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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碎!
“……”
虚空中有女性轻柔的声音。
“来不及了吗?”
黑发男人无力地、苦笑着回答。
“是啊,来不及了。”
——但是,还有来得及的事情。
-
宇智波斑很快就从这能吞噬掉人冷静的负能意识海中脱出身来。
这对他来说不难。
他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这样彻骨的难过,心中还有着比这更深的仇恨。
可是宇智波莲尤不一样。
她上一次被“恶”的情感影响到如此地步,还是听宇智波佐助说,宇智波鼬亲手杀死了她母亲的时候。
她的刀到底怎么了——
没等莲尤细想,交手中的橘色面具伸出五指向她面门袭来。
莲尤:??
怎么还朝着脸打的啊!是不是过分?
她连忙想抽刀后撤,却发现拔不动太刀,像有粘滞的东西桎梏住刀刃,分毫难动。
而迎面击来的掌心已经刮起气压。
——被打中一定很糟糕。
莲尤心下一横,松开握着烛台切刀柄的手,急忙后撤。
这一击还是没能全部避开,猫咪面具被抓裂碎成数瓣,掉在地面上,她迫不得已打开写轮眼,撕裂掉男人发狠袭来的手指。
“嚯。”
男人玩趣似的发了声笑。
因为面前掉了遮面面具的女孩,那双眼中缓慢转动的万花筒。
已经领悟过了足以开万花筒的痛苦,却还能将自身保持着不被仇恨洗脑的清醒。
果然是混血宇智波。
他的手指凭空消失,不过这半身本就是白绝的身体,回去再补充便是。
宇智波斑用余光扫了眼周遭。
那面紫色的巨人破坏力十足,打斗声接连响起,他更有兴趣观看团藏的死法。
——夺走他整个世界的罪恶之徒,悲惨又应得的死法。
他再看回面前的少女。
反正事已至此,不如期待一下她的反水了。
刚用过毗古的莲尤努力控制着喘息的幅度,可她的微表情对宇智波斑有些好读,方才来历不明的恶意同样作用于她身上,使少女的神情显得略为慌乱。
怪不得戴面具呢?
就这?用个幻术差不多了。
胸腔还插着把太刀的宇智波斑睁开眼,用出了十分简单的、中忍考试程度的幻术。
接着,他像没事儿人一样,轻而易举地将刀拔出、丢在一旁。
只不过是一个场景单片循环罢了。
保守估计,能拖个两刻吧?
……
只是一个场景。
在莲尤面前播放了数十上百遍。
再蠢的人都知道这是幻术,在这里当场念起静心决,破掉幻术就好了。
……破掉就好了。
这么简单的事,被称为“天才”的莲尤做不到。
面前的女人温柔地向她抬起手,暖色的光和樱花瓣自她身后洒落,像记忆中无数次被忆起的那般。
然后,她的胸口出现豁然血洞,狠戾的悲风自那空空的洞口穿来,一切都变成了黑暗的、红的、难闻的。
宇智波知梨的脸失去血色、蕴了春水一样温碎的眼睛变得无神、她念着什么,声音微细,接着身体僵硬地倒了下去。
她死了。
在莲尤面前死了数十上百遍。
“——不要!!!!”
少女尖细痛苦的叫喊撞在这片空间中,巡响着回音。
她从来没去试想过母亲是怎样死的、场景又如何。
那样的女性一定是带着温柔的浅笑迎接死亡的,她不敢想除此之外的作设。
可是,可是,知梨死去的时候,表情是麻木的吗?痛苦的吗?悔恨的吗?
知梨死去的时候不会想她吗?不会放不下吗?不会不甘心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母亲呢?为什么要把这样的画面给她看呢?笑着的、死去的母亲,怎么会是两幅景象呢?
将近十年被封存的、莲尤从来不会去碰的,所有关于知梨死时的猜测与情感,澎然爆发。
那些情感太过于复杂,压抑在心底处最深的地方,莲尤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挖开心海厚厚的土,内里竟腐烂到如此地步。
将自身独立于仇恨之外的清醒?
