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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第二章
林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放弃寻找,偏偏坚持不懈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也只得接受了在某个他不注意的当儿,那几本书被人挑了去的结局。
他垂头丧气,那表情好像一个战败的将军,颓丧至极:“那几本书…终究还是错付了。”
末了还拉长了叹气的尾调。
季昭好笑,他扫了一眼手里的奥数题,这本书虽然边角略有些古旧,但原书主保存地很好,没有太多的笔记和污渍,连褶皱少之又少。
他很真诚地感谢林老板能找到这本书,于是扬了扬手里的奥数题,安慰林老板说:“没事的小林哥,有这本已经很感谢了,不必自责。”
不安慰还好,一说这话林老板反而更内疚了。
他耷拉着眉眼,语气懊悔:“等下次我再给你带…”
话说到一半,只见他突然顿住,电光火石之间,听得他一声哀嚎:“我知道卖给谁了!草!就在你来的前几分钟!他刚走!肯定没几分钟…我当时刚醒,我晕,睡太久给我睡懵了,然后我煮着螺蛳粉,眼睁睁看着他拿走了那几本书,特么的还是个帅哥…”
季昭的手垂了下来,他抱着一摞书,眼角疯狂抽搐。
这还真是成也螺蛳粉,败也螺蛳粉。这人究竟有多爱螺蛳粉?
“草,你看到他了吗?你肯定看到他了!这条小巷是单行道,来去都只有这条路,你肯定看到他了,说不定刚刚才擦肩而过。”
季昭声音迅速恢复冷漠:“没注意。”
他本身目的地就相当明确,加之走路速度又快,也不太顾及身边有什么帅哥美女之流,即使擦肩走过了也不多一个眼神,将他们全当萝卜青菜。
刚说出口季昭又突然一愣,突然想起他刚刚经过时,还真在巷口与另一个少年的手臂相碰。
那个人很高,甚至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尽管长相身形都记不太清,能回忆起的只有他衣角清淡的皂角香,但季昭偏偏莫名笃信林老板所说的帅哥就是这个人。
他正想开口说,又见林老板咂咂嘴,喋喋不休道:“好吧,没注意也没啥关系,不过我跟你讲,那个人真的很帅!能和你掰头颜值的那种,那种,比你猛一点,猛男懂吧?我好久没看过这么帅的帅哥了!”
季昭刚组织好的语言被这句话敲得稀碎,他现在有点想打人。
先不说前一秒还在喊着“小兔崽子”,此刻就嗷嗷地跟他叫跳着那位“帅哥”的脸如何如何,重点偏移地太迅速,以至于完全消去了想要安慰他的心思。
就单单把“猛男”二字挑出来,都不像是在夸人的意思,季昭脑子里浮现出几个脸部被打了马赛克、古铜色皮肤的肌肉猛男,不由浑身一哆嗦,向审美成迷的林老板投去一记怜悯的目光。
情绪对接频道完全下线的林老板将这记莫名其妙的眼神解读为“因为自己在夸别人而不可置信的失落”。
后知后觉那位帅哥正是捎走了几本数独逻辑题的“小兔崽子”,已经到了嘴边、即将溢出的夸赞又生生咽了回去,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总之,不管他是不是有一张天仙一样的脸…”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在季昭的想象中,那位被打了马赛克的古铜色肌肉猛男突然清晰起来,那个人顶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神态妖娆,动作扭捏。
季昭被自己的脑补恶寒到,脱口而出:“金刚芭比?”
“…我都跟他势不两立…哈?”林老板一呆,满头问号:“什么金刚芭比?”
“…”
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任何帅哥从林老板嘴里说出来都会变成畸形产物,季昭只想早点儿离开,于是飞速结账说:“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东西要买,就先走了。”
“等等等等…”林老板叫住他,投去期待的目光:“下周日我生日,记得来我这儿吃顿饭,如果你有什么朋友的话,也可以带过来哈,帅哥美女更好,不是也没关系的啦哈哈哈,反正我也只是希望能够人多热闹一点。”
绝对不是为了看帅哥美女。
季昭“啧”了一声,也没回头,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拎着书袋出了门。
巷子很长,建筑物遮挡着炽热的光,少年人脚步飞快地踩过深深浅浅的雨洼,泛起涟漪的水面上印出一团落拓的影,一会儿又悄然无息。
半个小时前,他也这样飞快地走过这条小巷,同另一个拎着书本、穿着衬衣的少年擦肩而过。
在季昭看不到的地方,那个人停住脚步,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透出许多沉厚的复杂。
.
开学的第一节课,季昭是踩着哄闹声走进教室的,他刚到门口,教室里就一瞬变得极其静默,季昭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了赵霖,这位仁兄还冲他不停地招手,指着旁边空着的一个位置示意季昭过去。
这股静默持续到季昭放下手里的包,又轰地一声突然炸开。
“这是季昭吗!天啊这是季昭吧!是吧?是吧?这是什么有生之年系列啊!我居然和他同一个班我死而无憾了!!”
“…前两天不是已经拉了班级群吗?那时候就说季昭在我们班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但我真的没敢想是这个季昭啊!况且还说我激动呢,你能别看着人家抖了吗?小心人以为你帕金森了。”
“…”
“老大!昭哥!您终于来了!江湖救急啊啊啊!”
