爷说了。”

　　“这……”张掌柜又用那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嘲道，“小人贱命，哪能在煜王爷面前现眼呀……”

　　“你自去便可。”云先生用他那淡的仿佛没了声线的声音道，“若不见你，你便与他说，长公主，寻着了。”

　　张掌柜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云先生赶出了房间。

　　立在云先生房门口，他仔细端详着这块墨玉，越看越觉得神秘不凡。

　　“知道你不寻常，可也想不到你如此不寻常啊。”张掌柜叹道。

　　转眼他又想起那个裹得严实不肯签了姓名的神秘女子，又颇觉得自己当时轴得很。

　　那神秘女子，说不得便与公主有什么关系，说不得便是她偷了公主的东西，不然为何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

　　怎么就没能留下姓名来呢？

　　张掌柜久思愈发觉得是如此，又发觉他已站了许久，这才匆匆取了当票，拿盒子与墨玉一同装了，去了煜王爷府。

　　若潋一路兴致极好地回了家。

　　路上她闻着香味有些忍不住，偷偷拆了松花糖，吃了一路。到家时，已经小半包下去了。

　　她倒是有些想母亲了。之前养父母在时，养母总会着家时给她带一包松花糖，笑吟吟地看她吃了。又会在见她吃得太多时，凶巴巴地抢了糖，与哭出声的她说吃多了会长蛀牙。

　　有的时候，她也能想起，年幼的若潋也会将糕点塞在母亲的嘴里，见到母亲被塞了满嘴的样子，拍着手笑哈哈地道：“娘亲也吃。”

　　若潋现在想着，倒是觉得年幼也温馨地很。

　　只是，她对小时候的印象也不深了，母亲的形象空洞着，安上养母的样子也觉得不像。

　　出去地早，回来时也不晚，离着午饭还有一个多时辰，若潋便取出了自己的吃饭家伙。

　　她是个茶楼卖艺的琵琶女。

　　这吃饭的家伙，自然就是她的宝贝琵琶了。

　　若潋有些生疏地抱着琵琶，摆好架势，弹了第一个音才意识到自己没调弦。

　　她闭了眼睛，只专注听每一根弦的音色，细细调了，方才满意地睁开眼。

　　素手一滑，一曲《醉归曲》，诉尽闲情。风中有淡淡的芦苇香，伴着甜酒，是醉人的馥郁芬芳。兴酒而归，一叶扁舟荡过鸥渡，扬扬飘过霞芳，是晚风的安宁恬静。风无来时，风无去向，我愿随风，与雁同归。

　　长白看着长青，期待着他能主动一点问句话，等了半天无果。

　　长白只能大着胆子上前问道：“王爷，咱还进去吗？”

　　早些时候有永七当的人来，说是与长公主有关，还带了信物来。长白还记得，原本王爷正在端着茶，听到传话的小厮说到长公主时，那双平日里批阅公文杀伐果断的手，竟抖了一下，打翻了手中茶水。

　　说了些什么长白倒是不清楚，只不过王爷与那人在书房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许他们靠近。

　　出来后，王爷当即使了他去寻早些时街上蒙面的女子，又让长白先去详细问一遍那位永七当的张掌柜。

　　听张掌柜那般猜测，长白也觉得说不得就是这蒙面女子偷了公主的佩玉。

　　白衣女子，撑了青竹伞，戴了斗笠，几乎看不到脸。

　　这特征实在明显，长白只沿路问了，便在成安街的酥芳堂打听到了消息。

　　早间的雨下的大，路上少有行人。但商铺总归是为了那可能会有的生意开着的，一路探查，长白也将这女子的住处探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回去禀告了自家王爷，还带了路上捡着的墨玉当票回去一并交了上去。

　　长白还记得当时他说完之后，王爷摩挲着墨玉，又皱了眉盯着那张被雨水浸湿了残了半页的当票。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此刻却是充满了怒气。

　　“备马。”

　　顾王爷将当票拍在桌上，手上的玉扳指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长白不敢抬头看，只低头应“诺”。

　　来时气势汹汹，勒马停下，长白正等王爷一声令下，便可带了府卫冲进这家屋子。

　　可等了许久也没等着自家主子的号令。

　　想说话却见顾王爷伸了左手，食指置于唇前。安静。

　　他只抱拳退下，静下心来才听到院内琵琶声声。

　　长白自诩是个俗人，这乐府事，他也只能听个乐子。

　　他听着，好听自是好听的，可也不过寻常，他不知其中意味，只疑惑着究竟是何等妙音，如何让顾王爷消了怒气，歇了他那雷厉风行的作风。

　　长白问时正是一曲将尽。

　　王爷打马转身，言语中颇有无奈：“回吧。”

