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御局

作者:四喜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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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生不逢时


      此时已是深夜,廖国皇宫,暗流涌动。
      任楚站在那里,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左手有些不安地握着脖子上的玉,似乎这能给他勇气一样,“娘,明天我就成人了,再不淬炼灵种,就影响以后的修行了。”
      “嗯。”上官情只这一声,便不再说话。
      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如既往的无视。
      任楚的右手藏在袖口里,一下下摸着右腕处的金色短刀。
      无声的沉默压迫着他敏感的神经,任楚眼神渐渐发暗,他左手死死地握着那块玉,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那您为什么每年都要给我祈福的红玉,如果您就这么不在乎我,给我玉做什么!为什么祈福?”
      他抓着玉,就像抓着对亲情最后的念想。
      可同时他的右手,也紧紧握住了刀柄。
      他已经和晰月约好了,若母妃当真绝情,他便杀人制造混乱,逃离皇宫。
      晰月会在小道上等他,无论自己如何选择,都会在丑时之前赶到那里,与他会和,或者带着好消息,或者带着伤。
      此刻,他心里已经知道,没有好消息了。
      可人呐,总是不甘心。
      “因为你不是我儿子,因为那破玉是为了隐藏你的身份!”面对着任楚第一次的大声质问,上官情也终于无法忍受,大喊道。
      这一喊,喊出了埋藏十四年的秘密。
      任楚呆了,饶是他再聪明,也想不到此种情况,自己不是母亲的儿子?难道是宫中男换女这种争斗……但即便如此,上官情也应该与他统一战线,谋取利益才是啊。
      他又不是傻子,性格也不软弱,她和他说明白,他会从此就把她当成亲娘的。
      玉还能隐藏真实身份?什么意思?
      看着任楚茫然的表情,上官情素来清冷的眸子里出现了一抹疯癫之色,再有一天就十四年了,她忍了十四年了,十四年的痛苦与仇恨啊,锥心刺骨的折磨着她,她的声音有着凄厉,眼中全是恨意。
      “因为你是妖啊,你是害死我儿子的妖!你是什么怪物啊,明明在妖兽蛋里,却能反噬我,生生吸干我儿子的生命力,那个时候他都九个月大了,都会踢我的肚子了,他死了,他死了!你倒是破壳了,你是什么怪物啊!你该死啊!”
      任楚怔怔的看着她,眼神慢慢灰暗了下来。
      哦,原来每年都会送给他的玉,是隐藏妖气的啊。
      原来他是妖啊。
      原来上官情,在怀胎九月的时候,选择吸收妖兽蛋的灵力,却反噬了自己腹中胎儿啊。
      是承担不了害死皇子的罪名,便拿刚破壳的妖物做抵了吧。
      怪不得一直不喜欢他呢。
      或者说是仇恨吧,藏得好深啊。
      话说,自己是什么妖呢?
      任楚一边想,一边松开了紧握的左手,可下一瞬,他再度狠狠握住玉块,一把扯了下来。
      玉块被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十四年的虚情假意,那谎言构成的卑怯人生中,唯一自欺欺人的支撑,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任楚灵力涌动,趁着上官情凄笑间,直冲上前,一刀刺下。
      他眼中有着愤怒和阴狠,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在了这一刀上。
      上官情虽毫无防备,却到底是有修为的,不会不如一个还没有灵根的少年,匆匆闪躲,躲过致命之处,却还是被划伤了侧腰。
      鲜血狂涌。
      她惊怒之下,一掌打向任楚。
      任楚被打飞数米,他吐出一口血,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可谁知上官情不仅不叫人救治,反而直接向他追来,他心下惊怒,只觉失策,根本就没想到这上官情竟然觉得他的命比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那把匕首可是淬了毒的,只可惜是晰月从影卫处取的毒药,皇室有办法解。
      任楚慌忙逃跑,身后不止有上官情,还有闻声而动的侍卫。
      他正跑着,却突然觉得身后有风声袭来,正是冲着他的脖子,他低头闪躲,一个前扑摔倒在地,顺势往旁边的大花丛中一滚。
      上官情喜欢玫瑰,这处是半人高的带刺玫瑰园,侍卫不可能立刻进来,而影卫在察觉到上官情中毒后便立刻去为她到皇家药库里找药了。
      最重要的是,任楚知道如何穿过这片花丛去往他和晰月约定的小道。
      任楚忍着针扎般的剧痛,几乎是在花中爬,刚刚他躲闪不及,翻滚间上官情的金针还是剐蹭到了他的眉骨,还好没有扎进皮肤里。
      他来不及管眉骨的伤口,只往约定之地踉跄跑去。
      小道树荫间,任楚把自己藏好,却不见晰月的身影,他的心有些发凉,眼见着没到丑时,便握了握拳,安静地等。
      此时才觉眉骨伤口阵阵灼痛,任楚用手一摸,便看到了漆黑的血渍,毒?呵,他在匕首上放毒,上官情在金针上放毒,好一对虚情假意的母子啊,可是皇妃能找到的毒,应该比影卫的厉害吧。
      任楚强自镇定,努力的用灵力逼毒,他的眉骨处缓缓渗出漆黑的血液,那黑极浓郁,仿佛怎么也去不净,最糟糕的是,他的眼中也流出了漆黑的血。
