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群众修炼手册

　　一身西装大了半个码，所以不能算太贴身，长舒口气，利落换上家居服，精心铺开的妆面似一层厚重不透风面具，承旭一点点卸的认真。
　　方卓然从背后抱住她腰，看着承旭白瓷一样的脖子，照例把下巴放在肩窝，“你啊，果然还是，不喜欢。”
　　不等他垂首来吻，承旭先偏过头亲一下，印落脸颊，“嗯，不过，幸而有你，也没有太糟糕。”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有新信息到，承旭没理，把他手用力揉按，不用片刻即时通红。
　　“傻女，妻债夫还，荣幸之至。”方卓然替她点开，“心中想你，如今想你，怀念昨天的一切，怀念着你。
　　怀念着你，流着泪自觉得，深爱着你。旭，抱歉，令你厌恶烦扰绝非我本意。
　　对不起，再次深深抱歉。”
　　承旭撇一眼，停手，点了删除，二人相视一笑，都未放心上。
　　她转手开始往脸上敷泥膜，问出心中疑惑，“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导演？”
　　“某次看莫奈画的时候，他乡遇知音。”方卓然反问，“你以为的是什么？”
　　把指尖剩余海泥反身涂到方卓然脸上，“不是方妈妈外出考察的之类？”
　　“谁说那种场合许带家属了？”
　　承旭一噎微顿，眼眸黑亮黑亮，“所以，意见薄上你是真给写了快十条？对不住，我狭隘了。”
　　方卓然指尖一轮一轮轻轻摩挲着承旭的脉搏，“这剧很用心了，艺术无错，就是有点过火。”
　　那手势渐渐放肆，多了别样意味，承旭软软仰头贴靠他怀抱，微微启唇，“白天，你咬疼我了。”言毕，举起中指给他看，“很疼的，帮我揉揉好不好，万一，留疤怎么办？”
　　嘁，连皮都没破也会有疤？
　　“再违心哼唧一句你一个月都别想出洗手间的门。”方卓然把她抱起来，“洗个澡好睡觉了，别胡闹。”
　　承旭似笑非笑的递了个眼神过去，一个“呸”字尚未出口，他已经利落回过来，“你不怕满身黑乎，那明天就这么去上班吧，我给你敲锣打鼓的相送。”
　　“不是你先撩的？”承旭气笑了，“一肚子黑水！”
　　方卓然替她挽高裤腿，让人小心站在浴缸里，“哦，敢情刚刚亲过来的不是你？”
　　“他们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看着我的样子。”承旭拿洗脸巾浸了浴缸里的温水，把海泥认认真真替他擦掉，“这事，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眼睛里全是清晰明了的歉意，方卓然探手脱掉家居服外套，摁在承旭脸上，“还不赶紧把这一脸黑洗了？”
　　感官再度屈从本能，她隔着衣服紧紧抱住方卓然，“爱你，是唯一让我觉得毫不疲累的事。”
　　哪管什么早晚，他们明明还有大把时光用来亲吻。
　　方卓然低头，扯开上衣走入水中，捧着她的脸重重吸吮艳柔嘴唇。
　　燃烧的呼吸如同老版《东方快车谋杀案》电影里的那声长长的汽笛音，轰隆轰隆，碾碎了所有无关杂声。

　　再睁眼时，二人已躺回到主卧床上，余下一种满足过后的平静。
　　“老婆。”方卓然看着她，“我有个问题。”
　　“嗯？”承旭懒懒的应，喉间一点未退尽沙哑像最无意识的逗弄，“什么？”
　　“你有什么心愿吗？”右掌掌缘细密的亲吻如同猫尾扫过的轻痒，方卓然的好定力终于攒足了能量在此时名副其实发挥功用，“说说看。”
　　听出郑重意味，承旭收了吻按压着他的手，“以前是来你身边，现在，没有。”
　　“那就现在想。”
　　哎？
　　承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足尖绕在他腿弯处，“阿婆笔下的侦探波洛，经常被各国权（河蟹）贵政（河蟹）要邀请去破案，总会坐着游轮去多国各地，好威风有趣。”明眸中闪动向往，“坐游轮什么感觉？”
　　“我也没坐过。”方卓然亲她额头，心脏有点酸涩，她对美景风物的见识大都属非实体的观感和极其有限的想象，又叫他怎么能不心疼，“游轮我虽然买不起，可是，等以后不忙了，我们可以一起坐着出去看看，见识没见过的风土人情。”
　　承旭怔住，“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方卓然抱紧她，“睡吧，明早还要上班呢。”
　　承旭抓过他的手，“那拉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
　　“就算再怎么变，我十六岁不就到了你手心，再不飞了吗？”方卓然含笑闭目，“睡吧。”
　　想想确实如此，承旭满心柔柔甜甜的应，“哎，你最乖了。”

　　☆ ☆ ☆ ☆ ☆
　　“大先生……”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病倒？”病床上孱弱的老人语声一利，气息锐而促，“讲！”
　　“是，他们，说了实话。只不过，当中，有几句是假的。”
　　“一是，小小姐在中国这些年 ，只得小方先生一个亲密男伴；且，现在，厨艺甚佳，常常给小方先生换着花样煮菜吃；他二人很好，现时日日在一起。”
　　“方家对小小姐从无监控。只是，提出过异议，主要是觉得小小姐家世太薄，另有些芝麻大小误会，两三句话讲开定然无事。”
　　“哼，他想坏我孙女好事，做梦！”
　　回报的人浑身一凛，“大先生是说……？”
　　“当年，那桩婚事，是他自己放弃，现在，哼哼！枉我，我，我看在父亲面上当他是兄弟！”老人呛咳数声，连连拍床，“气短骨轻，无情没皮的魔鬼！再好好的孩子都能让他教坏了！”
　　回报的人轻声劝，“大先生别气，发作出来总好过隐匿在暗处。”
　　“我怎么都得好好撑到乖孙女出嫁，饮过这盅孙女婿茶。”老人语声欣悦，“好好好，我孙女眼光强过我这老头子了！”
　　回报的人有些犹豫，“是，要认小小姐回来吗？”
　　“她跟钟老爷子感情如此深，我一个快死的老头子哪里及得上？”老人张目瞪眼，“人呐，你看看，猛穷暴富的又怎么会好？”
　　“是，大先生说的是。”回报的人一弯腰，“那，护住小小姐平安，也就是了。”
　　老人沉吟片刻，“方家，也不是要揪住一件事不放的人家，你且过来，去替我再查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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