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瓷

　　“不知南安侯和沈将军可曾听闻过女贞花墙？”使臣一咬牙，索性全坦白了：“王年轻时和贵国的薛将军交过几次手，薛将军无意得知吾王碰不得女贞花，倘若吸入花香或是触碰到花叶，即刻便会难以呼吸，严重可当场毙命，便命人在锦官城与南诏交界处种了一道长达数百里的女贞花墙，自此后，吾王再不能踏入赵唐国境半步。”

　　我捂住嘴，想笑出声，又怕被邻屋的三人发现，只能强压下自己的笑意。

　　还以为这位南诏王有什么了不得的原因不能亲自前来，结果竟然是因为一道花墙，此生都被困在了南诏。而能想到此招的那位薛将军，也实在是个妙人。

　　顾昧生和沈沐恩也万万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听完使臣的坦白都沉默了一会。

　　顾昧生重拾起筷子，松了口：“请使者回禀南诏王，十日后，本侯会亲访南诏。”

　　事情谈到这里，算是有了结果，而后续事宜，只有我能跟着顾昧生一起前往南诏，才能打探到。

　　为了防止被他发觉我外出了，我提前赶回了顾宅。

　　我神色匆匆往小楼阁走，远远注意到东南角树下架着的秋千上，正坐着温姑娘，温雪夕站在她背后为她轻晃着秋千。

　　两人也看见了我，温姑娘起身，与温雪夕并立，向我打招呼：“谢姑娘。”

　　我微一颔首，不打算和她们多周旋。

　　温雪夕却叫住了我：“谢姑娘，我想和你说些事情，可以吗？”

　　我犹豫了下，看她的模样，诚恳又温柔，实在让人不忍拒绝，于是点头答应了。

　　她约我在小阁楼后的桂花林谈话，我们两人并行，穿梭在桂花树间。

　　桂花开得还算茂盛，树上朵朵簇拥，树下铺满道路，其间芳香，沁人心脾。

　　她柔柔开口：“刚才那是我的妹妹，温花晨。”

　　在我有些不确定的眼神中，她替我肯定：“如谢姑娘所想，我们是双生姐妹。”

　　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和我说起这个，便听她继续缓缓说道。

　　“五个月前，我和花晨前往盛京投靠姑婆，不慎被牙婆抓住卖到了妓馆里，但是我们很幸运，恰逢侯府的侍卫拿着一幅画像，到处寻找和画中女子相似的人，我们姐妹便是那时开始陪伴在君侯身边的。谢姑娘，上次在君侯的房间，我说自己知道你，也是因为，那幅画像上画的人，就是你。”

　　我没说话，只是心凉了几分。

　　赵墨白说，顾昧生在寻找和敏敏相似的女人，确实所言非虚。

　　我瞬间想起上次在刺史府，有人说我和温花晨低头的模样，有几分相似，原来也不是玩笑话。

　　这样靠自己一步步接近真相，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我们姐妹，其实不过就是君侯找来，代替谢姑娘你的影子罢了。我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只是……谢姑娘，”她一顿，“你对君侯，是真心的吗？”

　　温雪夕说她们姐妹是我的影子，这话我不赞同，因为我也不过是敏敏的影子。

　　她见过的那幅画像，倒也不一定是我，说不定画上的人是敏敏，只是和我太过相似，连她也误认为是我。

　　至于她们姐妹俩，最多是顾昧生发觉有我这个更像的替代品以后，放弃了送她们入宫，转而纳为己有。

　　只是，温雪夕为什么要问我，对顾昧生是不是真心？

　　她看我不回答，兀自道：“我们姐妹俩不过是君侯寂寞时的消遣，按说我不该管这么多，只是同为女人，谢姑娘你应该也明白，倘若为一个男人动了心，那么他的所有，包括安危、喜怒，便都与我有了干系。”

　　她大方坦然的承认：“我喜欢君侯，所以不希望他因为你，受到什么伤害，你明白吗？”

　　听她这么说，我反倒心里不痛快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她敏锐的直觉猜疑其实点出了我的不怀好意，还是因为她和我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此刻却自诩关心那个男人，来质问我。

　　她的温柔体贴，与我的蛇蝎心肠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她的，她爱那个男人，可以坦坦荡荡，以爱之名保护他，我却梳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在爱与恨中纠结徘徊。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佯装不知，“我对他的爱意并不会比你少，我也永远不会伤害他。”

　　她看我，意味深长道：“谢姑娘想做什么，君侯并非一无所知，他肯如此纵容你，是因为他心上有你，还希望谢姑娘好好珍惜，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言尽于此，她向我欠身告辞，转而翩翩走向温花晨。

