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等等，”齐亚男看着远去的陈三清，想问清楚，为什么陈小飞不能承受这个真相。作为受害人的她，对这个真相都能坦然接受，作为天神下凡、替天行道的陈小飞，怎么就不能接受了？陈三清肯定知道什么。

　　但她暂时没办法得到答案了，陈三清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到驾驶舱找陈三清留下的驾驶员时，发现驾驶舱空空如也，也不知道驾驶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再次认为自己对陈三清的评价很中肯，对外人比对自己人还好。他只担心警方会把驾驶员扣下来，直接让他半路跑了，却不担心自己的儿子还在昏迷中，快艇万一在海上发生点什么，那不是艇毁人亡的结局吗？

　　万幸，她们安全靠岸了。天还未亮，码头上很安静，除了不远处闪烁的车灯，漆黑一片。刚上岸，她就看到那辆开车灯的车，迈巴赫，旁边站着的，依然是她们上船时见到的陈伯，还有马成宋和大帅。齐亚男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

　　大帅眼睛肿得比桃子还丰满，看到齐亚男从快艇上下来，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

　　“傻丫头，我这好好的呢，有什么好哭的。快去洗把脸，妆都化了，流浪猫咪都比你干净。”对大帅，齐亚男少有的好脾气。

　　哭够了的大帅，也知道齐亚男现在很忙，识趣地洗脸去了。

　　齐亚男招呼马成宋跟她一起去抬陈小飞下来，一边了解情况。

　　“人都抓回来了吗？”她问。

　　“都抓回来了，现在还在东南舰队那边，这两天会移送过来。李白冰也没事，直接送到医院去检查了。”马成宋回答。

　　“小飞突然晕倒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有他爷爷的电话吗？我问问陈爷爷是把小飞送到省城去治疗，还是就近送医院。”齐亚男找了个借口，心想既然陈三清知道小飞是怎么回事，陈爷爷应该也知道，毕竟陈小飞与他爷爷长年生活在一起。

　　拿到小飞爷爷的电话，她把抬人的工作交给马成宋和陈伯，自己走到远处打电话。

　　“喂，陈爷爷，我是亚男，五年前，跟小飞一起去见过您，现在是小飞的同事。”担心陈爷爷早已不记得她，她先自我介绍。

　　“是亚男啊，你好，我记得你。说吧，小飞现在的情况如何？”陈静石对齐亚男印象深刻，此时齐亚男给他打电话，让他预感有不好的事情。

　　“小飞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昏迷不醒，小飞的父亲当时也在，说没什么问题，但不要叫醒他，让他自然醒来。我觉得不太妥，想问问您，是把小飞送到您那里来，还是让他就近在金湖检查一下身体。”齐亚男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那就按他爸爸的意见，暂时不用送医院检查，等他醒过来看情况再说。小飞暂时就拜托你照顾，我会让小马和陈伯协助你。亚男啊，不用担心，若有什么意外，我们也不会怪你。”陈静石没给齐亚男选择的机会，直接按孙子的意愿做了决定。

　　“啊？”齐亚男以为自己听错了，小飞的家人，心都这么大吗？再说，自己马上就会忙得上天，哪有时间照顾？

　　陈静石似乎没听到齐亚男的“啊”，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小飞他父亲，还好吗？另外，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不要隐瞒。”

　　相比较陈三清，小飞爷爷显然更让齐亚男信任，她直接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除了自己差点被狗咬那一段除外。

　　说完这些后，陈静石那边许久没有声音，让齐亚男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

　　“陈爷爷？”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我在，”陈静石的声音如他名字一样沉静，“小飞是有病，现在不方便说。我这两天抽空来一趟金湖再细说。这事就按小飞父亲的要求，不要让他知道。”

　　整晚没睡的陈静石，挂电话后又通知陈伯，直接把陈小飞送到齐亚男那里，并照顾好他们的生活。自己抱曾孙之路，漫漫而修远。想想儿子，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真是不省心啊。

　　李开夏那个老狐狸，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了，不聋不哑，不做阿翁。

　　李白冰的病房，此时热闹无比。李家的老中青三代全部到场，看到李白冰肿胀的手腕后，李开夏更是勒令孙女乖乖呆在国内，要不要工作，做什么工作，都不重要，唯一的约束是不能出国。

　　李白冰乖巧地同意了，只提出自己要找专业对口的工作，教书也教乏了，不如去公安系统服务，也能学以致用。

　　李开夏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那就去省厅当个心理顾问吧，现在人们物质生活得到充分满足后，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了，特别是高压行业。刚好跟你专业对口，你也能继续进行学术研究。”

　　“爷爷”，李白冰拖长的声音中带着撒娇，“我想去金湖公安，不要到省厅了，而且小飞、天明他们都在金湖，大家在一起也热闹点。”

　　年老的李开夏哪抵挡得住孙女的撒娇，立即点头。对他来说，只要能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一切都不是问题。但孙女特别提到要去金湖，莫非与红鸾星有关？想到这里，他的脸已经装不下他的笑意。

　　提起陈小飞，李开夏感慨良多，这个孩子短短三十几年，就像在坐过山车，一个又一个的急转弯。若不是他无心政途，加之身体有缺，否则日后比之陈静石，还能更进一步。

　　这一次更是帮了李家的大忙，若非陈小飞传回的信号，白冰这次绝难善了，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至于黄育才，已经列入黑名单了。

　　若说黄育才事先不知道李白冰被绑的事情，他绝对不信。但知道之后，没告诉李家，而是自己去救，其心可疑，哪怕救回来，李家也不承情。因为，他没把白冰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李开夏自认年纪虽老，但眼神尚好。黄育才打的主意，他一清二楚。顺利救下白冰，黄育才就完全可以此为突破口在李家登堂入室。若白冰坚决不同意，也是李家欠他一份大人情，这个人情，不是钱可以衡量的。若万一没救下来，对黄育才也没损失，李家能查到谁绑走了白冰，但几乎不可能查到出现在船上的每一个人。所以，他是先把自己放在一个绝对获利者的位置，再去救人。

　　想到这一点，李开夏非常不满。想到李家还得捏着鼻子去感谢黄育才的鼎力相助，他更不开心。毕竟，不能因为他无证据的怀疑，就抹杀黄育才在此事上的付出。

　　听说小飞还被歹徒绑走了，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他拿起电话，打进东南舰队，得到的答复是没找到逃走的快艇。挂了电话，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希望这多灾多难的孩子能扛过这一劫。

　　李白冰也在打马成宋的电话，马成宋肯定有最新消息。“小马，小飞和那个女警官，回来了吗？”

　　“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人还好吧？什么，小飞昏迷了？送医院没？嗯，行，行。我过段时间来金湖再说。”

　　她挂完电话，对李开夏说：“爷爷，小飞他们安全回来了，只是小飞受伤昏迷了，目前在金湖休养，我过几天去看看他吧。”

　　李开夏瞪她一眼，“伤没好之前，哪都不能去。你要不想呆在医院，就回家住。”

　　“爷爷，我跟你说吧，我被绑架这事，八成是我学校一个同事主使的，她家有□□背景。但她再强，也没能耐跑来国内来欺负我啊。再说，还有天明呢，我让天明陪我去，你总放心了吧。”李白冰笑嘻嘻的，让李开夏的脸也板不住了，只得同意她伤好之后去。

　　相比李白冰家的其乐融融，金湖齐亚男家，就是鸡飞狗跳。进屋就是一股难以形容的骚臭味，三天没铲尿，味道可想而知。陈伯和马成宋差点以为齐家男家的洗手间管道破裂，排泄物流进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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