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列车

作者:Fiona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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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五)
      尽管还不到八月十五,月亮还是显现出圆圆的轮廓。人们大都喜欢圆的东西,可能是因为不管线条怎么弯曲最终还是得和起点重合。我们最害怕的事莫过于和自己爱的人分别,时间像一剂凝胶把岁月这种东西织成的取名记忆的网牢牢黏住,越是撕扯越让人难受。电视剧里久别重逢的戏码我们看过无数遍,但生活不会那么戏剧化,不会再击伤你之后再温柔的给你敷伤口。

      [陈梦舒]
      最好的故事结尾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我想,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就是生活本身。
      流通的货币,辗转的商品,每个人的生活都像是一部简短的小说,往大了说我们每天都与许许多多的人打交道,有的熟识,有的照面,我们的生活应该是一条河,只要你愿意,河里的小鱼会源源不断的游进你的网里。往小了说,我们都是平凡的人,不管生活给了你什么最终的结果还是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有时候我们终其一生也只是碌碌无为,只是这种平淡太过于普通,反而就显得正常。

      因为距离的关系我从家里搬到了学校,作为住校生的第一个星期感觉并不太顺利。如果高中应该是一个还不成熟的小社会,那么宿舍就是一种小的人际关系圈。我们离开温润的土壤来到随处可见的大棚地,带着自己的习惯,慢慢习惯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新的人。除了自己的床位其余的地方都是公用的,在还没有熟悉之前,我们只会在属于自己的范围内活动,像狮子占领某一处地方一样认为它是自己独有的,当然,这个比喻可能有点不恰当。
      就这样,我开始我的第一次住校生涯,开始了一周回家一次的走读生活。每周五的时候爸爸和阿姨会来接我,或许是没有离开过家的缘故,每次回家回家都会觉得小小的兴奋,会在车上和爸爸讨论学习上的问题,会在回家后和小妹妹交换和同学发生的事。
      “梦舒,在学校还住得惯么?”母亲总是要细心一些,每次回家,阿姨都会耐心的询问很多问题。
      “阿姨放心,都挺好的,老师和同学都很不错。”刚开始的不适应已经被现在的习惯冲淡了,孩子总是更能很好的融入一个环境。
      “那就好,要是缺什么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给你送过去。”
      “谢谢阿姨,其实不用麻烦,反正我每个星期都回家,也没有什么分别啊。”
      “要是想家的话就打电话,我和你爸爸随时都可以去看你。”母亲总是觉得孩子离不开家,不会照顾自己。

      母亲,我老觉得她是责任的代名词。她像细心的花匠培育心爱的花一样,每天悉心的浇水施肥,等待阳光期待雨露,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当你变成漂亮的娇艳的花蕊时,她会担心哪天猛烈的风吹来会不会将你刮到;当你的瓣瓣叶片一点点舒展的时候,她会担心哪天无意路过的爱花人不自觉将你摘下;当你受到虫子侵袭的时候,她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害怕你因为细小的虫孔破坏了心情;当你选择终生美丽儿决定失去水分变成永恒的标本时,她会既笑又哭,觉得这是一件让她又笑却又觉得残忍的事。

      [张紫墨]
      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我觉得它在笑。
      妈妈说我喜欢在暖暖的阳光底下跑,说它在陪我跳舞。偶尔累了躲在大树底下休息,筛下的光斑星星点点的洒在皮肤上,我还会傻傻的移动位置看它慢慢变幻。
      儿时的我喜欢阳光,喜欢明亮的颜色,喜欢和名字不一样的色彩。
      儿时记忆里的妈妈喜欢看我奔跑,喜欢看我笑,喜欢和低矮的房子里不一样的世界。