　　我看着她的背影，皱了下眉，她话中深意我不是听不明白，她希望我既然到了顾昧生身边，就一心一意待他，不要再为赵墨白负了顾昧生，可是她又怎么懂，我的悲哀和身不由己。倘若顾昧生确实是真心爱护我，那么我一定也会千百倍回报于他，可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单纯，他只把我当做问权路上的一枚棋子，我不是什么良善的女人，他先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若他觉得碍眼，只管拿去，也好过亲手将我献给另一个男人。

　　……

　　顾昧生很晚才忙完所有的事情回来，我本来只是躺在床上等他，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自己先睡着了。

　　他窸窣脱着衣物，我睡眠浅，被惊醒，却还模糊着意识，嘤咛了两声。

　　他在我身畔躺下，伸手来抱我，触碰到我的肌肤时，愣了一下，眼里带着浓厚的兴味。

　　“为我准备的？”

　　我骤然清醒，想起为了引诱取悦他，特意将我从前的一些小玩意拿了出来。

　　如今我身上穿的，是一件珍珠制成的裙衫，镂空着大片肌肤，半遮半掩间更能博人眼球，看似穿了衣物，其实犹抱琵琶半遮面营造出来的美感更能让人血脉喷张。

　　我掀开被子，往他怀中钻：“你怎么才回来？”

　　他声音微哑，暧昧道：“若是能提早料到此情此景，我上午就不走了。”

　　我张嘴，隔着衣物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你要是猜到了，还叫什么惊喜？”

　　然后在他怀中乱蹭，捏着嗓子娇滴滴道：“顾昧生……我硌得慌。”

　　这是实话，这件衣裳虽然好看，但珍珠做的衣物能舒服到哪里去，方才睡熟了不觉，此刻清醒着就觉得脊背一片酸疼，想必被珍珠硌出了红印子。

　　他笑说：“我帮你脱了。”

　　话音刚落，我便觉着脖后某处一紧再一松，所有的珍珠随着断了的线哗啦啦一片落在了地面上，再弹起，滚动，珍珠清脆的声响此起彼伏，肌肤与微凉的空气直接接触，我颤了下，下意识捂住身前。

　　他覆身上来，似滚烫的暖炉，隔着衣物，与我相抵，我情不自禁想靠他更近，去汲取他身上灼热的温度。

　　他却好整以暇看着我，不急不缓，而是用魅惑的声音，带些不怀好意问我：“想要吗？”

　　出乎本能，我觉得某处隐隐胀痛，只能点着头哀婉着求他。

　　对云雨之事，我也算身经百战，在顾昧生面前，却总是败下阵来，他的肆意张狂也常常表现在这事上，高高在上，我为客，他为主，主动权往往掌握在他手上。

　　他直勾勾看着身下媚态横生的我，喉结滚了滚，闷笑出声：“叫声好听的。”

　　我一向直呼他的姓名，他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个。

　　我想起以前对赵墨白的称呼，试探道：“昧生？”

　　他摇了摇头：“换一个。”

　　想想温雪夕和温花晨的称呼，软绵绵道：“君侯～”

　　他眼里有细碎的笑意，依然摇头：“再想想。”

　　我实在是穷尽了所有能想到的称呼，又耐不过体内的寂寞和无助，干脆凶他：“我想不到了，你怎么这么讨厌！”

　　他一脸戏谑，捻起我一缕青丝，放在鼻尖下轻嗅：“我想听你叫我夫君。”

　　我想起他生辰那一夜，我口口声声叫他夫君，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

　　回想往事，觉得自己太过愚蠢，此刻，却又被他撩拨得意乱∣情迷。

　　我顺从敛眉，低声唤：“夫君，我想要。”

　　“好。”他意味深长勾唇，突然向下趴在我耻骨处。

　　湿热。

　　我所有的理智轰然倒塌，下意识想推开他。

　　我从前在教习嬷嬷那里听说过，情到深处，男人是愿意做绵长的前戏让你快活的，抛开自己矜贵的身份地位，愿做你裙下之臣。

　　可我是个妓∣女，每一个上过我的男人无不是从我身上讨欢愉，再嫌我不干净。

　　连赵墨白都没有为我做过这件事，顾昧生这样的天之骄子，不该这样奋力讨好我，这有损他男人的尊严，不该是他能做的事。

　　他按住我，不让我挣扎抗拒，继续着动作：“娇娇，我想让你快乐。”

　　我微湿了眼眶，为他的举动，动情也动心。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让我在恨他的同时，又忍不住爱他。

　　他动作不算熟练，略带些生涩，应该也是第一次做这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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