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魔女的小问题

　　和看起来分外血/腥的现场不一样的是，康妮在此次事件中并未受到什么重伤。她天生运动神经拔群，在察觉到头顶巴克比克的异动时就第一时间推开了德拉科（那金发小混蛋已经被吓傻了），然后迅速下蹲朝旁边一滚，顺利躲过了巴克比克的第一次攻击。然而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坏脾气不可小觑，被惹怒后，必须见血才能平息它们的怒火。此时德拉科已经被康妮推出了攻击范围，巴克比克自然就把目标对准了康妮。

　　“天呐！康妮！”

　　随着赫敏在不远处的一声尖叫，巴克比克又展开了它那暴风雨般铅灰巨大的羽翼，锐利的爪子再次照着她劈了下来。康妮来不及躲避，只好又往旁边滚，但是自己的逃跑似乎令这美丽的生物更加急躁，爪子挥动的频率也更快了。在海格设法将它制服之前，它的利爪已经划伤了康妮的手臂，在她的小臂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血痕。血液淌了出来，洒在她的袍子上。她立刻面朝下趴在草地上装死，一边紧紧攥住出血的地方，一边战战兢兢地不敢再动了。

　　在她不再动弹之后，巴克比克扑扇了一下翅膀，满意地退了两步。

　　“死掉”的生物就不再有狩猎的价值，看来这野兽和棕熊的脾气也差不多嘛，不知道可不可以同样用麻醉枪制服——康妮趴在草地上，苦中作乐地想。

　　海格设法将暴怒的巴克比克讨回它的颈圈，同时赫敏、罗恩和哈利冲了上来，小心翼翼围在她的身边。

　　“康妮！”哈利的声音颤抖着，“流了好多血啊……你没事吧？”

　　康妮侧耳判断了一下情形，知道自己已经远离了巴克比克的攻击范围，立刻从草地上生龙活虎地蹦了起来，吓得铁三角一个激灵，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事！”她捂着胳膊宣布道，“刚才那下是在装死，无妨。”

　　“无妨个屁！”被吓到的哈利忍不住冲着他不让人省心的亲姐爆了粗口，“你看你的胳膊，全是血！”

　　“小伤而已，别大惊小怪的，你从小没被猫咪抓过吗？”康妮反呛他，而哈利则往巴克比克的方向瞥了一眼，心想一个人的神经得粗成什么样才能把这种猛兽和毛球般的可爱小猫咪做对比，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小型老虎一样的克鲁克山，立刻觉得理亏起来，便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康妮从小调皮捣蛋，人生中已有好几次因为摔跤、打架或者姿势不正确的招猫逗狗而进过医院缝针的经验，因此对这种伤口也没有很放在心上。她正要请一脸无语的赫敏替她施个修复咒凑合一下，海格匆匆从那边赶来了：

　　“不能随便施咒，魔法生物造成的伤口还是让校医看一下为好。”

　　他本来有些魂不守舍——这是肯定的，毕竟谁愿意自己上班第一天就出这么大岔子呢？不过因为受了伤的康妮表现得很放松、很勇敢，也因为伤的不是那最难搞的马尔福家小少爷，他也就逐渐镇定了下来：“赫敏，劳驾，帮我把围栏门打开，我带康妮去看庞弗雷夫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绷带，稍微包扎了一下康妮的胳膊止住血，便领着她走上斜坡，朝城堡进发。

　　本学期第一节保护神奇生物课自然到此就结束了，同学们一头雾水地收拾书包，也慢慢往城堡走去。这时，落在后面的斯莱特林学生群中突然传来了女孩子的尖叫：“梅林啊，德拉科！你的额头怎么了？”

　　正在爬坡的格兰芬多们闻言朝后望去，只见面如死灰的德拉科·马尔福拿开了一直捂在额头上的手，血液丝丝从他的金发间渗出来，顺着他漂亮的脸蛋滑落。他看起来伤势也很重，因为伤到的是脑袋的关系，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惨烈。这要是放在从前，他估计早就叫起来了，还很有可能会威胁着要利用父母的权势让令他受伤的人倒霉，可是今天的他却格外安静，一直捂着受伤的地方，没让人察觉，直到潘西靠近他，这才让女孩子们发现了端倪。

