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魔女的小问题

　　自从他们在观众席上打了一架之后，德拉科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再来找他们的麻烦。偶尔在走廊或者课堂上遇到了，他也只是用一种阴测测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仿佛想要以这种方式宣布他的存在感。

　　哈利和罗恩常常被他这种蛇一般的视线看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康妮表面上看上去完全不受影响，心中还是有些心虚，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股心虚劲儿是从何而来的。

　　但是这些情绪都比不上面对斯内普和奇洛时的焦虑。在那场混乱的魁地奇比赛结束之后，哈利便把他不小心在扫帚上看到的奇洛和斯内普之间的对峙告诉了他们。

　　“斯内普逼问奇洛有没有弄清怎样才能通过三头犬？”康妮皱着眉问道。

　　“对，”哈利神情严肃地说，“而且他还说他知道奇洛的‘秘密小花招’，我猜，除了路威，大概还有其他机关在守护魔法石。”

　　“所以当他说‘知道你的秘密小花招’的意思，既可以理解为奇洛就是设计机关的老师之一，也可以理解为他在防范奇洛去通过他设计的关卡咯？”康妮烦躁地揉了揉一头红色的秀发，“真讨厌，这段对话听起来完全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减轻嫌疑啊。”

　　哈利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他显然还是觉得斯内普的嫌疑更大。

　　罗恩则绝望地叹了口气：“如果是奇洛抵抗斯内普这样的剧情的话，”他说道，“那石头下星期二就不见了。”

　　他们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更加紧张地观察着两位老师的一举一动，然而，无论是斯内普还是奇洛，似乎都没有显示出任何反常的样子。每次经过四楼走廊，他们也要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路威是否还在里面低声咆哮。目前看来，一切都很正常——要么是奇洛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些，要么就是斯内普的警告起了作用。

　　四个人中现在只有康妮还算坚定地站在斯内普这边，两个男孩从一开始就认为斯内普的嫌疑更大。而临近复活节假期，学习越发紧张，斯内普在魔药课上也显得越发可怕，结果就是好学生赫敏也忍不住要把天平偏向奇洛了。

　　“我不可以对老师有偏见。”褐发小女巫在上魔药课前刚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道，结果课上被斯内普找茬儿扣了两分，下课后立刻把自己的誓言推翻了。此情此景令康妮忍不住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斯内普教授总是明里暗里地偏袒她，所以她才觉得他是个好人的？

　　不过，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分析自己的心理。魔药课上的遭遇点燃了赫敏作为学霸的好胜之心，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十周的时间，她已经开始忙着制定复习计划了。她把自己的日程换到了期末模式，并在自己所有的课本和笔记上标出不同的颜色，并积极劝说小伙伴们都和她做一样的事情。哈利和罗恩也被她唠叨得快神经衰弱了。

　　“十个星期！对于尼可·勒梅来说，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赫敏最近常常把勒梅挂在嘴边，一小半原因是为了讨论魔法石，另一大半原因都是为了提醒他们光阴似箭。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罗恩总提醒她不是人人都有六百岁，但显然这反驳无法浇灭小女巫对复习的热情/焦虑。

　　康妮倒是像往常一样抱紧了学霸的大腿，赫敏干什么她便干什么，还劝说两个男孩放弃抵抗，乖乖加入她们的学习小分队。

　　“难得有赫敏这样的大佬愿意带飞我们，咱们要懂得珍惜！”

　　在两个女孩儿的连番轰炸、和教师们留下的繁重作业的逼迫下，哈利和罗恩不得不和她们一样，把整个复活节假期都花在图书馆里，唉声叹气，哈气连天。

　　一个仲春的下午，他们正在暖融融的日光下心不在焉地背诵十二种龙血的用途，海格突然出现在图书馆里。他穿着和季节很不符合的皮大衣，把几本书藏在了身后，显得神神秘秘，不合时宜。

　　几个孩子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和他打招呼，彼此都充满疑惑地打量着对方。

　　“这么好的下午，你们还泡在图书馆做什么？”海格问道：“还在查尼可·勒梅？”

　　“我们早知道他是谁了。”罗恩得意洋洋地把头一抬，刚要说什么，被康妮一把按了下去。

　　“事实上，我们还有些问题想问你呢，海格。”康妮说，“是关于守护魔法石的机关——”

