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扇

作者: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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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刺


      周帝话音刚落,却听外面宫监报道:“启奏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周帝听到皇后的名字就头皮发麻,旋即冲孟无为示意,孟无为立即会意,整整衣冠走出了门。
      门外,宁皇后正端着一个盛满羹汤的银盘等候在那里,孟无为躬身施礼,回道:“回皇后,陛下已经歇息了。”
      宁皇后脸色微变,却也没有追问,只客气地把银盘递给孟无为:“既是如此,烦劳公公把这碗参汤奉与陛下。”
      孟无为接了,又恭送皇后回宫,皇后面色阴郁地坐在肩舆上,且行且想:陛下至今不召幸后宫,足见对那个妖孽还未死心,得寻个机会知会娄妃,那个专管抢人丈夫的妖孽,断不能留……
      转眼中秋已至。
      阳阿离困在善因堂中已有一月之久,每日不是翻看经书史记,就是参禅打坐,兴致来了,也奏起古琴,与杨义宣的洞箫遥遥相和,为打发时日,又命京儿与小萱前院种花,后园种菜,吴嬷嬷往来于善因堂、桃源村、书斋三地传递消息,四人倒无一人得闲。
      只有一事有些奇怪,子楚近来同杨义终日忙碌,听二人身边仆人传来的消息,似是朝中有棘手之事缠身,二人顾不上看她就罢了,那将她恨之入骨的娄妃也不见来,倒是让阳阿离有些心神不宁。
      因今夜是团圆节夜,按往年的规矩,子楚要同家人一起进宫过节,连杨义宣也要陪同赏月作诗,阳妃在幽闭,自不得出去,只有主仆四人聚在一起,自己动手蒸了几个胡饼,凑合着过个节。
      阳阿离见几个人神情落寞,便命在院中摆开琴案,燃起熏香,自顾弹唱为众人助兴,唱道是:“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吴嬷嬷三人听得入迷,不曾想,这一遍方唱罢时,突听得半空中一阵衣袂风响,一个身形矫捷的黑衣人竟从房顶一跃而下,提剑直取阳阿离后心——
      “啊——”京儿与小萱同时发出一声惊叫,说时迟,那时快,“什么人?!”吴嬷嬷亦飞身跃起,将手中茶杯一个飞掷过去,正端端打中那人剑柄,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声,剑身遂擦过阳阿离一只胳膊,阳阿离大惊失色,起身闪避而过,再一看时,擦过剑刃的位置,却已划破了一截袖子。
      “什么人胆敢入王府行刺?”吴嬷嬷立即将阳阿离护到身后,又大声喝问。
      那人也不答应,看准阳阿离的位置,提剑又刺,吴嬷嬷一把将阳阿离从自己身后推开,大喝:“娘娘快走——”旋即上前与刺客缠斗起来。
      阳阿离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吴嬷嬷,只说了句:“嬷嬷保重”,拉了两个小丫鬟就往桃源村方向跑。
      跑了片刻,京儿便大哭起来,倒是小萱,很沉得住气,喝住她道:“快别哭了,我们还要保护娘娘呢。”
      阳阿离亦跑得气喘吁吁,看了看两个惊恐的丫鬟,忽的站住说道:“这样不行,我们回去。”
      “啊,娘娘。”两个丫鬟一齐诧道。
      这样乱跑,倘若别处仍有刺客埋伏,岂不送死?
      “听我的,回去。”阳阿离说着便环视四周,善因堂远离王府内院,呼救只怕都没人听见,真是急死人,忽一眼看见了善因堂院门前挂着的灯笼,心中一动,而院中吴嬷嬷与刺客的打斗声声声入耳,极是揪心,她打定了主意,便低声问两个丫鬟:“你们身上带火折子了么?”
      两个丫鬟京儿与小萱吓得呼吸都要停止了,片刻才哆嗦着说道,“带,带了。”
      “弟兄们,你们看,那边好像起火了……”赵王府值夜的侍卫,远远见到沿湖一带有火光,都围拢过来细看。
      “是湖边的方向啊,像是竹林起火。”
      “主子们俱不在府中,这可如何是好?”