　　他们人一回，原本不敢靠近这边的行人也渐渐回复，这条街上复又热闹了起来。

　　来时是快马加鞭，走时却是慢慢悠悠缓步而行。

　　路上长白甚是疑惑，看长青仍是那一副面瘫样，只觉得看不出什么来，自己也不敢问，只能憋着。

　　倒是顾长煜回头看到长白一副我想问但又不敢问的神情，主动提及：“长白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王爷，这……怎么就回了？”

　　“公主她不愿回去，我自是不好强求。”顾长煜又似是想到什么，“长青你这段日子便去跟着公主吧，护住她。这块玉，你……先去还给公主，别叫她发现了你。”

　　他这长白长青两个小厮，正合一文一武，长白活泼一些，长青虽然看着木讷，但功夫极好。

　　长青接过墨玉应是，控了马转身往来路去了。

　　倒是长白，还喃喃疑惑着：“原来不是女贼，是公主啊……”

　　顾长煜听了只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什么。

　　顾长煜路过酥芳堂时，想到这里公主今日刚来过，心念一动，便下了马走进去。

　　长白平日里也没见王爷喜欢甜食糕点，见王爷进去了也忙下马跟上。

　　此方店家见着门外府兵，又看面前男子衣料，只猜想此人非富即贵，忙堆了笑脸上前殷勤问了要什么样式的糕点。

　　顾长煜待听着问，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公主买了些什么，转身睨了长白一眼。

　　长白这会子倒是机灵，接收到了自家主子的眼神，附耳上去小声说了：“今早公主买了一斤松花糖与龙须酥。”

　　那店家耳尖，长白虽是小声说的，她也隐隐约约听着了：“公子可是要买松花糖与龙须酥？ 这二方糕点今日倒是抢手得很。今早，还有位姑娘也买了呢。”

　　“便这二物。”顾长煜听了店家的话，又补充了一句，“都要了。”

　　絮叨着，她瞄着顾长煜点了头，笑意越是浓了些，便招呼了长工去打包。

　　这边若潋弹完一曲醉归，只觉得不合心意，指尖微动意欲再弹一遍，就听到外室有声响。

　　她小心放下琵琶，起身到门口看了看，却无人影。

　　心里只安慰自己应是风吹了门动。

　　正巧她刚探头出去，便被葛大娘喊住，叫她早些过去，快到饭点了。

　　若潋一边应答着，一边转了身想要去取放在桌子上的龙须酥，这东西口感酥松，入口即化，她不爱吃，可葛大娘家的小宝是爱吃的。

　　“呀……”一声短促的惊呼，若潋极快地意识到忙捂了嘴。

　　若潋发现，她早上出门刚当掉的墨玉，此刻正好端端地摆在桌子上。

　　若潋捧了墨玉，细细端详了起来。

　　这……的确就是她的那块。

　　这墨玉看起来也没什么奇特的，怎么还会自己长翅膀飞回来？

　　“潋娘，吃饭啦。”是葛大娘的声音，自隔壁传来。

　　“葛大娘，来啦。”若潋应了一声。她只环顾了四周，见没其他异状，就将墨玉放回了桌子上，只提了龙须酥便去了隔壁。

　　她倒是想着，这说不准是她看错了，等她回来，那玉便能回了原来的地方。

　　颇有些自欺欺人。

　　进门时，潋娘还听着葛大娘牵了她的手稀奇地道：“今日你这曲子弹得真是好听，方才还有贵人经过，带了一长串的人，也听了半晌才默默离开。”

　　若潋听着倒觉得心跳停了半拍。

　　一顿饭吃的宾主皆欢，只不过她放下龙须酥时，葛大娘倒还拉着她的手颇有些责备：“潋娘怎的还带了糕点来，不过是来自家吃个饭罢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不过想着小宝爱吃，自家人喜欢就买了。”若潋边拆了外面的油纸包将糕点递给小宝边道。

　　若潋上一世伤了手在家时，有那么一段颓废的时光。

　　倒是葛大娘一家将她从病榻上挖出来的，葛大娘也没说什么多的话，只是因着他们与养父母是至交好友，养父母先前也托着他们照看若潋。

　　平日里若潋极独立，又能自己养活自己，平日里也不太想依靠葛大娘一家，因此两家虽是隔壁，也没有太多的交流。不曾想，若潋患难时，却是他们每日来帮忙。

　　她承了葛家的情，这恩怕是报不完的，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报答他们。

　　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墨玉，若潋有些担忧。

　　吃完饭，她便与葛大娘道了别，匆匆回了自己家。

　　桌上，墨玉仍好端端的在那，才让若潋有些心惊胆战。

　　若潋忙忙地拿了玉扔到了后窗的草地里，听到砰的一声闷响，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关了窗户。

　　草地上，长青为了接住墨玉，愣是用身子挡了，自己撞在地上，龇牙咧嘴地，但又怕被发现，还不敢发出声，可以说十分凄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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