哪儿是那么简单的呢,不过是莲尤太擅长自欺欺人罢了。
所以感恩于帮助她扼杀这些情感的团藏,所以能道貌岸然地指点着宇智波佐助。
……所以喜欢上了能够给她温柔的卡卡西前辈。
一切崩塌地轻易至极。
就因为这样简单的一个幻术。
困住她两刻?
这可以困住她一辈子。
-
旗木卡卡西死去的时候,莲尤已经找回了一部分,面对噬人心骨的悲痛时正常人该有的情感。
烛台切完全暗堕时放出的不详灵力,更有着心猿一样的能力,会引诱人向糟糕的深渊堕去。
宇智波斑给她呈现的幻术画面,是莲尤永生想都不敢想的、死时的宇智波知梨。
……
黑发男人的眼眸泛着寒意,语气却温柔。
“知梨大人,说来惭愧,本该由受您托付的我,去为莲尤做些什么。”
“可是如今看来,愚钝的我也成为了伤害莲尤的助力啊。”
“这样下去,莲尤会疯的。”
他缓缓闭上眼,声音低沉且轻,虔诚地、认真地说。
“……麻烦您,断我。”
-
莫名的暖意自他胸口升起、滑过,转瞬即逝。
宇智波斑匪夷所思地低头看了一眼,黑袍无褶无皱,一切如常。
他再次将目光移动到佐助和团藏的战场。
——胜负已定了。
不远处,昏迷不醒的少女身旁,铁锈的暗沉太刀无声自碎。
飞起的几颗铁尘闪着细亮的光点,落在莲尤身上。
-
春野樱和卡卡西先后找到这里时,他们几年前熟知的那外冷内热的少年,已经变成了毫不心慈手软的模样。
他甚至能对樱起杀意、如果不是鸣人及时出现救下小樱,或许她就是下一个垂命的香磷。
——宇智波的仇恨,这般深重。
宇智波佐助冷眼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年。
接着他微侧过脸,向着扭曲空间出现的橙色面具发问。
“死了?”
宇智波斑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
“如你所愿,还没有。”
对面的第七班不知道他们这段摸不到头脑的对话是在说谁。
“怎么,团藏没了,她不知道该咬谁?”
佐助捂住泛痛的眼睛,哼了一声。
这猜想有道理,他虽说险胜,却也的的确确地将那糟老头砍得彻底。
更别提团藏自爆全尸一样还用上了封象,用以守护宇智波止水的眼睛。
……真是滑稽,守护宇智波的眼睛,他也配?
这样一来,宇智波莲尤成为了刚得知到灭族真相、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失去了叛主的狗。
那女孩倒也不会傻到事已至此,还会愿意为木叶劳苦的地步吧。
宇智波斑顿了一下。
“你先管好自己,再说,我们总该给宇智波莲尤考虑的时间。”
……虽然时间也没有裕到给多久。
斑带着宇智波佐助消失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圈缩的空间点里。
卡卡西心口一缩,连忙翻身回桥找寻他们所谈的“宇智波莲尤”。
团藏之前去火之国,竟然留下那姑娘,他就没说得过去的道理。
他们跑去找雷影那会,跟来的佐井也说他给莲尤通了风报了信。
这样一来,他很快明白莲尤留下来是监视他们的。
团藏的本意,卡卡西也能猜到十之八九。
如果莲尤能成功阻止住鸣人,很好,比起个人情感她更优先顺于上司命令,团藏照样把她当看门板似的宠着。
如果莲尤没能成功,她开始不可控,团藏是想把她放回卡卡西身边、还是逼着她对他们下手——
事情转变太快,这些后话就不知道了啊。
毕竟团藏已经身死,怎么继续猜死人的心思?
他急匆匆地找到了莲尤。
少女昏迷在石砾瓦砖之中,白净的脸蛋沾着灰,看上去倒没受什么伤。
可是她身旁的、卡卡西见了有近十年的那把太刀已经粉碎。
卡卡西心慌转头:
“樱——过来看看!”