      “今日王妃把仆妇都放回家过节了,桃源村和书斋的侍卫人从也护卫王爷王妃入宫,若烧坏了那处的屋舍,我等干系不小,弟兄们,救火去吧。”
      此时,那院中刺客唯恐阳妃跑远,亦无心恋战,捉了个破绽,便跳出门外,吴嬷嬷亦追了出来,两人看到院外情形俱吃了一惊,但见翠竹林四处火起,那些干枯的竹叶与衰草,碰到火苗一触即燃,发出噼里啪啦之声,渐有愈燃愈烈之势,而阳妃等人也不见踪影。
      那刺客骂了声:“该死!”左顾右盼,也不知从何追寻,吴嬷嬷也反应过来,心想定是阳妃所为,不禁放下心来:好个机灵小娘子,也不容她多想,那刺客见生此变故,只把这账找眼前人算,两人愣了片刻,又缠斗一处。
      却说阳妃,才将竹林点燃过后,因想敌人情况不明,又将三人分散开来,各自躲到暗处,她自己藏匿在一处低凹的草丛中,正好能窥见两人打斗,那刺客攻势凌厉,吴嬷嬷手中又没有兵器,渐渐落于下风,阳阿离见状,不禁心急如焚。
      正着急间,就见吴嬷嬷肚腹已着了一脚,一个趔趄往后仰倒,那刺客趁势举剑刺向她前胸,阳阿离捂住嘴,一颗心几欲跳出,暗道:嬷嬷,终是是我害了你……
      忽然。
      便是在此千钧一发之时,一人持剑从天而降!
      只听“叮当——”一声脆响,那刺客未及反应,手中的剑便被斫断为两截!
      那刺客也被震得后退两步,暗道,好锋利的剑!
      吴嬷嬷死里逃生,举目一看,更是百感交集:“迟,迟大侠——”
      迟春一把扶住她,眼中充满焦急:“娘娘呢?”
      阳阿离在草丛里,心中大石陡然落地,顷刻间热泪盈眶:大哥,你终于来了……
      吴嬷嬷不知如何回答,看看身后,忽道:“小心——”
      迟春眼神一凛,只一个侧身,手中的宝剑便砍断了那举着残剑欲偷袭的刺客的一只胳膊。
      “啊,”那刺客痛的大叫一声。草丛里的阳阿离猛然别过脸去。
      下一刻,迟春便扯掉他蒙面的黑布,拎起了他的前襟,厉声喝道:“说,何人主使?”
      刺客此时已血流如注,剩下半口气,迟春见他目光一定,唇齿微动,忙伸出大手掰住他下巴:“想自尽?”
      又喝吴嬷嬷:“你过来,把他嘴里蜡丸撬出来!”
      吴嬷嬷此时早视迟春为天神下凡,哪敢有半点违拗?忙走过来照办。她也是杀手出身,自然知道,他们这一行人,随时嘴里都含着蜡丸,以备失手时自尽之用。只是有一点诧异,迟春对这也了如指掌。
      “不说?”迟春蹲在地上,眼中掠过一丝狠厉,手中的剑正欲落下,忽听草丛中一声女子的轻喝:“住手——”迟春手一颤,当即停住了动作。
      与此同时,众人耳边也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却是赶来救火的王府侍卫,看见眼前情形,都吃了一惊,又见阳妃蓬头垢面地走出来,忙一齐半跪施礼:“侧妃娘娘——”阳妃却挥手止住众人,径直向迟春走去。
      迟春背对着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痛苦得打滚的刺客,向吴嬷嬷道:“这里交给你。”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阳阿离如鲠在喉,心中自有千言万语,欲说不能,只有期期艾艾地唤了这么一声。
      众侍卫都不认识迟春,见他手中拿着把滴血的长剑,心中早已骇然,又听见侧妃出言,忙一齐拔剑飞身上前,将迟春团团围住,为首的侍卫犹然喝道:“喂,娘娘叫你,你没有听见么?”