　　“嘘——！”海格飞快打断他们，“这样吧，过会儿你们来我屋子找我，刚好有个东西想让你们瞧瞧。”

　　他说完这话便迅速离开了图书馆，四个小孩依旧在身后狐疑地打量他神秘的背影。

　　像海格这样的学校外勤人员，来图书馆做什么呢？罗恩早就复习得不耐烦了，他按耐不住跑去前台查了海格所借的图书单子，兴奋地搬回来一堆书。

　　“火龙！”他压低声音说，把那堆书重重搁在桌子上，“海格在查找关于火龙的资料！”

　　康妮从桌上一跃而起，拿起罗恩带回来的那堆书的一本翻了起来，书名正是《饲养火龙指南》。

　　“酷！”她双眼亮晶晶的，“难道海格终于实现养龙的愿望了吗？真是令人羡慕！”

　　“但是私人养龙是犯法的呀，”罗恩说，“龙是很危险的，只有特定的研究机构才能接触它们——我二哥查理就在罗马尼亚研究龙，你们应该瞧瞧他身上的烧伤。”

　　他们想不通海格到底要做什么，但直觉这并不是一件完全合法的事情。

　　当一个小时后他们敲响海格小木屋的门时，惊讶地发现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小屋里热得令人窒息。已经是很温暖的春天了，壁炉还是烧的和冬日里一样火热。海格在火上架了一口锅，里面正煮着一只黑乎乎的、巨大的蛋。

　　“天呐，海格，你要把它煮了吃吗！”

　　康妮嗷地喊了一嗓子，海格吓了一跳，差点儿打翻手里的茶壶。

　　“怎么会！”他笑道，从枕头下抽出一本大书：“你看，这里写着呢：‘要把龙的蛋放在火上，因为它们要妈妈对着它们呼气才能孵化。’”

　　他显得非常兴奋，并且极力地向他们证明自己能养好一头龙。但即使是对龙最热衷的康妮，在看到海格的小木头房子时，也不免觉得海格这个养龙事业看起来不太靠谱——他能保住他的房子不被烧毁就算不错了。

　　即便如此，当一个星期后，海格托海德薇送来一张纸条告知他们小龙快出壳时，他们还是难掩兴奋。罗恩恨不得翘掉接下来的草药课跑去海格小屋里观看火龙破壳而出的那一刻，但是赫敏止住了他。他们小声争论起来，引来了不远处德拉科的注视。

　　“别说了。”康妮和哈利赶紧一边一个捂住了他们的嘴。

　　德拉科·马尔福从未放弃过对他们的关注，虽然有时候康妮也想不明白他为何对他们兴趣这么大。按理说，讨厌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恨不得当作没有看见他/她吗？显然斯莱特林小坏蛋的脑回路不能用常识来识别。

　　金发男孩撇了撇嘴，装作不在意地把视线移开了。

　　自从那次魁地奇事故以来，德拉科每次出现在康妮面前，都会在她心里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她总觉得他像个蛰伏在暗处的野兽，时时盯着他们，好随时跳出来揪住他们的小辫子——他们几个人的小辫子确实也太多了，光是和海格共同保守养龙的这个秘密，就足够他们喝上一壶了。康妮不得不小心地叮嘱小伙伴们不要在外面公开地讨论海格的“小宠物”，她总觉得德拉科还会找他们的麻烦。

　　不幸的是，她的直觉变成了现实。

　　下了草药课，他们急冲冲地赶往了海格的小屋，时间卡得刚好合适，赶上了小龙破壳而出的时刻。这是一只挪威背脊龙宝宝，刚出生时显得小小一只，活像一把黑乎乎的伞，多刺的翅膀几乎是身子的两倍大。当它打喷嚏的时候，会有火星从鼻孔里喷出来。康妮喜欢极了，她戴上了草药课的龙皮手套，惊喜地发现小龙似乎格外喜欢她隔着手套的抚摸。

　　“看，康妮带了手套。”海格开心地说，“好样的！我敢肯定你在神奇生物这门课上一定很有天赋。”

