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扇

作者: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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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测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注视下,钦天监监正指挥着手下人,在烈日下挥汗如雨,重新排好香案,摆好沙盘,用的还是那一招——扶乩。
      那只倒在地上的羊也被放置在沙盘跟前,和众人一起,静候神谕。
      这一次,沙盘上只出现了一个字。
      众人见字,皆悚然一惊。
      “阳。”
      监正又侧着耳朵听了扶乩的童子念了一阵,旋即跪下回禀:“回陛下,乩仙批的是一个‘阳’字。”
      身后有宗亲听罢纷纷议论,“乩仙不知下降的哪一位?如此灵验。”“可不是么?阳者,羊也。就是恶羊冲撞了祭坛。”“看监正如何解说吧。”
      “阳者,羊也。”监正继续向帝后解释道,“乩童言道,宗亲之中,有阳姓者冲犯祖灵。”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不约而同地一齐看向赵王。
      人人皆知,赵王刚娶了阳姓侧妃。
      赵王本人当即愣住,世子桓凌亦目光一滞。
      皇后立即跪下奏道:“陛下,可命内务府彻查宗亲之中所有姓阳之人?”
      周帝这才明白皇后剑指何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看向赵王,赵王苦笑了一下,心知落入皇后圈套,当即同世子桓凌一起跪下:“不用查了,遍视桓氏宗亲,只我夫人一人姓阳。”
      皇后轻哼一声,趁势向周帝奏道:“既是如此,那只有请六弟为江山社稷大义灭亲,将阳氏送还本家了。”
      桃源村。
      吴嬷嬷把归孟庄祭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与阳阿离,见侧妃似乎无动于衷,急道:“娘娘,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阳阿离兀自发呆,半晌才呐呐道:“拿什么主意?”
      “皇后逼迫王爷将您赶出王府,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吴嬷嬷连连叹气。
      阳阿离缓缓踱到窗前,淡淡说道:“皇后?皇上怎么说?王爷又怎么说?”
      吴嬷嬷道:“王爷当时说,鬼神之事本属虚妄,若真是见罪于祖宗,必然是我失德,怎可委罪于闺阁弱女。”
      阳阿离听得心潮起伏,闭上眼睛,不发一言。
      吴嬷嬷又道:“皇上后来下旨,此事容后再议。”
      “王爷,是我连累你。”阳阿离听到此处,长叹一声道。
      此次祖陵的事,心知必是与周帝的事泄露,皇后才设了这么一个局一石二鸟,既铲除了自己,又打击了赵王。赵王维护她,必然要担下好色忘祖的罪名;赵王若舍弃她,又会被人质疑,连自己的侧妃都保护不了,这个男人还指望他能有何大作为?
      但若真如皇后所说,赵王将她驱赶出府,她走不出几步就会被皇后的杀手干掉,即使身边有大哥保护,也要终日躲避追杀,天涯海角,永无宁日。
      为今之计,看来只有保证不出赵王府,才有生路。
      此时才应了吴嬷嬷当日那句,自己确实是操之过急了。
      正思虑之余,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便问吴嬷嬷:“嬷嬷,你方才说是何人与你传递的信息?”
      “是一个穿着常服的小太监。”吴嬷嬷怪道,“奴婢从未见过此人,他自称受一个故人所托,并代那个故人送我们六个字。”
      “哪六个字?”阳阿离忙问。
      “以不变应万变。”
      阳阿离点点头,却也摸不清头绪,既然是小太监传话,这个故人必然出自宫中,宫中故人,莫不是周帝?但是,周帝若想护她,有千万条法子,用不着派人通风报信。
      阖府一夜无眠。
      第二日将近午时,赵王连同世子才护驾返回帝都,父子二人带领禁卫军策马前驱,遥遥望见帝都城门,桓凌终于忍不住发问:“父王,陛下会否听信皇后,逼迫父王驱赶侧妃?”
      赵王愁眉深锁,长叹一声道:“天威难测,你就不要多问了,回府之后,你母亲问你,亦不要多说。”
      桓凌亦满面愁色,道:“父王您相信侧妃得罪了祖宗神灵么?”
      赵王苦笑着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扬起马鞭,夹紧马肚又往前赶了几步。
      又至未时,父子二人回府,宫中依然没有降下旨意,难免心中更加忐忑。赵王换下常服,走至前厅,早有中书侍郎杨义宣、禁军右威卫大将军霍仕武、兵部侍郎令狐雄、礼部侍郎魏照等朝臣聚在一起,见到他来,纷纷上前施礼。
      落座之后,赵王神色凝重,向众人道:“祖陵祭祀发生的事,想必各位都听说了吧。”
      杨义宣依然箫不离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微臣刚刚听说,可惜微臣当时不在那里,错过了这场精彩的好戏。”
      令狐雄斜了他一眼,拱手道:“王爷,皇后如此羞辱王爷,诬陷内眷,我等皆为王爷不忿。”
      魏照新近投靠了赵王,只坐在最末位,也皱眉说道:“如今是该商议一个对策出来,总不能坐以待毙,任由皇后胡作非为。”
      “对策?”杨义宣站起身来,嘿嘿笑了两声,又转动了几下他的洞箫,“依我看皇后此计甚妙,这么一来,侧妃见罪于祖宗神灵之说已成定局,祸国之名也很快会传遍帝都。”
      令狐雄点点头表示同意:“王爷在朝臣百姓中素有贤名,如此,侧妃无论是去是留,都会大大打击王爷的威望声名。”
      赵王脸上忧色更深,只看向杨义宣:“义宣,那依你之见——”
      “有上中下三策。”杨义宣道,“下策,弃车保帅,送侧妃还家。”
      此言一出,霍仕武与令狐雄脸上俱现赞同之意,魏照立即摇头,赵王则微有愠色:“果然是下策。”
      杨义宣道:“那就中策,王爷、世子带着王妃与侧妃全家一起去乾元殿前跪着请罪,乞求帝后开恩。”
      赵王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
      杨义宣又道:“上策,静观其变。”
      见众人一齐不解地看向他,杨义宣又道:“此时作何裁处,终究在于陛下一人圣心独断。王爷试想,以陛下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的性子,为何没有立即下旨,只说容后再议,其实已有息事宁人之意,依微臣看,陛下心中也是顾念着王爷的。”
      赵王听罢,若有所思,半晌才说:“义宣言之有理。各位,从今日起要愈发小心做事,恭顺忍让,切不可让人抓住半分把柄。今日且散了吧。”
      众臣忙起身答应。
      唯有令狐雄,在众人退出时慢走了几步,杨义宣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在擦过他衣角时,嘲弄地瞥了他一眼。
      “王爷,”令狐雄见众人已经退走,才走到赵王身前,轻声耳语道:“尚书之事有变。”
      赵王脸色微变,惊道:“此话何意?”