　　“我没事，”德拉科见潘西一嗓子把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觉得有些难堪，态度也恶劣起来，“看什么看，蠢货。”

　　“嘁，谁稀罕看你。”离他最近的几个格兰芬多都翻了翻白眼，把头扭了回去。

　　但是潘西依旧不依不饶，抓着他泪眼婆娑地控诉道：“一定是刚才波特推了你，所以你才会倒在地上受伤的，都是波特的错！”

　　几个不明真相的斯莱特林把怀疑的视线放在哈利身上，克拉布和高尔条件反射地捏着手指骨朝哈利一行人走去，哈利疑惑地摊了摊手：“伙计们，我可没碰过他。”

　　潘西急道：“搞错了你们！是红毛那个波特！”

　　高尔非常诚实地缩了回来：“那不行，那个波特我打不过。”

　　格兰芬多学生群种爆发出快乐的笑声。

　　潘西气得噼里啪啦掉眼泪，抄起书本就去揍高尔，一时间斯莱特林学生群中也鸡飞狗跳起来，其闹腾程度简直要直逼格兰芬多。

　　德拉科头疼地用手按了按脑袋。他这会儿是真·头疼，谁知道自己会这么倒霉呢？明明康妮推他那一下是为了救他，但他偏偏又磕到了脑袋负了伤，这下他不仅欠了康妮人情，还要在外人面前替她解释，还白白疼了那么久——这都叫什么事儿！

　　当然，他也可以顺水推舟，将自己受伤的原因一股脑推到康妮身上，这样既保全了自己的面子，也不用欠那格兰芬多女恶魔的人情，简直是一举两得的美事，但在德拉科那平日里咣当着坏水儿的小脑瓜里，这却是他首先排除的选项。

　　他知道自己这个臭脾气和复杂的家庭环境估计已经把对方得罪得彻底，但他确实不愿意再做出什么事令康妮更讨厌他了。

　　“别闹了，我头晕，”德拉科厌烦地皱了皱眉，也转身朝城堡快步走去，把所有惊讶的视线都甩在身后，“我要去校医院——别跟着我！”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冲着跟在他身后的潘西吼的，小姑娘被他吼得一激灵，愣在原地，只能极不甘心地望着他一人捂着脑袋爬上长坡，穿过场地，最后消失在巍峨的城堡里。

　　德拉科一路走，一路往下淌血，还没到校医院，他已经觉得自己快晕倒了。一个血糊糊的斯莱特林小金毛独自走在走廊上是很引人注目的，更别说此时正值课间休息时分，已经有好几个他看着眼熟的学姐学长用诧异的语气问他怎么了，都被他快速地打发，但他知道自己受伤这件事估计要瞒不住自己双亲了，也许第二天他们就会怒气冲冲杀到学校里来。一想到卢修斯那张严肃的脸，和他在密室事件中涉嫌谋杀康妮（当然，哈利又被他忽略掉了）的嫌疑，德拉科只觉得肠子都难受得缩成了一团，身上的力气也一瞬间被抽走了，令他不得不倚着窗边稍微缓缓。这时从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有什么人一边搀起了他一条胳膊，几乎挟持着他继续往医务室走去。德拉科吓了一跳，定睛一瞧，却是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哈利·波特和他的韦斯莱朋友，还有赫敏·格兰杰这个泥——烦人的女的。

　　“干什么！”他挣扎起来，失血而无力的身体却无法挣脱两个格兰芬多少年，“放手，喂！我要告诉我爸了——”

　　“得了吧，马尔福，”罗恩厌烦地说道，“要不是我们打算去看康妮，偶然在路上碰到你快晕倒的糗样，我们才懒得管你！”

　　“那就别管啊！”听说他们是去看康妮的，德拉科停止了挣扎，然而嘴硬依旧：“谁要你们管了，我自己能走！”

　　哈利和罗恩闻言对视了一眼，居然真的双双松开搀扶他的胳膊，德拉科始料未及，一下子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儿。幸好这条走廊人烟稀少，否则今天他马尔福家积攒了几个世纪的优雅名声今天就要断送在他手里了。

　　“破特！韦斯莱！要你们松手你们就真撒手不管啦？”