　　“是吗？”她心不在焉地说，还在专心抚摸小火龙三角形的小脑袋。

　　海格刚想说什么，脸色突然变了，他从椅子里一跃而起，冲向窗边：“谁在那里！”

　　哈利、罗恩和赫敏都吓得站起来，一股脑儿涌向窗口，从窗帘露出的缝隙里朝外张望。康妮也不得不把小火龙小心放回海格给它做的简易小窝里，刚刚安顿好它，就听到哈利沉重的声音。

　　“刚刚偷看的人是马尔福！”他喘着气说，“糟糕，他看见小火龙了。”

　　康妮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康妮觉得他们在走廊上遇到德拉科的几率更频繁了。尤其是他们从海格的小屋往回赶的时候，总能在快进入城堡时看到金发男孩的身影。他脸上挂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坏笑，让康妮见了心里总是一阵发毛，恨不得上前去揍他一顿。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和他再扯上什么瓜葛，便强硬地装作没有看见他。

　　哈利、赫敏和罗恩也被德拉科看得心里发慌，他们现在一到海格的小屋去帮忙照料幼龙，就开始游说他将龙放生。

　　“不行，它还这么小，会死掉的。”海格抽泣着说，怜爱地看着已经有一头小猎犬这么大，正在撕咬被单的小火龙，“我决定叫它诺伯——诺伯，诺伯！你看，它现在能认识我了。”

　　康妮带上龙皮手套，将浸了白兰地的生鸡肉喂到小火龙嘴里。她倒是没看出来诺伯有一丁半点儿能认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迹象——斯卡曼德教授的书里说龙是不适合被饲养的，因为它们脾气很臭，野性难驯，看来此言确实不虚。

　　诺伯大概也不想被困在这小小的木屋里。

　　最终，当哈利提出可以让罗恩的二哥查理来接走诺伯，海格不情不愿地同意他们写信问一问查理后，几个小孩才大松了一口气。两个男孩跃跃欲试地也想喂小火龙，但是他俩还有一篇魔药论文没有完成，被严格的赫敏先行拎回城堡了。

　　只有康妮留下来帮海格完善照料诺伯的工作。

　　“你以后一定能在神奇生物保护课上拿高分的，康妮。”海格看她越发熟练的操作，真心赞叹道。“我还记得你在对角巷也说过想要养一只龙，说不定以后你能像查理一样在罗马尼亚从事相关工作呢。”

　　康妮笑笑，没搭话。

　　她没跟海格说，虽然她依旧喜欢龙，但真的近距离接触过这种漂亮又难搞的生物后，她觉得以后就站在远处看看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突然划过德拉科·马尔福的脸，立刻甩甩脑袋，赶走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她专注地给诺伯喂完整整一盆鸡肉和白兰地，又和海格一起给它洗了澡，直到霍格沃茨城堡隐隐亮起了灯，她才告别海格，独自一人穿过场地，返回城堡。

　　晚春的空气里充满了植物蓬勃生长的香气，勾得康妮的心情也雀跃起来。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过的比刚入校的时候要压抑，但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海格私自养龙的秘密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也不至于——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德拉科·马尔福就站在城堡大门的台阶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坏笑。

　　康妮突然明白自己这段时间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在哪里了。

　　“你又想干嘛？”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对方见她终于肯正面回应他，嘴角翘得更高了——看起来也就更显得一肚子坏水。

　　“波特，你们最近总去海格那里吧？”他懒洋洋地靠在石柱上，脸上带着那股独特的倨傲神色。“等着瞧吧，那个傻大个儿会受到惩罚的，说不定到时候连你们也跑不了。”

　　康妮只觉得一阵心累，她真是后悔给了他这个对话的机会，她应该像前几周那样马上走开的。

　　“你真的很爱关注我们呢。”她高高挑起眉毛看着德拉科，“你就这么喜欢我们吗？但是可惜哦，我们不收你这种矫揉造作的少爷做朋友的。”

　　德拉科的倨傲笑容垮了一半：“谁要和穷鬼、泥巴种与疤头做朋友！”

　　“什么种？”康妮一时没听清这个新鲜词汇，下意识反问道，但是德拉科已经紧紧地把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康妮被他这个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这时从礼堂里传来一阵晚饭的香气，她此刻正是又累又饿，也懒得再和这个脾气和诺伯一样差劲的家伙周旋下去，于是转身跑进了城堡，把他远远甩在后面。