      “误会,误会——”吴嬷嬷赶忙过来阻拦众人,急道,“这位迟大侠,是世子新拜的练功师父。此番若非迟大侠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侍卫头领听罢,心中也有些后怕,又看向阳妃,意在请她的示下,阳阿离却冷冷道:“堂堂亲王府,侍卫高手众多,却放进来刺客欲取我性命,我被隔绝在此,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若不是点火示警,哪里还有命在,你们,该当何罪?”
      她年纪虽轻,一旦说起狠话来,又有浑然天成的威严,众侍卫再也不敢看她,吓得一齐跪下:“娘娘开恩——”
      “罢了,”阳妃语气稍缓,“念在你等看见火起,还知道火速赶来,我就饶过你们这回。还不快灭火救人?”又看向地上的刺客,“这个人,先绑起来,给他医治,我自有道理。不可使他自尽——”
      众侍卫连连称是,见到阳妃移步,赶紧让开一条道来,旋即照她吩咐行动起来。
      阳阿离这才走到迟春近前,忍住泪,道:“多谢。”
      “娘娘,”他背对她,哽咽着唤了她一声,咬咬唇,道,“今后,多加小心。”
      这一声娘娘,叫的两个人心中俱是一痛。
      他始终也没有回头看她,有一些事,终归是回不去了。
      吴嬷嬷见二人那般神情,心中自有万千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这位侧妃身上,似乎有太多的秘密,令人无法理解。
      当下几名侍卫拿出随身携带的创药,给那刺客伤口略作处理,再绑至阳妃身前,阳妃则在门前摆开桌案坐了,当着众侍卫面,向那刺客说道:“你适才既已招认了主使元凶,现在可还有何话要说?”
      身侧众侍卫一听,俱想,原来刺客已经招认了,不知是何人要行刺侧妃?这下可与我等脱了干系了。
      那刺客痛得脸部扭曲,听到这话,不禁愕然,他一直咬牙未曾招认,这女子胡说!刚想辩驳,又听阳妃拍着桌案,娇斥道:“好大的胆子,将刺客引到内院行刺,我绝不能放过!”又看向身侧莫名奇妙的吴嬷嬷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刺客适才按过手印的供状,你可收好了?”
      原来还有供状?众侍卫又是一惊。
      吴嬷嬷虽诧异,但心知侧妃此举必有道理,忙点头回道:“收好了,娘娘。”
      那刺客急的开口说道:“我何曾有……”
      刚说了四个字,又被阳阿离打断,“嬷嬷,拿些银钱来。”
      这时京儿与小萱也被侍卫找到,两人回到阳阿离身边,依然是惊魂未定。
      吴嬷嬷拿了一包银子出来,阳阿离便吩咐道:“给他银子,送他出府,——我自与元凶算账。”又看向诧异的众侍卫,“今夜凡来救火的侍卫,我将回明王爷,人人有赏!”
      众侍卫大出意料,面面相觑片刻,便一齐半跪下来:“属下不敢。”
      “有何不敢?”阳阿离朗声说道,“中秋之夜,翠竹林无端起火,众侍卫火速赶来相救,保护侧妃周全,忠心可嘉,王爷回来,我也是这么说。”
      一番话,只字不提刺客一事,众侍卫心中无不纳罕猜测,侧妃此言,显是要隐瞒此事了,难道是在维护那个元凶?不想将事态扩大?又或是侧妃心慈,怕我等因此受罚?于是那侍卫头领便回道:“回侧妃,此事本因我等疏失,竟让刺客入内院行凶,我等必将据实回报王爷,这个刺客,也不能放——”
      “也罢。”阳阿离起身,故意长叹一声,在两个丫鬟搀扶下,向善因堂中走去。
      身后传来侍卫惊叫的声音:“不好,这人咬舌自尽了。”
      意料之中,阳阿离的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狡黠的微笑。
      宫中,月华阁。
      皇室宗亲的宴饮,已经进行了一半,此时,侍郎杨义宣正对月吹奏洞箫,为众人助兴,然而周帝,赵王等人俱心事重重,无一人听的进去。
      内眷那边,娄妃正端着酒樽向着凤座上的皇后跪拜:“臣妾恭祝皇后娘娘玉体安泰。”
      说罢抬起头,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饶有深意地点点头,皇后心中一动,旋即会心地一笑:“赵王妃有心了,多谢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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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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