-
幻术破了。
那让人发疯的画面总算消失,莲尤的精神濒临在绷断的边缘,得到了片刻缓息。
“莲尤。”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有让人听着不寒而栗的气息。
她应声回头,黑发男人和她幼时记忆中全然不同,双眼邪魅且危险、额间长出可怖的鬼角,曾经为她们母女做饭的双手布满青筋与鲜血,指甲诡异的尖长。
没变的唯有看着她时,宠溺却带着几分淡悲的眼神。
“……烛台切先生。”
莲尤诺诺道。
“抱歉,一定吓到你了吧。”他歉意地说。
小姑娘缓慢地摇摇头。
刚见过母亲被鞭尸了几百遍,她还真没被吓到。
“没能保护好你,我真的很抱歉。”他蹲下身,与把自己抱成一团的小姑娘平视。
她抿紧发白的唇:“这不是烛台切先生的错。”
这世界上有太多没被保护的人,有太多失去自我的人,有太多经历如此绝望的人,这就是现实的世界。
杀她母亲的是团藏和鼬,扼制她感情的是团藏和她自己。
烛台切先生不过是,把这些塞回她冰冷心口的、微不足道的一份助力。
烛台切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在看见自己那非人似鬼的手时,动作又僵住了。
他慢慢收回手,语气低落,“即使如此,我也很抱歉,我什么都无法为你做。”
知梨身死,失去灵力的他只能做一把刀,冰冷的、只能够杀人的、只让她愧疚的刀。
莲尤顿了一下。
她软软地把脑袋贴在烛台切青紫色的掌心,声音还有着刚从幻术出来的颤抖,却柔且甜。
“烛台切先生,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这么多年,即使他仅仅当做一把刀、成为她最得心应手的武器,于是她学会用刀保护自己。
况且,烛台切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她的糟糕情绪,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是吗?
数年前的那个雨天,她可是费力地拿起过这把刀,想要自寻短见。
没能成为满是仇恨的宇智波、成为了学会感恩且努力温柔的宇智波,多亏了烛台切先生呢。
烛台切是汲取了莲尤在卡卡西尸体旁的仇恨、痛苦与悲伤……全部可怖的情绪后,才最终完全暗堕的。
他眸光闪了闪,最终小心翼翼地将尖细的指甲避开,以免伤到女孩。
有一点可笑,这是莲尤潜意识之中的识海罢了,对她本人根本造不成伤害。
烛台切很勉强地想笑,可他的脸被腐骨嵌得很僵硬。
“……莲尤有像知梨大人期盼的那样,好好地长大呢。”
她代替他露出不自然的笑来。
“这是夸奖吗?谢谢。”
烛台切继续说着,他的声线有些像被压变调的长久失修的风琴。
“要找到新的家人啊。”
莲尤失了瞬间的神。
“……嗯。”
“知梨大人一定不会同意莲尤随随便便地这样活着的,以后每一天都要睡在暖和的被窝里,不要再洗凉水澡了。”
“嗯。”
“吃饭这方面,无论是旗木先生还是小莲尤都很擅长,我就不叮嘱了。”
“嗯。”
“从今以后,要自己控制情绪,难过的时候就去找旗木先生哭泣吧。”
“……嗯。”
烛台切动了下掌心,蹭蹭小姑娘软细的黑发。
他说:“知梨大人深爱着你……我也是。”
莲尤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哦。”
他最后单膝跪地,虔诚温柔地在女孩额头留了一个吻。
“再见,莲尤。”
温暖的、刺眼的光明自他身后倾洒,像是来迎接烛台切一样,莲尤看见微光从他的身上向上空漂浮而去,他在这光芒中神形俱陨,逐渐泯灭个干净。
莲尤低下头,泪珠掉落。
“……再见,烛台切先生。”
-
没有外伤、查克拉紊乱流动也已经被解决,仍然昏迷中的莲尤被带回了木叶村。
第四次忍界大战迫在眉睫,团藏身死,火影位置空缺,一切都混乱焦急。
幸好在卡卡西要被赶鸭子上架之际,纲手大人醒了。
卡卡西有种劫后余生的欣慰。
更幸好的是,睡了数天的莲尤也醒了。
当时找到宇智波莲尤时他们都莫名其妙,身上没伤也查克拉没幻术痕迹,莲尤为什么醒不过来。
……
为什么醒不过来?
