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果然，门外的人看到周易的纸条，就把门打开放行了。

　　李白冰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陈小飞，略带失望地说：“怎么，都不打算起身迎接一下？你这人太无趣了，人家大老远跑来，笑脸都没一个。”

　　陈小飞扯了个笑脸，问“你用的什么理由让周易放行的？陈局想来，他都不会放。”

　　“骗他你有精神病，我是你的医生，就这么简单。”李白冰耸了下肩，摊开双手，表示骗过周易轻巧至极。

　　“你怎么这么不走心呢？我的姑奶奶。”陈小飞扶额，女人这种生物太可怕了，他有精神病的谣言流传出去，还怎么进入主流社会？

　　李白冰一脸委屈，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其他办法啊。

　　“算了算了，说吧，什么事。”陈小飞态度很冷淡，幸好李白冰是知道他脾气的，当面生气，说明这事算过了。若是他笑脸如花，李白冰才会担心他是想在背后捅她两刀。

　　“我今天来报道，却听说你和亚男被隔离审查了，当然很担心啊。两个老头子，知道这事也不告诉我，真是太坏了。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急，是已经查清楚了吗？”李白冰撅着小嘴，声音透着一半委屈，一半撒娇。

　　“停，好好说话，听着头皮都发麻，我不是天明，不吃这一套。”陈小飞是直男性格，但不是直男审美，对一切娇弱的美好事物都无感。

　　“不懂风情，先说说你打算怎么脱困吧。”李白冰恢复她心理医生的语调，推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还不忘给陈小飞丢了一个白眼，暗讽他不懂欣赏。

　　“不用脱困，时间到了就会复职。我们都不需要操心这些事，后面有老头子们撑着呢。”陈小飞勉为其难地站起来给李白冰倒了杯白开水，语气散漫。

　　“希望时间不要太久，不然我在这里好难过啊，你手上的几个大案，我是迫不急待想参与了。”李白冰开始抱怨起来。

　　“不知道，最多两个星期吧，时间拖太久，他们也不好解释。你要闲得慌，就去少管所找一个叫刘一芃的未成年人，刚满十四周岁就杀人了，你会喜欢的。”陈小飞给她建议，别闲得没事天天来找他聊天就行。

　　“行，我记住了。你那个事，有没有进展？”

　　陈小飞明知故问，“哪件事？”他想，这么齐亚男应该在着急上火，她性子急。

　　“就是和亚男的事啊，别装蒜。看你这拉屎不出的表情就知道，进展不顺利，说说咋回来，姐帮你分析分析她怎么想的。”李白冰原型毕露，说话粗鲁带脏。

　　这件事，陈小飞也很想找个人问问，齐亚男到底咋想的。上次跟爷爷谈了之后，她对自己态度与以往也没差别。但以爷爷那狐狸性子，肯定问过她这件事的。

　　陈小飞决定从头开始说：“最开始的时候，她跟我相处的时候，非常害怕，我当时还以为她想起来了，吓得不敢说话。后来看，可能是本能反应。后来好转一些，不怕我了，但仍然拒绝我。”说到拒绝，他叹了口气。

　　“我身体可能出问题了。在船上，我和她躺在一张床上，没上床之前，热血贲张了一个下午，但真躺床上了，我竟然睡过去了，连梦都没做。你说，我会不会不行了？”说到这里，陈小飞真是彻底痿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白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哎，妈啊，哎，让我先笑一会。”

　　最后，她终于在陈小飞杀人的眼神中，停下来问他，“那你后来有没有做过春梦？”

　　“做啊。她住院的时候，我们同一个病房，我好几次偷偷起床换睡裤。”陈小飞脸上毫无羞意，说得理直气壮。

　　李白冰被他的语气再次弄笑了，还是很肯定地说：“你X功能是正常的，在船上睡死过去，那是因为兴奋过度了。齐亚男对这件事是什么反应啊？”

　　陈小飞的头垂得更低了，闷闷地说道：“没有反应，跟我一样，睡得极香。后来，她好像就没怎么把我当男人看过了，跟我在一起像兄弟一样自然。”

　　“这进展不是挺快的？我估计你们好事将近。我问你，除了你之外，齐亚男身边还有其他走得近的异性吗？”李白冰脸上闪得兴奋的光芒，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她是典型的女人。

　　“成兄弟的进展挺快的。”陈小飞没声好气地回了一句。“亚男是谁，跟她走得近的人，全被她亲手送去吃牢饭了。她在金湖警局，外号黑寡妇，厉害吧。”说到这里，他倒是荣有俱焉。

　　“厉害是厉害了，你就不替自己担心一下？你现在已经是黑寡妇的盘中餐了。”李白冰觉得这趟没白来，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齐亚男真是豪杰啊，她一定要去找其他人打听细节，陈小飞不是合格的妇女之友，这样有趣的事情，一定得找会聊天的人来分享。

　　“我随时可以装盘啊，但她没吃我的意思。哎，你能不能笑得含蓄一点，没见我还水深火热嘛。”陈小飞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向天明要知道她是这样的神经病，肯定大喊幻灭。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呢？你自己想过没，为什么非她不可。”气氛挺好，她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

　　“想过，也没想明白。我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看见她，就觉得很安心，从身到心都圆满了。没来金湖之前，我一直很压抑，厌世。但想到她可能会被人欺负，我就想保护她。我准备办完手头的案子，就去监察委。”陈小飞坚定地说。

　　“恭喜你，铁树开花啊，终于确定自己的人生目标了。你这盘菜，差不多可以上桌等人品尝了。”李白冰看他这舔狗的样子，真心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

　　“又不是给你吃。”陈小飞白了一眼，要像她说的这么简单，他早都成孩子他爸了。“说说，我怎么就胜利在望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催眠不慎可能会导致不可逆转的损伤，常见的是记忆错乱，但到底会损伤到哪些部位，目前也没有结论。我个人认为，齐亚男的多巴胺分泌出问题了。她对恐惧比以前更敏感，但对爱情，比以前只会更迟钝。所以，你不能按以前的标准来衡量她有没有重新喜欢你，她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勇敢和盲目了。”

　　想到陈小飞是个完美主义者，李白冰一脸坏笑。让你完美去吧，反正完美是不可能的了。对齐亚男来说，重燃爱火，那比登天还难。若她一直是处于多巴胺分泌过少，陈小飞还有努力的空间。可惜不是这样。

　　齐亚男曾经也轰轰烈烈地爱过，她知道爱情的感觉，所有的记忆还在。那段记忆，就是陈小飞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的高峰。

　　“不对，多巴胺分泌不足的典型特征是反应迟钝、肌肉失控，亚男并没有这些问题，她仍然迅疾如风。”陈小飞被李白冰的结论，吓得焦虑不已，在用脚丈量N次房间长度后，突然想到关键点。

　　“你确定？你也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的，肌肉失控是一个过程，或许你没有察觉到。你觉得她有抑郁倾向吗？”李白冰不置可否，这太正常了，帕金森病往往需要好多年的积累。

　　“你这是职业病吗？看谁都是神经病？全世界的人都抑郁了，亚男也不会抑郁。她是武夫性格，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样的人可能抑郁？不过这段时间，她可能情绪有点低落，接二连三的这些事，对她价值观冲击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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