      他发现的太晚,毒已经开始渗透了。
      视线渐渐模糊,任楚的心是真的一点点的冷了,他到此时,还是没有看到晰月的身影。
      远方渐渐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丑时,到了。
      任楚走了出来,站在了小道上。
      周围那么安静,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视野中总是一下一下的出现黑色的斑块,漆黑的血不断的从桃花眼中流出。
      “晰月。”他突然喃喃道,少年人的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冰冷,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说了,别给我机会怀疑。”
      再不走,他就要看不见了,就真的离不开了。
      侍卫越来越近了,任楚却神情安静,淡淡的又叫了一声,“晰月,你在吗?”只是,依旧没有人回答。
      他眼中的黑色液体流得更快,转身,毫不迟疑的往皇宫小门跑去。
      明明已经跑出了皇宫,却还是被追来的侍卫砍伤,任楚也给了那侍卫一刀,然后疯狂的往山林间跑。
      他灰黑的眸子僵硬的转动,心道即使是晚上,也是有月光的吧,可是眼前怎么漆黑一片,他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呢。
      任楚再次摔倒在了树林间,脸上手上都是伤口,心中的悲意渐渐弥漫开来。
      他掏出了一块贴身的玉佩,小心地往里面输送着灵力,小心地念着一个名字“御季……救我一次吧。”
      当初御季说过,这是玉佩是一对的,能相互感应,自己需要帮忙时可以往里灌输灵力,对方感应到后就会往另一块玉佩里也灌输灵力,这样他们手上的玉就会同时发热,能感知到彼此的位置,他会一路找到他,来帮他。
      此时此刻,古妖宫,御季看着闪烁的石牌和玉佩,微微蹙眉。
      一块,是他给廖国小皇子的,代表着昔日的承诺。
      一块,是师弟师妹的,他们在鬼域,向自己求助。
      他沉默了一会儿,握住了石牌,往里面传输着灵力,然后动身前往鬼域。
      一边是师弟师妹,一边是不熟悉的外人,孰轻孰重他还是知晓的,无非是选择罢了,他打算护着师弟师妹出来后,再去看看那个孩子。
      御季起身离开,前往了鬼域。
      任楚握着手中的玉佩,不断地往里传着灵力,可是好凉,这块玉佩好凉,他的手太冷了,捂不热……
      失了焦距的灰眸,漫上了彻彻底底的绝望,他眨掉眼眶中浅黑色的液体,干涩的桃花眼看起来有些空洞。
      远方又有声音传来,任楚僵硬地迈开步子,胡乱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绝望在感官中弥漫,恨意在扭曲下萌芽,他什么也看不见,踉踉跄跄地撞到树上,石头上,撞的浑身都是血,他就这样走着,也没察觉到周围渐渐没了声音,直到他被一块墓碑绊倒,一阵天旋地转,意识也渐渐模糊,今天,是他的成人礼,在妖族的话,叫成年吧……任楚缓缓合上了眼睛,倒在了墓碑旁。
      血不断流着,灵力也因为他之前的持续动作缓缓溢散。
      月光照在漆黑的山脉上,也映出了墓碑上的两个字——战天。
      追逐他的侍卫早已停下了脚步,他们看着禁地边界处的血,心中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结局,此方禁地,数百年来没人能活着走出来,所以他们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带着任楚的死讯。
      一刻钟后,一个身影循着血痕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此处,他清秀的脸上全是脏污,一身黑衣破破烂烂,浑身都是伤。
      青年停住了,他抬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界碑。
      十死无生,转瞬枯骨的东南禁地。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一滩血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任楚走进了这处,是他的错,是他误了时辰。
      晰月跪倒在地,发出低低悲鸣。
      半晌,他露出一个惨然的笑,既然主人进了这处,他便随他去好了。
      他刚走了一步,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匕首,漆黑如墨,暗芒悠悠。
      危险,极度的危险,影卫的经历让他对生死即为敏感,他不知身后是男是女,也不知对方身份,可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晰月的呼吸微微放缓,他的表情依旧沉静,背后却渗出了一层冷汗,如果这人是来杀自己的,那么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可这人没杀他。
      反正主人已经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想至此,晰月心情平静了下来,安静的等着对方开口。
      “为了他?”冷却清朗的声音,是个青年,虽然话语简洁,晰月却觉得自己听得懂对方的意思。
      于是他道:“是。”
      “我有更好的办法。”那人继续道,晰月却不出声了,他不信,也不理解对方的目的。
      “你是想活着见他,还是死了祭他?”