因为她做了太长一个梦。
有关于烛台切先生的、仅仅只是知梨而不姓宇智波的,甚至有关于她在梦中去过的本丸的。
莲尤睁开眼时,心想月光好凉。
-
恋爱可真是奇妙的感情。
她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经历了烛台切先生的回忆,觉得好不可思议。
这话说出来有些不是味儿——毕竟如果知梨没有嫁给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她宇智波莲尤也不会出生。
可是,烛台切先生和知梨明明是相互喜欢的。
他们以这世间情人多半会经历的误会和自卑相别,差错出宇智波知梨的后生。
……他们倒也称不上是罗曼蒂克的悲情结局,只不过莲尤多少感到意难平。
她垂着眼,呆坐在床褥上许久。
莲尤全都记起来了,在许久前她忘却的一个梦中,知梨曾引了最后所剩的魂魄为她约下魂契。
也是那魂契保护住她,没受到太多暗堕的烛台切先生噬主的影响。
卡卡西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小姑娘安静地坐在月光下,她的黑发长了一段,如今已经盖过她的肩膀,银辉从她身侧倾落,低垂的眉眼看起来精致又有几分脆弱感。
以前的莲尤也时常面无表情,是会让人觉得可爱的那种。
可现在她没有情感波动的面孔,透着淡淡的萧瑟与冷漠,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
卡卡西突然觉得,以后没有办法再从这姑娘的脸上读出她的话语了。
银发男人沉默地站在门口许久,莲尤才将视线放到他身上。
然后,少女努力地勾起嘴角。
“……卡卡西前辈。”
她失败了,这笑容不仅不自然,还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卡卡西关了门。
“团藏大人死了。”
她再也没有需要效忠的人,“根”也就地解散。
莲尤点头,“嗯,我知道。”
他向床边走了几步,说着:“第四次忍界大战快打起来了。”
莲尤偏了下头,移开和他对视的眼,“嗯。”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都无所谓了。
谁活着、谁死去,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明天是晴天还是雨天,全都无所谓。
以前的她对自由没有兴趣,觉得服从于团藏的命令就好,半是行尸走肉地活了很多年,直到醒悟自己喜欢上这个人。
醒悟之后便是锁着诸多情感的盒子被撬开,一切全部大苏醒,烛台切先生因她而完全暗堕,再也不会有人为她分担失去的苦痛。
她这么糟糕的人,确实如烛台切先生所愿地找到了新的家人,可她已经想要弃之而去了。
几天前的自己为什么会说得出“无论什么回复都会接受”的傻话。
她哪里配得到谁的回复呢,这颗心因“喜爱”的跳动,哪里比得上因诸多痛苦而撕裂开来的感受。
她的“喜欢”太微不足道了。
比不上她面对知梨死去数遍的幻术而有的动容,比不上烛台切先生还给她的心碎与绝望,比不上她骗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羞愧。
得到这个人又能怎么样,有了可以拥抱的怀抱又怎么样,温暖的港湾不过是自苦痛逃避所存在的安全点。
莲尤没法再自欺欺人,放任自己沉沦进甜腻的温柔乡了。
她会倒戈向宇智波斑,追寻那个人身上,知梨留下的“万世”。
那是母亲除了烛台切先生之外,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宇智波知梨不希望她变成现在这样,可人失去活力、变得麻木,像有一天喝水时,猛然意识到,以前的自己不会觉得这是凉水一样自然。
“莲尤。”
“嗯。”
卡卡西低眼看着小姑娘的发旋。
“这回不撒娇吗?”
像上次、上上次一样,来找他倾诉,告诉他有多迷茫,或者让人动摇至极地亲吻他。
莲尤沉默了。
然后她说:“前辈,对不起。”
她为自己的卑劣、自私、任性而道歉,为这莫名其妙出尔反尔的态度道歉。
道歉道地莫名其妙。
这回轮到卡卡西沉默了。
……
然后,他不容分说地把小姑娘的脸掰过来、接着拽下自己的面罩,恶狠狠地吻了过去。
看见少女微睁大的眼,他心中那股郁闷劲终于散去了些。
——撩完就不认人?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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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又又卡了,中二这个年纪太难写了,怎么办1551
莲尤这个时候超自卑自闭的,死了的上司曾鲨她妈还养她,烛台切也没了……但她已经进化为高冷版本了
老卡:你装深沉,你继续装,你随意!
这章莲尤嗯了多少次我都懒得数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