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玉

　　“嘶。”
　　玉曦紧闭双眼，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得揪头发。
　　“小姐昨夜里偷偷喝了那么多酒，这次可得难受两天了吧。”
　　本想数落她一顿的小雪，一进房间看见她这个样子，还是心疼更多。赶紧走过去把她的手拿下来，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给她按摩起来。
　　“还有，王爷早上出门的时候脸色可不太好。还有那个死人脸肖泽，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用理他，云无涯有责罚你们吗？”
　　“那倒没有。就算没有，大家还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所以，小姐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谁知道那天就被罚了呢？”
　　玉曦有气无力的说：“这酒后劲儿太大，我以后不喝这么多了。这回我可算是知道那句话了，宿醉之后的头痛最最难受。这话果然不假。”
　　“待会儿小姐喝了醒酒汤再睡上一觉，等醒来应该会好一些。”
　　“嗯。”
　　她只觉得眼皮又沉又重，无论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小雪替她按摩完，帮她整理一下枕头，然后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和脖子让她重新躺下。
　　一触碰到她的皮肤，就觉得她的身体在发热，唤她也没有反应，小雪急急跑出去让人去端汤和请大夫。
　　同时，神志不清的玉曦似乎梦呓般说了一句：“我不能赴约了。”
　　等她醒来已是两天后。
　　彼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春天短暂，总是热得很快，她不过睡了两日，已经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房间里的摆设焕然一新，填了新的插花，换了新的茶具，挂上应景的画轴，每个地方都干净整洁，让人的呼吸都轻松起来。
　　玉曦披衣下床。
　　屋外，阳光毫不吝啬的铺了满地，花朵一簇一簇压弯了枝条，树上的绿叶已经能让人遮阳了，叶子里的蝉不知疲倦的叫着，青雀扑腾着翅膀忙着觅食，秋千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地上的石板路也洒过水了。
　　“小姐。”
　　小雪从远处小跑着来到她面前。
　　“小姐醒了真是太好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饿不饿？渴不渴？”
　　一把抓住她的手，追问：“身上还发热吗？”
　　玉曦被她的样子逗笑，道：“头不疼了，也不再发热了，倒真是有些饿，有些渴。”
　　“那小姐先进屋，我去端些吃食来。”
　　“天气这么好，就在院子里吃吧。”
　　“不行，万一再呛了风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那还会被风呛着？”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
　　小雪果断堵死了玉曦的迂回之路，拉着她进屋前还不忘找个人去告知云无涯她醒过来了。
　　看着手里小雪递给她的青色锦裙，玉曦道：“你听错了吧，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没听错，只有这个，别的小姐想都不要想了。”
　　看玉曦一脸疑惑，小雪解释道：“王爷这次下了严令，说要小姐闭门思过一个月，这期间让您修身养性，戒掉那些坏习惯。”
　　玉曦张开嘴还没抱怨，又听小雪缓缓说：“最重要的一点，小姐要是敢偷偷溜出去，捉回来以后思过的范围就从整个王府缩减为这个院子，哪儿也不用去了。”
　　“他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
　　云无涯还没进屋，声音就从院子里传来。
　　抬脚进屋，一张脸阴郁得似是数九寒天，小雪识趣的弯腰退到角落里。
　　“我要出门，你不能拦着我，更不能关着我。”
　　接着一把抓起小雪手里的裙子，看着他的眼睛质问：“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扔了。”
　　“你——咳咳。”
　　玉曦急得咳嗽起来，云无涯立即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曦儿，你听我的话，以后就好好呆在王府里，不要再出去了。”
　　“看来，你根本不是想关我一个月，”她推开云无涯的手，“你是打算关我一辈子。”
　　云无涯没有反驳，她继续说：“为什么？就因为我偷偷喝了酒？还是因为我的身体？”
　　云无涯转过身，冷静了一瞬又转回来面对着她，双手放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安抚道：“曦儿，外面人心险恶，你出去会受伤的。”
　　“不会。”
　　玉曦斩钉截铁道：“这几年来，我都没受过伤，虽然是有一些心术不正之流，但也没能伤到我。”
　　玉曦笑一笑，开始反过来安抚他，“我知道你担心，所以在外面我从不主动招惹别人。你忘了，我每次跟别人打架，都是他们欺负人，那是他们该打。”
　　“那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呢？哪一次不是差点要了你的命？只有你在王府里，不出去惹事生非，我才能安心一些。”
　　“惹事生非？坠马那一次是意外，西北遇刺是陈俊和赵志昌他们做贼心虚才要杀人灭口，我什么时候惹事生非了？”
　　云无涯知晓自己根本说服不了她，就不再多说废话，“哪家的小姐和你一样整日女扮男装，抛头露面的？以后我不会给你一文钱，你就呆在王府里，那儿也不要去。”
　　“你能不能别那么迂腐。我不想做什么大家闺秀，也不稀罕什么千金小姐，府里的人称我一声小姐，你还真想让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除非我死了。”
　　云无涯甩袖离开，走到屋外又说：“给你捎酒的人已经被罚出府了，你若偷跑出去，我就把小雪也送走，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是我强迫他帮忙的！”玉曦追出来，对着他的背影骂道：“你少用别人威胁我。云无涯，你混蛋，你混蛋！”
　　云无涯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几个人守在了玉曦的院子外，气得她想摔东西，但都被小雪拦了下来，最后满院子都是被她从枝头打落的花瓣。
　　陌七手里捏着请帖，看了又看。
　　疑惑道：“主子，齐王请懿王叙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没道理连您也请啊。”
　　云时把手边的茶杯砸出去，“兔崽子，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陌七接住茶杯，笑道：“主子宽和大度，肯定不会与属下计较的。”
　　“边儿去，我不吃这一套。”
　　陌七走上前把拜帖放在桌子上，“那主子觉得，齐王这次特地发了拜帖是为了什么事？”
　　“陌七，你知道为什么父皇总是用三哥来敲打我吗？”
　　不用陌七回答，云时自问自答道：“因为所有皇子中，三哥是最守规矩的那个，要不然他也做不了大理寺卿。”
　　“在那之前，三哥对我还是有些尊重的，后来就真是越发瞧不上我了，恐怕是因为他的规矩里只能容忍玉曦一个例外。”
　　陌七思索一下，问：“所以，这次应该是跟玉姑娘有关系？”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给我送请帖。”
　　“那主子要去吗？”
　　“去啊。别看我现在一天天什么都不用管，什么时候我能放下玉曦了，那才是真快活了。”
　　“说到底，还不是您自己乐意，真不管了您又放心不下。”
　　“啧！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
　　陌七瞅一眼云时要抬起的脚，脚底抹油溜为上计。
　　云时追出去，咬着牙说：“我今天非得踢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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