　　他们一直等到下一个周三，才等来了查理的回信。罗恩的二哥非常愿意接手这条脾气暴躁的小火龙，但私自携带火龙是非法的，他们不得不在周六的夜晚偷偷将诺伯运到最高的天文塔上，再交给查理的朋友。哈利认为这事并不难，毕竟他们有隐形衣，它应该可以轻松遮盖住两个小孩和一个装着诺伯的盒子。康妮自告奋勇提出和哈利一起去，这段时间她照料诺伯比较多，有她在，小火龙会相对安静一些。

　　剩下的三人对这个安排都没有异议，尤其是罗恩——他本想和哈利去的，但是这天晚上轮到他去给诺伯喂老鼠的时候，他被小火龙一口咬在了手指头上。到了第二天清晨，他的指头便肿成了原来的两倍，还泛着难看的绿颜色。

　　原本还想替他瞒着的哈利立刻吓得将他送进了校医院。

　　下午的课上完后，康妮和哈利赫敏结伴去看望罗恩，发现他状态很不好地躺在床上，手指被包了厚厚一层纱布，脸色灰白得吓人。

　　“不光是手的问题，”罗恩低声说道，整个人非常懊恼：“刚才马尔福来了，他对庞弗雷女士说要借一本书，就这样进来把我嘲笑一通，还威胁我说他要告诉教授是什么东西把我咬了一口——我觉得他是在报复我魁地奇的时候跟他打架呢。”

　　他们极力劝慰罗恩：“没关系，周六午夜过后，一切就好了。”

　　罗恩听完他们的话，脸色反而变得更差了，他噌地从床上弹起来，两行冷汗从额头上滑落：

　　“糟糕！”他声音沙哑地说，“查理写的信被我夹在马尔福借走的那本书里了！”

　　然而他们没时间再给查理写信改计划了。哈利否定了康妮的“去把马尔福打进校医院”的主意，决定还是按照用原计划进行。

　　“别怕，”他说，“你别忘了我们有隐形衣。”

　　然而即使有隐形衣的帮忙，扛着一条被装在板条箱里的小火龙一口气爬到天文塔也是很要命的事，他们还不敢喘太大声，以免引来费尔奇、巡夜的老师、或者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他们爬一会儿，歇一会儿，感觉花了一个世纪，终于来到塔楼下面一层的走廊里。

　　“快了！”他们互相打气道，刚要往上走，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很大的动静。不远处的黑暗里，两个人影纠缠着走进了，康妮定睛一看，确是穿着晨袍的麦格教授，手里揪着德拉科·马尔福的耳朵走了过来。斯莱特林小坏蛋呲牙咧嘴的狼狈模样让她差点儿大笑出声。

　　“关禁闭！”麦格教授喊道：“半夜不睡觉到处乱逛，你怎么敢——”

　　“不是的，教授！波特他们才是在外面乱逛的，他们带了一条龙——！”

　　“你真的是要清醒一下了。”麦格教授完全不信他的话，德拉科那张精致的脸又生气地皱了起来。康妮一直看着他们两人离开了走廊，才在哈利的催促下攀上了通往天文塔的旋转楼梯。

　　他们一直爬呀爬，直到一头冲进清凉的夜空底下，才感觉松了口气，将隐形衣从脑袋上摘了下来。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查理的朋友们齐着飞天扫帚从黑暗中出现，他们将装着小火龙的箱子小心地固定在扫帚尾部的绳索上，又和他们道过谢后，便远远地飞走了。

　　总算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同时还目睹斯莱特林小坏蛋吃瘪，波特姐弟俩的心情都像夜风中的旗帜一样高高地飞扬了起来。他们踏着愉快的舞步蹦下楼梯，康妮甚至想放声高歌几句，刚刚张了口，突然看到费尔奇可怕的脸从黑暗的走廊中显现出来。

　　“靠——！”她的歌声变成了一句骂声卡在喉咙里，费尔奇的嘴角阴险地弯了起来。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得意忘形的下场，就是将隐形衣忘在了天文塔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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