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审讯杀害胡蝶那四个人的结果出来了，如齐亚男所想，三个人是持枪歹徒所雇，每人十万酬劳，当时说好的是给点颜色，结果没控制好，给大了。

　　持枪的歹徒刘小年，是个亡命徒，背着两起命案的在逃人员。他很清楚自己落网的下场，不说前面的两起命案，就昨天的杀人、持枪袭警，基本上是个死人了。所以他面对秦辉，软硬不吃，就是一个哑巴。秦辉败下阵来，换老徐去，仍是同样的结果。

　　齐亚男和陈小飞准备第二天去看守所见刘小年，若能打开刘小年这个突破口，不仅胡蝶的案子有着落了，吴东华那边的线索也有了。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打乱了两人的行程。第二天一早，陈小飞就看到一个让他非常不爽的人，省厅督察组组长周易。督察组一直是系统内所有人的恶梦，被他们缠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周易站上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陈小飞，脸上挂着一丝无法形容的笑意，让陈小飞觉得不安。

　　周易与陈小飞在省厅是没有交集的，但双方都知道对方存在，却不是惺惺相惜，而是各种的看不顺眼。追根究底，还是陈小飞性子过于跳脱，总爱显摆智商优越感造成的。

　　他皱着眉头想，周易来干什么的？金湖警局里，谁有能耐犯错能让周易亲临？

　　陈小飞第一个想到的是陈局，随即自己否定。陈局行事公正，很受下属爱戴，不可能。两个副局长？以两个副局长的行事作风，最多犯点小错，不至于惊动周易。

　　督察组干嘛的？用个不太好的名词来形容，就是清道夫。清理警察队伍中的败类，清查各种违规违纪。至于组长周易，清道夫的老大，他只查大案、要案。如何定义大案、要案？用系统内部的话说，就是被周易查过的人，最后都得了一个无期徒刑或以上的下场。

　　所以，在公安系统，谈周易色变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实。所以，周易外号周乌鸦，出现在哪里，哪里要倒霉。

　　陈小飞感到一阵心慌，心中悬着一柄剑，不会是齐亚男捅了什么漏子吧。但齐亚男能捅出的漏子，也到不了周易亲自操刀的级别啊。他只能静下心神，含蓄地笑着点头招呼，然后直接进了办公室。

　　会议室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吃早餐了，算算时间，也快到上班的点了。他调头准备先吃个早餐，提醒一下齐亚男和其他人，没事别招惹周乌鸦。

　　至于马上到上班时间，一队还在吃早餐的违纪问题，他并不在意。他相信周易看不上这点小打小闹。再说，刑警的工作时间是不固定的，并不能严格按照法定工作时间来执行。

　　就在大家言笑晏晏，大快朵颐之时，周易带着几个生面孔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来者不善，陈小飞确定周易是为他们这一组人而来。他担忧地看了齐亚男一眼，站起来，主动与周易打招呼。

　　“周督察，这是什么意思？”

　　“陈支队，齐队长，久仰大名。省厅接到举报，称你二人与吴东华死亡一事有关，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请配合。”周易有条不紊地表明来意。

　　陈小飞似有所思，看着周易，没说话。

　　此话一出，一队队员你看我、我看你，不敢相信省厅周乌鸦的水平如此低劣。吴东华铁板钉钉的自杀，与陈支队、齐队有什么关系？审讯视频、验尸报告都有，一查就清楚的事情，谁这么无聊举报，而且还惊动了周易。

　　熊二坐不住了，站起来，非常客气兼疑惑地问：“周督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也算整件事情的参与人之一，吴东华是畏罪自杀，与陈支队、齐队毫无关系。死亡现场视频和验尸报告都写得明明白白啊。”

　　周易一直盯着陈小飞，连眼神都没给熊二，官腔十足地打断熊二的幻想：“你说的视频和报告，我们自然会查，这不是你们需要操心的。我也是接受上级指派来调查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的人分开隔离，上缴警徽、手机、枪械，未调查清楚之前，不得自行离开。”

　　众人听到隔离两字，脑海中浮现的字眼就是“双规”，顿时炸锅，“凭什么？”他们在一线出生入死，马成宋现在还躺在医院，吴东华作为内奸还不知道对这事参与多少，她一死了之，他们却要接受调查。

　　“凭什么？这个问题我不予回答，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接受上级指派来调查此事的调查人员，一切秉公办理。”周易说完，挥手让其他人上前实施分开隔离。

　　熊大第一个不能忍，他行事风格一如既往的直接，一拳头把扭他胳膊的人揍成猪头。督察组的人都是从未见过敢对他们动手的人，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熊大。

　　陈小飞站在一旁冷笑，他知道肯定是有人做局，至于作局者的目的，很明显，不希望失踪人口案取得进展。他直直在盯着周易的脸，说道：“周督察，你这是在走钢丝。临海人口失踪案，你也参与了吗？”

　　周易听收到陈小飞的威胁，丝毫不慌，挑衅地转过身，直接问身后手持纪录仪的人：“刚才陈支队威胁本督察的话，都记录下来了吧？”

　　“记下来了，刚才行凶的过程，也全部记录在案。”身后的人，很快回答。

　　这时，执法人员终于反应过来，手持警棍将熊大压在地上。这下炸窝了，一队一向抱团，看到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被当成犯罪分子一样对待，连稳重的熊二和老徐也稳不住了，纷纷上前围住督察组的人。

　　周易在后面稳座钓鱼台，偶尔对手持执法记录仪的下属提点拍摄建议，神色愉悦。

　　陈小飞知道此事难以善了，以他对督察组的了解，闹起来，自己人吃亏。

　　“都给我停下，不要惹事，配合调查。”陈小飞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人有的目光都投向陈小飞。

　　“一队所有人员，按周乌鸦的要求做，除非他的要求违背事实、违背法律。听清楚了？”陈小飞一字一顿，目光一一扫过一队人员的眼睛。

　　不得不说，陈小飞认真的时候，是非常可怕的。包括齐亚男在内的人，都不敢与他直视，默默认可。

　　陈小飞说完，目光一转，盯着周易，语速极慢地说道：“周乌鸦，我不知道谁有能力让你出来挡枪，但你只需知道，我这人不喜欢那些弯弯曲曲的套路，这事我就认定你了。”

　　周易被陈小飞的目光刺得生痛，后背冒出一层薄汗，但嘴上仍说着：“陈支队想多了，我只是代表省厅过来调查事实。你若对此有异议，可以投诉我。”

　　“呵呵”，陈小飞冷哼一声，“但愿省厅会帮你背这个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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