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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拾柒
江耀瑾这一夜睡得极安稳，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收拾好刚推门出去的时候却差点在门口撞到一个男子。
“见过江小姐。”
还未等江耀瑾开口那男子就先行了礼。
他一身玄色劲装，手握长剑，剑眉星目，正抱着拳向江耀瑾行礼。
“你是？”江耀瑾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不轻。
“在下斗木獬，是太子殿下门下的剑客，殿下担心江小姐的安危，从今日起便是江小姐的贴身护卫。”
“李承乾安排的？”
“是殿下的命令。”那男子声音洪亮且有磁性，一身傲骨颇有侠客风范。
“斗木獬……”江耀瑾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她就知道，李承乾不可能没有门下高手。这人叫斗木獬，看来李承乾养的高手还不止一个，应该也各自擅长不同。
“殿下吩咐过，如果江小姐要回汪府，让我也一并跟着，从今往后我便是江小姐手下的人。”
“我知道了。”江耀瑾扶了扶他的手肘示意他不必再行礼。
斗木獬闻言收了手，背在身后在江耀瑾身边站的笔直，活像一黑脸护法。
“那个，我现在要去吃饭了，你……”江耀瑾尴尬的看了看他挺得倍儿直的身板儿，“你要不然去歇会儿？我有事儿了叫你，行不行？”
“那我陪您去厅堂用饭。”
……
“行吧。”江耀瑾看着刚正不阿直出宇宙的斗木獬这才想起来，一上午了都没有见到李承乾，“李承乾干嘛去了？”
斗木獬虽知这个江小姐与太子殿下关系亲密，也常听下人说起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可听到江耀瑾直呼殿下之名的时候眉角还是跳了跳，“殿下今日上朝。”
可就算上朝，按理说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江耀瑾看着斗木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感慨没有电子通讯的时代是有多么的不方便，要不然就可以发个消息问问李承乾了。
在斗木獬眼中江耀瑾沮丧的样子自然是不知她是在感叹这个没有手机的悲催年代，他倒觉得江小姐与太子殿下情深义重，也就一上午未见便如隔三秋。
这边斗木獬的内心戏还在汹涌澎湃就看到了匆匆而来的文心，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江耀瑾抓住差点扑进怀里的文心，“冰箱门忘关了？”
“啊？”文心和斗木獬都愣在那面面相觑，这冰箱，又是何物？
“呃……没事，你说，什么事啊。”
“皇，皇上，要你入宫面圣。”文心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已经派人到汪府传话了，现在就要见你。”
“现在？！”江耀瑾觉得自己大概要时时刻刻备着一瓶速效救心丸，最近的事情就特么像是进鬼屋，根本就不知道下一秒还有什么惊喜。
“是啊小姐，车驾已经在汪府门口停着了，我是借口说你需要梳洗打扮才有时间过来给你报信儿。”文心着急的在原地跳脚，“怎么办啊小姐。”
“那个，斗，斗木獬？”江耀瑾试探着叫他。
“小姐有何吩咐？”
“你，轻功好吗？”
“还不错。”
听这口气应该是没问题，江耀瑾又问道，“带人飞，行吗？”
这次轮到斗木獬傻眼了，“小姐，是让我带你去汪府？”
“你用轻功，抄近路，应该会比马车走大路快一些。”
“可这，不合礼数，您是……”斗木獬第一次听说如此奇怪的要求，紧张的一脑门儿汗，“您是太子殿下的人，我这，回头殿下问起来……这……”
“哎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大侠，我要是去晚了咱们都得玩儿完，能带就赶紧的吧，李承乾要是问起来了我替你扛着，快快快！江湖救急啊！”说着江耀瑾就挽起了长发还有裙摆袖口，“愣什么啊，快点啊！”
“我，这，我如何带您？”
“你就抓着我腰带，我会一点轻功，你借我一点力就行。”
斗木獬实在是推诿不过，看江耀瑾现在也的确万分火急，眼一闭一咬牙心一横彻底豁出去了，回来之后太子殿下要杀要剐他都无所畏惧。想到这，斗木獬上前一步抓了江耀瑾的腰封提了真气踮脚而起。
“哎——你好歹告儿我一声儿啊！等李承乾回来我参你个鲁莽行事你信不信啊——”
江耀瑾惊恐万分的声音从空中划过。
“小姐这，大抵是疯了……”文心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
落在汪府后院的时候江耀瑾已经回过神来了。斗木獬的轻功果然了得，落地平稳，江耀瑾放下裙摆袖口，拆了头发，三千青丝洒落在肩头，拍了拍手，“谢啦。”
斗木獬憋红了脸，低头抱拳，“卑职该做的。”
“呀，不会吧，你这以后怎么谈女朋友啊。”江耀瑾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低头去看斗木獬的表情，“抓个衣服就脸红成这样，不至于吧，你今年多大啊？”
“卑职……已到及冠之年，二十。”斗木獬的头愈发的低了。
“跟我差不多嘛。”江耀瑾看他都快要遁地了也就不再开玩笑，“我走啦，你回去好好看着文心，别让她受欺负。”
“卑职明白。”
江耀瑾憋着笑匆匆赶到正门口，理了理衣衫顺了顺头发推门的一瞬间敛了笑换了一副淡然的表情，对着来接人的公公施了一礼，“公公久等了。”
“小姐折煞老奴了，请吧。”
-
从马车上下来，一路上跟着领路的公公到了御书房门口的时候，江耀瑾这才真正清醒过来，她这是要见当朝的天子了。
与祈年殿的恢弘不同，御书房是真正的低调内敛却又处处透露着皇室的威严。从装潢来看，这个庆帝不是喜好场面之人但炫富炫的却如此低调有逼格。抬梁式结构，溜金斗拱，蓝琉璃瓦绿剪边，仅仅是个御书房用的却是庑殿顶。
江耀瑾深吸一口气，听着侯公公通传的声音，抬脚踏进了殿内。
李承乾正端端正正的在那跪着。
二人对视了一眼，江耀瑾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竟然今天就来求庆帝赐婚了。
