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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拾陆
事实证明，那种闷不吭声的谦谦君子骚起来可是太不得了了。
分分钟把你撩得红着脸反复去世。
第二日清晨，江耀瑾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到厅堂里用早餐的时候，看到李承乾坐在桌前清风无暇的样子还是不由得红了脸。
磨磨蹭蹭的净了手拈起筷子的时候李承乾突如其来的一句“睡了好吗？”吓得差点没把筷子掉在地上。
“怎么了？”李承乾摆摆手，让侍女换了一双新的递到她手边。
你说怎么了，还有脸问？江耀瑾恶狠狠地瞪着他暗自腹诽。
李承乾勾了勾唇，自顾自的夹菜，“你不是一直没脸没皮的，现在怎么转性了？”
“李承乾！”江耀瑾被他一句话气的血压飚上脑门，一巴掌把筷子拍到桌子上，“你有恃无恐了是吧！”
李承乾笑意盈盈的看着一大早上就炸毛的江耀瑾，仔细斟酌了她那句话，微微点了点头，“不然呢？”
“你！”江耀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无意说出口的话却恰恰表明了自己潜意识里的想法——她这算是彻底陷进去了。
“不与傻瓜论短长。”江耀瑾发现现在自己是说什么错什么就索性闭嘴，但在闭嘴之前还不忘给自己这个死鸭子找个借口。
“那你要不要听听傻瓜的意见？”
此话一出，厅堂里的氛围是彻底绷不住了。
顾亭在一旁声声哀嚎，一众侍女太监恨不能瞎了眼耳朵也聋了，哦不，在这之前他们还要把这个百年不得一见被爱情鬼迷心窍的太子殿下的模样传出去，好让庆国的子民都长长见识——他们儒雅端庄的太子殿下是如何自称傻瓜的。
“什么？”江耀瑾喝了一口粥，“汪复的事？”
李承乾点了点头，一旁的顾亭适时的带着其他侍候的人都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
“如果跟汪复相认，我是不是就得走了。”
“嗯。”李承乾思忖了一下话语，说道，“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随意留宿男子家中，就算你以后要嫁过来，在礼成之前都只能留在汪府。”
“更何况……”
“更何况我需要这个身份，就算是做样子也得做给你父皇看。”
李承乾默许了江耀瑾的话，“我择日会去求陛下赐婚，这段时间，就只能委屈你住在汪府了。”
这话说得轻轻巧巧，李承乾心里明白，这两件事，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娶了汪家的女儿，就意味着汪家举着旗子站在了他太子这一队。汪府是吏部尚书，掌管着天下官员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封勋，他如此动作，也不知父皇会不会心生忌惮。
而汪府那边，李承乾早就找人打听过，汪复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嚣张跋扈估计不会给江耀瑾好脸色看，二女儿生性温婉倒是很好相处。而汪家儿子是独子，是汪家的独苗却没让溺爱毁了他，意外的让人省心。平日里放鹰逐犬吃喝嫖赌一概不沾，就喜欢写诗词书画，是个闲散的富家公子，和李弘成素有往来。只要他不讨厌江耀瑾，倒也好说。
李承乾心里翻涌过思绪万千，他唯独是怕，怕江耀瑾再受什么委屈。
“怎么了。”江耀瑾看着李承乾沉吟思索许久没有说话心中有些不安。她知道，这些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而往后的日子，也恐怕不会那么好过了。
“没什么。”李承乾顿了顿，看着江耀瑾姣好的面容眼中竟然有些酸涩，他按了按晴明穴，转移话题道，“最迟，估计明晚你就要搬过去了。”
江耀瑾闻言一下子颓了下去，她胳膊肘撑在桌案上，手掌托着下巴，“我都能想象到两个陌生的大叔大婶儿抱着我痛哭流涕半个时辰的样子了，尴尬到抓墙。”
李承乾没有接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的小姑娘，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的看着。
他没有想到，如此短暂的别离，纵使还没有到来，就已然让他相思成疾，恨不能描摹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哎，你说。”江耀瑾凑到李承乾身边，“我能不能晚上偷偷回来啊。”
“什么？”李承乾吃了一惊，看着江耀瑾狡黠的眸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不瞒你说。”江耀瑾站起来踱着步子，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呢，这些天跟范闲学了些功夫也有了那么一丢丢真气，翻个墙跳个窗什么的，不在话下。”
说罢她突然转过身攀上李承乾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我就白天在汪府呆着，等到了晚上我就偷偷溜回来睡觉。你说如何？”
如何？李承乾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就过去了。
也不知江耀瑾这小姑娘是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多让人浮想联翩还是她单纯到无可救药，李承乾尚且把她当成是怕生认床，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道“范闲还真是一点好的都不教你。”
“哪有，这不教我功夫了吗？万一以后谁想杀你了，我还能替你挡两招。”江耀瑾没被他带跑偏，听李承乾话语里没有否认，就状似大义凛然一般拍了拍李承乾的肩，“就这么定了，我晚上回来。”
李承乾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你。”
-
搬进汪府的那天，出乎意料的顺利。
没有人刁难也没有人阻拦，庆帝甚至在听说了这事儿之后还赏赐了些珠宝器物。整件事情顺顺当当的让江耀瑾甚至觉得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江耀瑾看了看远处鹿鸣居里最高的那座流觞亭，极目远眺，大概，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大抵是李承乾。