      令狐雄有些着急,道:“王爷,自姜尚书告老,兵部尚书一职空缺已久,原本陛下是属意于您的,可最近微臣从宰相宗敏大人处获悉,陛下近来频频提到,越州的陶安国大人精明强干,可主兵事。”
      “陶安国?”赵王在头脑中回想着这个名字,忽道,“莫不是前朝镇守南越,后来降周,被皇上封为越州刺史的大将陶安国?”
      “正是。”令狐雄道,“这位陶大人,近来为幼子娶亲,娶的正是宁皇后的亲侄女。”
      赵王皱眉道,“这么说,陶安国已投靠了后党……”
      “故微臣才要提醒王爷,皇后一直视王爷为太子的最大威胁,近来猜忌愈深,”令狐雄饶有深意地劝道,“眼看兵部将要被皇后染指,此时又出了侧妃娘娘的事情,首尾不能相顾,依微臣之见,王爷应依从杨大人先前之言,暂且忍痛将娘娘送走,先联络群臣,阻栏陶安国入兵部才是。”
      “你说什么?”赵王听着听着终于明白他的用意,陡然勃然大怒,“令狐,你要本王将夫人送走?”
      “正是。”令狐雄索性跪下,瞥了一眼赵王,不客气地说道,“自古红颜祸水,自从王爷纳了那女子,生出多少事端,连政事上也疏懒了,想想王爷当年带领众兄弟刀口舔血,所向披靡,何等豪杰?王爷您想,众兄弟跟随您多年,到底图的是甚么?难道生生给这祸水坏了事么?”
      “罢了。”赵王听他提起旧事,又有诸多弦外之音,瞬间陷入沉思,半晌才道,“令狐,你一番好意,我岂能不知?只是我已说过,决不会送走夫人,至于陶安国的事,容我斟酌,你先退下吧。”
      却说杨义宣回到书斋,桓凌已候他多时,至于迟春,也面露焦急地站在桓凌身侧,见他进门,两人一齐向他走过来。
      桓凌率先扯住袖子问道:“老师,父王着你去议事,说的可是昨日祭祀之事?”
      杨义宣云淡风轻地笑笑,疲倦地跌倒在太师椅上,招呼小山:“小山,过来倒茶。”一面又指着脸拉到老长的迟春,和桓凌说笑,“见过了啊,这位迟春迟大侠已经答应了做你师父,拜过师了没?”
      桓凌适才进门乍见迟春,又惊又喜,只是任凭他怎么搭讪,迟春也不理会他,只是焦急地仗剑立在门口。桓凌本来也是想来找杨义宣商议侧妃的事,也就不再多言,现在听杨义宣的意思,迟春居然答应了他拜师的事,真是喜出望外,忙亲自倒茶跪下递与迟春:“小徒桓凌拜见师父。”
      迟春抱着剑,白了他一眼,也不接茶,冷冷道:“世子请起,小人不敢当。”
      桓凌一时愕然。
      正尴尬间,还是杨义宣过来,接过茶碗自己喝了一口:“好茶!我做主,这就算行了拜师之礼了啊。”
      迟春冷哼了一声,不言语。
      杨义宣扶起桓凌,才语重心长地劝道:“世子年纪还小,从今往后好好修文习武,大人的事,嘿嘿,你就不要搀和了,啊。”又拉迟春,“迟大侠,我这里院子宽敞,您现在就出去,让您徒弟给您露两手,看看他的根基如何?”
      绝口不提侧妃之事,只连推带搡地送二人出门,迟春与桓凌心中焦急,亦无可奈何。
      书斋院中,桓凌手持一柄长剑,在场中央比划着花式,因他心有旁骛,下场不久便力有不逮,练得气喘吁吁。
      迟春本就有心事,在一旁看得越发着急,索性拔出宝剑,跳下场去。
      桓凌见识过他的高超剑术,忙闪过一旁,将场子留给师父,但见迟春一路剑使来,劈划间花式优美,忽急忽缓,柔中带刚,时而行云流水,时而又如穿花蝴蝶,桓凌看的眼花缭乱,激动得推着身侧的杨义宣:“老师,老师,这是甚么剑术?”
      杨义宣却兀自喃喃自语:“真想观其本来面目。”
      御风剑。长久以来,只是耳闻却未亲见,没想到如此优美绝伦,将这路剑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这迟春的本来面目也该是很英俊的吧,可惜了,瞧这满脸伤痕和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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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很萌世子,怎么办呢,他连男配都不是~~~~~
    有人看吗,有吗,给我个砖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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