      这一句话沉而冷,莫名的带着一种沧桑之感,仿佛每一个音节都从那人的灵魂深处发出来的。
      晰月的心脏微微颤抖,即使是骗局又能怎么样呢,他想他活着啊,如果可以选,哪里还会选别的。
      他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轻声道:“我想,活着见他。”
      “那停下,转身。”那人说罢,匕首撤回。
      若对方想拦,自己根本就进不去,晰月此刻有一种莫名的坦然,他沉默地转过了身,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青年一身修长黑衣,虽未有多余点缀,但黑色的绸缎精致细腻,在月光下如泛水光。他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笠,黑纱顺着斗笠垂到腰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倒是那斗笠,细细看去竟是铁丝编织成的,折射点点寒芒。
      这是一个身上不带半点杀气,却阴寒如水的男人。
      “拜我为师。”那人淡淡道。
      晰月不语,他努力思考着自己的利用价值,以及这人和主人的关系,然后他发现,自己毫无特殊之处,亦无法反抗。
      “前辈,向我证明您不是敌人。”晰月道,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他还是怕,已经因为弱小误了时辰,只怕主人即使活着,也会怨恨于他,他实在不想再犯错了。
      对方能拿走的,无非是这条命。
      黑衣男子沉默了一下,一脚跨入了禁地,身影消失不见。
      死了?晰月愣住了。
      下一秒,对方便从禁地中走了出来。
      他在用事实证明,能出入两百年来无人可入的禁地而不损分毫,若想杀身在其中,已经凶多吉少的任楚,不知有多容易,这样的实力,若是敌人,没有必要耍任何的阴谋诡计。
      晰月忽然就落下泪来,仿佛紧绷着的弦突然松开,让他才感受到疼痛与震颤,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从这里走出来啊,此处禁地就像吞人的怪兽,所以刚刚那人说主人还活着,他心里其实是不信的。
      可他现在信了,原来真的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救他,前辈,求您救救他,他伤得很重,您救他,要我做什么都行,救救他吧。”晰月浑身都在抖,一声声的哀求着。
      他从未求过别人什么事。
      “我时间不够找到他。”斗笠下的青年微微皱眉,语速加快,“拜我为师。”
      晰月不再犹豫,跪了下去。
      青年伸手,握住了晰月的手腕。
      晰月眼睛微动,视线落在了男子的手上,惨白,修长,若不是骨节明显,带了几分冷硬,倒像是女子的手……这人很年轻?不过以那身莫测的修为来看,倒更像是那种青年时期便修为有成的老怪物。
      冰凉的手指微微挪开,晰月便看见自己手腕上一个漆黑的昆虫一样的纹路。
      “我再有两个月才能过来,会以此找到你,你先找个地方养伤,不要进……那里,你会死。”
      他才说罢,周身便黑雾弥漫,缓缓消失在了晰月的面前。
      晰月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垂眸思考着那人的话,想了半晌,他心中有了计较,缓缓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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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没有御彻,却对剧情非常重要的一章。
      我觉得要是御彻和任楚是亲兄弟,我简直就是在写小鱼儿与花无缺,醉了,但他们不是(强调),是大剧情的重要人物!啊好想写那种大剧情和阵营。
      而且也不是双主角,我不敢写双主角啊,感觉耽美作品对同属性的两个主角接受度很低,所以即使是很重要的人物都在努力的削弱戏份了,怕挨打啊。
      只能算是半群像,毕竟还是彻彻戏份最多,然后芊芊和任楚这两个剧情相关阵营相关的攻也想刻画好,就这样子。
      我现在很佛,佛系幻想,具体是指一方面幻想自己在主攻作品中大成功且收藏评论狂涨爆火,一方面很佛觉得爱咋咋地反正这就是最后一本,也算是完成了当年想写一个主攻精彩故事的初心,以后换个马甲去起点上恰钱,不干为爱发电的事了,人长大了,累了,要吃不起饭了,失业快乐。
      希望这个故事,喜欢它的人看的开心呀,想到你们开心,我也会觉得,真好。
      是兄弟就给我推荐它!管它有没有用呢,咱至少干了对吧,对某几个人指指点点(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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