他不能来送，在那里看着，就已经是极限了。
走在去往汪复给自己安排的院子的路上，江耀瑾给自己顺了顺气想要缓解紧张的情绪，却摸到了那块没有经过雕琢的玉料。
那是早晨临走前李承乾给自己戴上的。
和他身上那块玉佩出自同一块玉料。是当年庆帝封太子时送给他的一块玉，传言是他山石破开，一块做了传国玉玺，一块赠予了李承乾。他将这块玉料送去打磨成玉佩，日日佩戴于身。而剩下的一小块没有用上的玉料被他仔细的收进了盒子。
直到前两日才托人送去打了孔，当问到要雕琢成什么样子的时候李承乾却犯了难。
还是顾亭在一旁提了一嘴，“不如就送江小姐一块未经琢磨的玉佩，到底要什么样儿的，还是江小姐亲自订了好。”
李承乾明白顾亭的言下之意——你喜欢什么的，我便是什么。
临上轿子，李承乾才喊住了江耀瑾，在人目睽睽之下将这玉坠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知道这样做有千般不是，如此明目张胆，不仅失礼数，更会让有心之人参他个色令智昏亦或是结党营私。
可他还是做了，他要让汪府的人知道，这是他李承乾的人。
由不得他们胡来。
江耀瑾摸索着那块玉料，渐渐地玉料有了温度，再次放回衣襟里贴着肌肤的时候，微热而温润的玉质像是给了她心安的力量。
踏进房屋关上了门，江耀瑾终于出了口气。
文心看着江耀瑾额头上一层细汗，倒了杯水端过来，被江耀瑾三两口喝完，“我是真怕再出什么事端。”
江耀瑾拍了拍一旁的凳子，“坐吧，你也走了一上午了，就别跟我说什么尊卑有别了。”
“对了。”江耀瑾话还没说完，刚刚坐下的文心又站了起来，“哎呦，你就安心坐着吧，屋里就你我二人。”
“小姐何事？”文心笑了笑，这才又坐了下来。
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笑起来最是甜美。
“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江耀瑾托着下巴思忖着，“把你留在这我怕他们会欺负你。”
“小姐把我留下来，我才能替小姐瞧着这汪府里四面八方的事情，小姐才能事事有所准备。”文心说的诚恳，却也是这个道理。
闻言江耀瑾叹了口气，她将她们救回来本是要还她们自由让她们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的，可如今一个因她而死，另一个也……
世事无常，她这才明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的。说来也可笑，她连自己如何来到这个世界都无法知晓无法控制，还妄想去救别人。
痴人说梦。
-
入了夜，她安顿好了文心就换了一身衣服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她与汪复商量过，她独居的这个院子，除了一些日常洒扫的侍女仆人，没有给她安排那么多人。
门口打着瞌睡的侍女丫头只觉得一道黑影闪过，想着是什么夜猫，就也没有搭理。
江耀瑾轻巧的踮脚落地，心中不由得感慨范闲这是从哪学的一身轻功真气，像自己这种入门级的菜鸟都能如入无人之境。果真是第一个开挂的人最牛掰。
从汪府到东宫的路江耀瑾前两天特意多走了几遍摸熟了，借着轻功，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东宫的后墙。
东宫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守卫，打更的刚敲了子时，这个时候应该正在换守卫防备松懈之时。
江耀瑾深吸一口气，提了真气翻墙而入，踩过屋檐，踮过脊兽，落在了内殿的屋顶。
奇了怪了，就算是要换班，这么久了，下一班值守的护卫也该到了啊。这诺大个东宫，今夜竟然空的不正常。
江耀瑾缓了缓气，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进去再说。
她脚下一点，飞身落下，一只手抓住屋檐另一只手推开窗户翻身进去。
“哎呦——”
叫声惊起了远处的飞鸟，扑棱着翅膀朝天空中那轮圆月飞去。
“李承乾，大晚上的你干嘛啊。”江耀瑾整个人都趴在李承乾身上，她撑起身，揉着脑门抱怨道。
天知道她翻窗而进的一瞬间跟某人撞了个正着。
砰的一声，她都能听到自己额头的哀鸣。
李承乾罕见的翻了个白眼，扶着江耀瑾的肩膀带着她坐起身来，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嘴角挤出两个字来，“等你。”
江耀瑾这才反应过来，“合着今晚没有守卫也没有宫女太监，是你故意撤走的。”
“要不然呢。”
谁知道算来算去没算到危险就是他本人。
江耀瑾抿了抿嘴，心中有点发甜，她以为李承乾不会理他的。可他竟然连守卫都能撤走，就为了让她翻墙的时候不被人抓到审问。
殿里的烛火烧的通明，窗外是白瓷一般的月光，一时间李承乾竟不知是这光亮更加耀人还是面前的小姑娘更加夺目。
“满意了？”
李承乾凑近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还疼吗？”
他们鼻尖碰鼻尖，一呼一吸之间倒不知是谁的气息。
“有点儿。”江耀瑾被李承乾圈在怀里，耳边尽是他的声音，连意识都不甚清醒，七荤八素颠倒乾坤。
“嗯？”李承乾低喃着，寻了江耀瑾的唇，轻轻厮磨舔咬。
江耀瑾浑身轻颤，此刻的李承乾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将自己的七情六欲统统收入囊中。
“我…我……困了。”
李承乾放开她，看着她埋在自己胸前不敢抬头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将她抱起走到床榻前放下。
“睡吧，明天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再回去。”
李承乾替她掖好被角，放下了帘子。
“晚安。”
李承乾转身欲走却有听到一句自己不熟悉的言辞，“什么？”
“就是，睡前，会跟自己喜欢的人说的话，祝你有一个好梦的意思。”帘子里床榻上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把头埋进被子里了。
李承乾轻笑了一声，温柔道，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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