      “妈妈,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啊?”很多次想问这个问题,不管是从前在巷子里还是现在。一直觉得妈妈不属于巷子,不属于那种低矮的地方,不属于那片灰灰黑黑天空。
      “是家里的长辈介绍认识的。”
      “那就这样在一起了”或许那个年代的她们对爱情的态度是存在将就的,觉得不错,或许就可以凑合着过一辈子。
      “对啊,慢慢的接触,觉得还不错就在一起了。”
      “那妈妈在爸爸之前有没有和别的男生交往过?”
      “有一个,我们还是自由恋爱。”
      “那为什么后来分手了?自由恋爱不是很好么?”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却是生命的一部分,我们可以拥有不完美的人生却不能接受不完整的爱情。
      “因为家里觉得你爸爸不错,他的父母又是矿上的领导,以后我们的生活肯定会很好。”
      “可是生活是可以靠自己改变的啊,为什么要以当时的眼光来判断以后的事。”
      “傻孩子,你以为那时候的父母的思想是像现在这样开明么?他们看重的是对方的家里,就算以后过得不好也不会回过头去看当时做的决定。”
      “可是你是有男朋友的啊,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说不定就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啊。”我不死心,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自己的事,爱不不爱都是自己的造化,既然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为什么要因为眼前的利益放弃以后的幸福。
      “因为生活不是只有爱情就可以的,当两个人爱情里的风花雪夜变成生活的柴米油盐,就算再好的两个人都会有矛盾出现的。”
      “可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面对这些问题也总好过和不喜欢的人一起解决啊。”我们的一生总是在不停地做选择,大大小小的决定每时每刻都在出现,除了出生以外,没什么是那么顺理成章的事吧。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看法啊。”
      “妈妈,你喜欢爸爸么?”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如果是按照家里的标准,那我是喜欢的,他年轻帅气,家里又不错,自己也很能干,这样的条件或许对我的父母来说是不可抗拒的。可是如果是我自己的标准,那我是不喜欢的,因为在他之前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同样有着年轻帅气的外表,自身也很有上进心,而且我们是自由恋爱。只是他没有良好的家庭环境,这样的条件是我的父母不能接受的。”
      “那妈妈怎么甘愿接受这样的安排呢?”
      “因为有些事不是自己喜欢就可以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可是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我坚持自己的选择,不就太任性了么?”
      “可是妈妈,你觉得幸福么?”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排斥,就算他什么都好,可是在我心里比不过另一个人,他就已经输了。可是日子久了,他对我很好,后来有了你就更不一样了。”
      “那是因为我你才没有离开爸爸的么?”
      “一方面吧,可能时间久了就没有那么排斥,而且他确实是一个好爸爸,也是一个好丈夫。紫墨,爱情的定义有很多,我不过是经历了其中一个。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不一定是和我结婚的人。”

      人生总有许多巧合,两条平行线也可能会有交汇的一天,人生也总有许多意外,握在手里面的风筝也会突然断了线。
      不懂爱情的年纪,我只觉得遗憾。
      可我是这种遗憾结合下的爱情结晶,第三种爱情的结晶。

      [陈梦舒]
      她来看我了,隔着窗户。
      之前还黑压压的天气突然放了晴,阳光悻悻得穿过窗户投射进来,所有阴霾的雾气一瞬间就消失了。她的脸就这样贴在窗户上,眼睛不停地寻找着,当我们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她显得有些错愕,好像正秘密进行的事突然被别人发现,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透过窗户满脸温柔的对我笑了。

      她应该费了些功夫才打听到我在这里上学,自从她离开家以后,我们就再没有联系过,或者说在爸爸的有意识的防备下我们再没有联系过。
      “梦舒,最近过得好么?许久不见,都长高了,也变漂亮了。”这就是许久不见的母亲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她像是打量一件许久不曾碰触的心爱之物,细细的观察我身上的一切,或许这是母亲的本能,自己的孩子有改变当然得第一个发现。
      “我很好,妈妈,你怎么找到我学校的?”这是我问她的第一个问题,在我们分开了一年多的时间后,其实脑海里想过要是再见到她我要开口说什么,这个问题却是意料之外。
      “我给你阿姨打了电话,她告诉我的。宝贝,这么久没见,妈妈好想你。”我好像看见了她眼睛湿润了,是每一个久别重逢的戏码都需要眼泪的陪衬才算成立么?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么?”她是我的妈妈,却也每天听着另一个人叫妈妈,我和他有相似的地方,我们的身上都带着从她那里得到的东西,我和他也不一样,因为我们的共同点显得有点可笑。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这么久了,我一直想见你,但是你爸爸总是拒绝我。”
      “可能是爸爸觉得我们现在有自己的家,妈妈你也有自己的家。”
      “可是我是一个母亲啊,哪有母亲不想念自己孩子的?”对啊,母亲,我想随着我慢慢长大,爸爸会在我身上看到更多关于你的讯息。
      “那当初你们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爸爸妈妈是有原因的,你还小,不明白大人的事。”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之前生活得那么幸福,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还把我留给爸爸,你知不知道他很辛苦,要不是后来有了阿姨我们两个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阿姨对你好么?”
      “挺好的啊,对我和对妹妹没什么区别。”

      有时候我不明白,许多人打着爱的幌子为自己做错的事找借口,以为只要是因为爱就能为自己开脱,是因为爱是人的本能还是因为世间原本每个人只要爱上就会出错。爱情是这样,亲情也是。

      她走的时候几次忍不住回头看我,我知道,那也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梦舒,阿姨那么喜欢爸爸,也会对你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她们的事?”
      “因为阿姨和爸爸以前就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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