　　斯莱特林小金毛恨恨捶地，令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格兰芬多三人组看了难免产生一股罪恶的快意：“不是你自己说不要我们管的么？”

　　不过闹归闹，他们的气也出了，毕竟本性都还是纯良的小孩子，不能真的扔下正在流血的同学不管，于是哈利和罗恩再次一左一右搀起了德拉科，继续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赫敏咚咚走在男孩子们前方，昂首挺胸，像个女王，令德拉科翻了好一阵暗搓搓的白眼。突然，褐发小女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魔杖指着德拉科的脑袋：“还是先给你紧急处理下比较好。”

　　她喃喃念咒。一阵清凉的风拂过德拉科脑门，他伸手一摸，果然已经止血，连伤口碰上去似乎都小了几分。

　　“嗯，不错，”赫敏严肃地端详他的脸，就像端详她自己的作业，“看来你这张漂亮的脸不会破相了。”

　　堂堂的纯血世家子弟，他马尔福大少爷竟然被一个泥——麻种出身的女孩调戏了，而且这个女孩还是康妮的朋友，德拉科窘得只恨不得从旁边的窗户跳下去。两个格兰芬多男孩看起来也被赫敏的这一下操作给恶心到了，一边发出怪叫，一边呲牙咧嘴地看着他们突然性情大变的朋友：

　　“呕！赫敏！你没事吧！”

　　“对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康妮一个德性了？”

　　蓬蓬头发小女巫用麦格教授一般的神气瞪了他们一眼，说道：“这可不就是为了康妮么？她喜欢这家伙的脸，那我自然不能坐视它被破坏。”

　　德拉科听了这话，真的就缓缓滑到地上去了，又被哈利面色不善地强拽起来。

　　“咳……那她只喜欢脸么？除了脸还喜欢别的什么没有……”

　　“没有！她不喜欢你，别问！”

　　哈利铁青个脸用脚踹他，德拉科恍若未闻，一双漂亮的眼睛只盯着赫敏，把赫敏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下罗恩也不爽了，也在另一边拿脚踹他。但赫敏并没有给他任何方面的回答，只是淡淡抚了下头发，说：“别耽误时间了，走吧。”便大步流星向前走去，把抓心挠肝的几个男孩扔在后面。

　　罗恩是其中最淡定的那个，他注视着赫敏如柳枝抽条后纤长矫健的背影，忍不住吐槽：“女孩子真是像鹰头马身有翼兽一样难以捉摸呀。”

　　就算是当场把德拉科给宰了他也不愿承认，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如此赞同一个韦斯莱说的话。

　　格兰芬多三人组挟持着斯莱特林小坏蛋来到医务室，结果却到处也找不到那抹红色的倩影。

　　“你们找那个被鹰头马身有翼兽划伤的女孩？”庞弗雷夫人端着托盘从办公室出来，“那姑娘伤势不重，我已经给她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德拉科忍不住抗议道，“您不留她观察一下？万一那怪兽的爪子里有什么传染病怎么办？”

　　庞弗雷夫人一双鹰似的眼睛冷冷扫来：“你在质疑我的医术，小子？”

　　德拉科打了个冷战，在校医强大的威压之下，只能没出息地闭嘴了。

　　本该在校医院治疗的康妮却没有出现在此处，这让他们四人心中多少都有些失落。当然，德拉科·马尔福的失落简直溢于言表了，他见康妮不在这里，立刻泄了那股端着的气，一屁股坐在最近的一张床上，垂头丧气得让人以为他再也站不起来了。庞弗雷夫人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受了多严重的伤，立刻上去查看他，结果查看了半天，只在他额头上发现了一条已经被处理过的小口子，忍不住发火道：

　　“这种小伤也要占用校医资源吗？自己回去贴个魔力创可贴得了！“

　　赫敏于是少不得为他作一番辩解：“……他一路过来可是流了好多血呢。”

　　“这么大个学校，每天流血的学生还少吗？把伤口处理好，再结结实实吃几顿就回来了。”庞弗雷夫人挥挥手，把他们打发了出去。尽管如此，她还是从办公室拿来了一套七只小瓶子，吩咐德拉科每晚喝一只，以补充他流失的血液和体力。