“臣女江…汪辰瑜参见陛下。”江耀瑾没学范闲拽的二五八万，而是乖巧的跪了下去。
“江耀瑾。”庆帝轻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名字倒是改的挺快。”
“既已父女相认，应当改回原名。”
别说江耀瑾，连跪在一旁的李承乾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朕怎么觉着，你这名儿叫的不情不愿啊。”庆帝眼皮都没抬，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书卷，可却让人觉得这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只是不适应……”
“罢了。”没等江耀瑾找借口说完，庆帝就打断了她的话，“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罢，朕管不了你们那么多闲事。”
“今日，太子求朕赐婚……”庆帝话没有说完，掀了掀眼皮瞧江耀瑾的反应，“朕倒是第一次见他求朕什么。”
面前的小丫头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略微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也不说话。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神情像极了当年的某个人。
“是我赖着他不走的。”
江耀瑾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回荡，她甚至听到了侯公公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庆帝这才抬眼正式的看了看她。他早就将这小丫头的底细看了个底儿掉，现在看来，能与范闲以师兄妹相称，还真是有相似之处。
江耀瑾跪在那想了半天彻底豁出去了，她站起身来边说边走，“我瞧上他了。”
李承乾听着她这一句句惊雷般的话已经彻底不知道江耀瑾是什么章程，只得在一旁小声的说了句，“小瑾，不得放肆。”
“反正挑这家女子那家女子您总都不放心，我就是单纯的一登徒子，家父又忠心护国，绝不会做对庆国不利的事，算来算去还是我最适合。”江耀瑾走至庆帝身边有跪下，手肘撑在庆帝做的软榻上，手掌托着下巴，“您说是吧？”
面前的小丫头笑意盈盈眸光狡黠的看着自己，一瞬间庆帝竟不知如何动作。这小丫头竟丝毫不胆怯的将眼神直直看向自己的时候，毫不避讳也不躲闪，明亮而炽热。
但也只是一瞬间，威压凛冽似乎没有离开过，庆帝眉梢抬了抬，手劲儿略重的将书卷摔在桌案上，闻声李承乾跪伏在地，“陛下恕罪，她不知礼数……”
“罢了，回去吧。”庆帝打断了李承乾的话，回头看了看江耀瑾，唇边是一丝不可多言揣测不出的笑，“回去做你的登徒子吧。”
“多谢陛下。”江耀瑾答得爽快，叩了首，站起身来又把李承乾也拉起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道，“那我把您儿子带回去了啊，我好好做登徒子啊。”
庆帝没有搭理她，而是拿了箭头沾了水坐下打磨。
叶轻眉
这个在脑海里封印了许久的名字终于慢慢浮现在眼前
若没有君临天下封疆万里，儿女情长或许是该如此这般风花雪月
只可惜啊
庆帝只是顿了顿打磨箭头的手，眼中一闪而过的波澜很快消失殆尽
他至今都不知道，当年他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
出了御书房的门，江耀瑾揉了揉跪久了的膝盖，“疼。”
“你还知道疼。”李承乾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失心疯了。”
“这叫出奇制胜懂不懂。”江耀瑾瞥他一眼，“带我回去吧，文心还在东宫等着呢。”
“你的车驾呢？”李承乾敏锐的察觉到了江耀瑾话语里的漏洞。
“车驾不是宫里的已经还回去了吗？你那个护卫，斗木獬送我回的汪府，我没有车驾跟来啊。”
只听见李承乾僵硬的问道，“他如何送你？”
江耀瑾这才发现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承乾愈发恼怒的眸子，“嗯……就是，就是把我拎去汪府的。”
“江耀瑾！”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当时不是时间紧迫吗，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啊！”江耀瑾双手攀上李承乾的肩膀，凑到他跟前“我下次不敢了，你不要生气了？”
李承乾瞪着她不说话，直到江耀瑾吧唧一口亲在李承乾的脸上，他一愣，之后才慢慢有了表情，“这是宫里，不得放肆。”
呸！明明心里都开心死了还装作一本正经。
江耀瑾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只听得一声不见起伏的声音，“太子殿下此时为何还在御书房。”
这声音像是在硬生生压抑着心中情绪一般，让人听了便觉闷郁，江耀瑾侧目一看，不情不愿的行了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客气了。”李云睿勾了勾唇，抬手扶了江耀瑾起身，“既然定了婚事，你叫我一声姑姑，也不算过分。”
消息倒是真快，江耀瑾看着李云睿似笑非笑的姣好面容心中又多增几分忌惮，不动生色的退了半步但还是乖巧的叫了声姑姑。
“江小姐何必如此生分。”李云睿笑了笑，杏眸里却是让人害怕的寒光。
“我是怕姑姑不喜欢我。”江耀瑾说着客套话往李承乾身后站了站，就算她知道李云睿这一关是躲不了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但还是下意识抓住了李承乾的衣袖。
李承乾察觉到了，笑了两声开口道，“姑姑，她第一次见您，有些认生也是正常的。”
“是啊。”李云睿收回了手，眸光翕翳，从江耀瑾身上掠过，不作停留便带着人离开了。
“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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