右手边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赵霖风一般地卷到他面前,差点儿全身都扒在他身上,他哭丧着脸地看向季昭:“昭哥,救救孩子吧,下次不敢了。”
季昭了然,慢悠悠地从书包里掏出那本写得满满当当的数学递了过去。
赵霖如获重宝,双手接圣旨般捧起,抄开作业就开始抄。
一直以来,季昭做数学都有个习惯:能在习题旁边打草稿的绝对不会多用一张草稿纸,能够心算出来的绝对不会多用一丁点笔墨。
他记性好,一个人无聊时也爱给自己出些简单的计算题来训练心算能力,以至于他做题飞快,几个小课间拼起来就能写完一张数学试卷,二者又相辅相成,将步骤写在一旁,倒也不像是草稿,而是什么重点步骤。
于是赵霖抄着,一些不太难的题还能边看边理解,也是他唯独爱借季昭作业的原因。
赵霖边抄还边分出神和季昭聊天,一路还改几个选择题答案避免他俩作业完全一致:“老季,你听说了吗?咱们学校新来了一个转学生,喔不对,那叫什么来着,交换生。”
坐在赵霖前面的那位女生听到八卦,飞快转身,答得比季昭还快:“真的吗?去哪个班呀?”
这个女生也是同季昭赵霖同班的高一同学,名叫蔡婉琴,是群聊中昵称为“语数外一块钱一堆嘿嘿”的那位,她与赵霖也算熟悉,只要听到一点八卦的痕迹,就能聊得风生水起。
“不知道,”赵霖一心二用:“说不准是咱们班呢,听说有人在教务处见到了那个交换生,说长得可帅了。”
说着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用笔杆子去敲她的肩:“果然最后没写完的就只有我!!”
引得蔡婉琴咯咯咯直笑。
季昭正写着数独,听到赵霖那句“长得帅”,登时又想起金刚芭比四个字,麻木地摇摇头,心想自己今天大概是被林老板荼毒太深,以至于提到帅哥就将他和古铜色肌肉猛男芭比脸连到一起。
蔡婉琴收住笑,听到这话有些开心,偷瞄了一眼正在写数独的季昭:“要真是帅哥,还来我们班的话,那咱班可得提名全校最高颜值水平担当了。”
赵霖不屑:“咱们班有昭哥这个大杀器在拿到什么最高颜值担当早就绰绰有余了!至于那个交换生,咱们年级二十多个班,正好到我们班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五,况且那位是不是帅哥还真不一定,我看你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的想字刚落音,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精神抖擞的小老头拎着教鞭就走了进来,顿时间交谈八卦戛然而止,乒里乓啷一阵收东西的响声后,班里重归一片寂静。
“新学年新气象啊,看来某些同学现在仍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该收收心了。”
几乎每个老师都会提的陈词滥调从小老头嘴里说出来依然很是严肃,他瘦瘦小小的,不知怎地莫名给人一种老顽童的感觉,小老头望着台下端正做好的几十个新老面孔,又是一脸正色地在黑板上写了个“阳光”二字。
赵霖猜测:“难不成他想让我们发扬正能量,追着太阳的方向奔跑?”
季昭忍不住:“您又名夸父?”
底下学生的一片疑惑,窃窃私语,也不解其意。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高二以及高三这两学年的班主任,”小老头清了清嗓子,解释了这俩字儿的根由:“我叫阳光,也同时担任你们的数学老师。”
教室里这才反应过来此“阳光”非彼“阳光”,着实想不到会有人有这么奇怪的名字,顿时响起一阵躁动,期间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憋笑,赵霖更是趴在桌面上憋气,样子特别夸张。
小老头教了许多年,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丝毫不觉得奇怪,他用教鞭敲了敲讲台,让大家迅速适应并安静下来。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每一年我们学校都有交换生的传统,这一次新转来的交换生会一直到高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和转学生差不太多了。”
蔡婉琴后仰,声音压低了却压不住得意:“谁痴人说梦来着?”
赵霖嘴巴塞得下鸡蛋:“才百分之五的概率,还真中标了啊?”
季昭突然压着嗓子说:“乖儿子,爸爸问你。”
赵霖不解:“?”
季昭将数独最后一排填满,又翻了一页重新写,慢悠悠地开口:“世界杯你压哪个队?或者给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不太看好的股,我最近有点缺钱。”
赵霖:“你这是嘲讽吧?”
季昭夸奖三连:“不错,听懂了,有进步。”
赵霖:“…”好气哦。
台上小老头没停,又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大意交代领教材如此云云,说着他朝门外看了一眼,突然停顿下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次和十五中的交换生,请进来吧。”
门外慢腾腾走进一个身影,班里又是一阵轰炸式的嚎叫,坐在一旁的赵霖也突然吸了口凉气。
季昭奇怪,他抬起眼,正好撞上闻纵望过来的视线。
站在台前的少年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细长的金链顺着脖颈蜿蜒而下,垂落在肩膀上,却怎么也遮不住他锋芒毕露的侵略性,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卷起,温凉的风从衣衫下流淌而过。
前排的蔡婉琴也倒吸了口凉气,也不顾春风得意,战术性椅子后仰,继续压着嗓子问赵霖:“是谁痴心妄想?”
赵霖木着脸:“打扰了,我不配,是我痴心妄想,是我痴人说梦。”
在耳旁的交谈声中,季昭难得像被什么吸引了视线似的,他的目光全数放在站在讲台的男生身上,听他在纷纷涌起的议论声从容不迫的自我介绍:
“闻纵,举世闻名的闻,纵横四海的纵。”
嘶——
季昭心想,这哥有点儿嚣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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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闻纵:大家好,我是闻纵,闻是……
季昭:噢,金刚芭比的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