　　德拉科接过瓶子，摸了摸额头的伤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问了校医能不能给他一点美容魔药——毕竟他也就这张脸能吸引那个格兰芬多女恶魔了。结果，他似乎触到了庞弗雷夫人的霉头，令人生畏的校医女士似乎将他当成了来找茬儿的，大发雷霆把他们四个都一起轰了出去。

　　德拉科的计划落了空。他本来打算趁自己和康妮都在住院的时机和她好好谈一谈的——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想好自己到底要和她谈什么——可是不知是庞弗雷夫人的医术高超，还是赫敏的法力了得，这一来二去，他们竟然谁都用不着住院，也不知这算是幸运还是倒霉。

　　“你要去找康妮吗？”

　　四人来到岔路口，三个格兰芬多习惯性往塔楼走去，见这马尔福家的小少爷还僵在原地不肯动弹，于是好心出声问道，没想到对方听到康妮的名字，就突然变成了炸毛的猫，恶狠狠扔下一句：“谁要找那个疤头！”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楼梯，消失在城堡错综复杂的甬道里。

　　对于小马尔福先生冷热无常的表现，三个格兰芬多对此都表示已经习以为常。赫敏又比两个男生要稍微成熟了一点，自认已经窥见了那名为“恋爱”的错综复杂的世界的一个边角。然而当她回到塔楼，推开宿舍的门，却看见包扎整洁的康妮盘腿坐在床上，正专心致志地捣鼓一些金属片，那心平气和的样子，就好像刚才课上的那些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明白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

　　在红发小女巫的盛情邀请下，赫敏也脱了鞋爬上她的床，看她把玩着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黄铜片和锌片。

　　“早没事了，庞弗雷夫人一瞬间就治好了我，接下来就是再换几天药就好了。”

　　康妮把包着绷带的小臂放在她眼前挥了挥，她的床头还堆着一些浸过药水的纱布，还有和方才庞弗雷夫人给德拉科的那些补血的小药瓶一样的瓶子。赫敏又观察了一下她的脸，只见她气色红润，眼睛莹亮，就知道她确实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看向她手里捣鼓的东西：“这是什么？”

　　“铜锌原电池的模型，”康妮说，“我暑假里借了老同学的化学课本看来的，我还搞来了盐水，理论上，这根导线此时该有电流通过了，但你看——”她把小灯泡放上去，灯泡依旧是暗的，“什么都没有。”

　　“霍格沃茨禁止一切电流传导。”赫敏此刻也被这个课题吸引过去，把什么杂七杂八的情感小故事都抛诸脑后了，“我想它禁止的范畴比我们之前设想的范围还要宽广，估计一切非生物体的电流传导都是不被允许的。”

　　“那我要像那位意大利人一样捉青蛙砍掉腿来发电吗？”（注释1）康妮笑道，很快又故作严肃起来，“等等，如果我去捉个巫师来用，效果岂不是更好？”

　　“是啊，巫师肉干电池肯定是好，“赫敏翻了个白眼，“唯一的缺点就是我以后可不想只在阿兹卡班才能见着你。”

　　“我可以学习如何越狱！”康妮兴致勃勃地满嘴跑火车，“那小天狼星布莱克可以越狱，我当然也可以。如果有天能见到他，我倒是真的想跟他请教一下，他是如何躲过摄魂怪的呢。”

　　“你还记得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就是为了来取你小命的么？”赫敏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粗神经，于是也不用像在哈利面前需要稍微顾及一二，地狱笑话简直信手拈来。

　　“那又怎样，都要杀我了，这点小事不会在我死之前不满足我的吧？反正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康妮果然毫不在意，地狱笑话讲得比她顺溜多了。眼见这火车越跑越歪，赫敏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赶紧把话题扯回来：“你研究电池做什么？”

　　“当然还是为了在霍格沃茨使用我的录像机啊，”康妮垂着眼睛，把金属片从盐水里拿出来擦干净，“我想随时都能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

　　这个话题就略显沉重了。赫敏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拍了拍她的肩，看她把失败的电池模型一点点拆开，再用清理一新把盐水变没。

　　康妮心无旁骛地干了一会儿活，突然状若无意地问道：“对了，德拉科的伤还好吗？”

　　赫敏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破了功，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床上，被红发女恶魔用枕头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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