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她长舒一口气，来得正是时候。她都觉得阿陈的枪有些多余，这个时候，周敏行只要愿意把注意力放在她这里，她绝对不会有逃跑的想法，只要能牵制住周敏行，哪怕是殉职，她也认。

　　周敏行的声音不断从身后传来。

　　“小光，有情况。马上通知自己人，赶紧搭救生艇撤离。注意，不要让船长和其他人员知道，让他们去应对后面的事情。”

　　“大头，帮我准备好快艇，我还有一分钟到。”

　　后面的电话是用齐亚男听不懂的外语，听口气是在安排什么事情。

　　齐亚男和陈小飞被带到甲板上，旁边停着一艘快艇。两人被迫登上快艇。

　　上去之后，快艇立即朝着未知的黑暗，疾驰而去。出乎他们的意料，快艇开了十分钟左右就停了下来，周敏行带着他们站在艇上，远远观望着。

　　四架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射线一般的灯光，紧紧地锁定游轮。紧着着，一艘体型巨大的船，出现在众人视线，齐亚男视力好，还能看到船上那个巨大的雷达。

　　是军舰。

　　周敏行也认出来了，他纠起陈小飞的衣领，咆哮，“说，是不是你干的？”

　　“这份大礼，你喜欢吗？”看着黑漆漆的海面，陈小飞已经不紧张了，等到军舰发现他们被抓走了，肯定也找不到这艘快艇了。

　　眼下他们是插翅难逃，生死全在周敏行的一念之间。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做葬身鱼腹，生不能同寝，死同穴也不错。唯一的遗憾，是他不该浪费那四年的时间，该好好守着齐亚男。

　　看到军舰上的人登上游轮，周敏行知道大势已，下令开船离开。

　　抓着两个人回到舱里，考虑到齐亚男的身手，他吩咐阿陈把她绑起来。至于陈小飞，就不用了，他单手都能揍得他满地找牙。他在考虑，要如何折磨这两个人，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突然，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不能让这两个人看出来，更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

　　“齐警官，本来我是很欣赏你的身手和性格，不幸的是，你是陈小飞的女人，请遗憾我的绅士风度不能为你展现了。”周敏行阴阳怪地说道，透着一股子阴翳。

　　齐亚男并未被她所吓到，不就是死么，她对死，早就有心理建设了。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自己面临死亡时，会是怎样的心理，恐惧、欣喜，还是遗憾？

　　此刻她才知道，都不是。她很坦然，无惊无惧无憾。她快速回忆了自己三十年的生命，没有欠人钱，也不欠人情，更未做过亏心事。有自己喜欢的工作，有认可自己的同事，虽然朋友较少，但都不是塑料花友情。这么一想，她觉得这一生，值了。

　　她昂首，“周先生还是收起你这虚伪的表情吧，想动手就尽快，大男人一个，只会口里哔哔么。”

　　周敏行被齐亚男的话一激，冲上去就甩了两个耳光，力度十足，一股咸腥味在齐亚男嘴里漫延，她用力咽了下去。

　　陈小飞觉得自己也能坦然接受死亡，接受他们死在一起。但看到周敏行殴打齐亚男时，他才知道，自己承受不起。

　　“周敏行，你个懦夫，果然是你那好父亲教出来的，他优点你没学到，欺负女人的毛病倒是学得一丝不差。呵呵。“他试图激怒周敏行。

　　果然，周敏行停下手，转过身，吼道：“你在妒嫉我，妒嫉他陪我一起长大，你没得到的，我全都得到了。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你打他电话，我敢把刚才说的话，当他面说一遍，你看看他敢不敢否认。”

　　“想得倒美，让我打电话，好让他来救你吗？我还没这么蠢。”周敏行清楚自已嘴上功夫不如对方，又转过身去对齐亚男拳打脚踢。

　　“我劝你最好先将我杀了，若我不死，不管你在地球的任何地方，我都有本事把她受到的折磨，加倍偿还给你。”

　　“周敏行，你真是蠢死了，你的对手是我，你打她有什么用？”

　　狭窄的舱室中，只有陈小飞在绝望地撕吼。齐亚男咬紧嘴唇，一声不吭。这让周敏行非常没有成就感。陈小飞吼到沙哑的声音，听久了也乏味。

　　他停下来，决定玩点更刺激的。

　　“阿陈，把这女警办了，想怎么玩都可以，越刺激越好。”

　　被点名的阿陈一个哆嗦，小心翼翼地回答：“少爷，这个我真不行，我不好这一口啊。”

　　周敏行一想，还真是，阿陈对女人没兴趣。“那你去把大光叫过来，他肯定喜欢。”

　　“好的，少爷。”阿陈出去一会，带回一个满脸横肉，膀子上纹着一条眼镜蛇的壮汉。

　　“大光，这女人是个警察，没玩过货真价实的吧，赏你了。好好表现，下手重一点，别弄死就成。让他这个残废见识一下真正的男人。哈哈哈。”周敏行尖锐的笑声，几乎刺穿了陈小飞的耳膜。

　　大光对在人前上演活春宫，毫无心理障碍，人越多，他越兴奋。想到这个女人还是个警察，他更兴奋了。

　　他将齐亚男从地上抓起来，脸朝下，一只手压在她后背，一只手掏出匕首，挑开绑在齐亚男脚上碍事的胶带，还顺势扯下更碍事的裤子。

　　他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嘴里吐着不干净的话。齐亚男将头深埋在桌上，不停催眠自己，就当是被狗咬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是，眼泪仍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周敏行将陈小飞提到桌边，按住疯狂挣扎的他。这次，陈小飞的表现，终于让他满意了。因为，陈小飞不挣扎了，也不乱叫了，安静地坐在那里。他的手几乎感觉不到陈小飞反抗的力量。等大光干完活，他应该能如愿看到一个疯子。

　　但是，陈小飞的眼睛，透着焚烬一切的火光，血红血红的。

　　他就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一分钟。

　　大光面对不会尖叫、不会反抗的齐亚男，感觉在亵玩中体会不到快感，决定直奔主题。

　　没有人发现，陈小飞的眼睛变了，气质也变了，变得清澈、冰冷。

　　“砰、砰、砰”三声几乎感觉不到间隔的枪声过后，齐亚男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一震，就倒下去了。

　　她提起裤子，站起来，舱内的场景让她终生难忘。大光、周敏行、阿陈三人全部头部中弹死亡。陈小飞还保持着持枪的姿势，但眼神呆滞。齐亚男走到他身边，他没有任何反应。她试着取出他手里的枪，发现自己竟拨不动枪。

　　就在她准备唤醒陈小飞时，他就在她眼前，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别动他。”有人冲进舱室，大声喝止。

　　齐亚男抬起头，看到一个中年美大叔快步走到陈小飞身边，轻轻把他抱到沙发上放好，然后坐在一旁，用近乎贪婪的眼神，看着陈小飞。

　　过了许久，看够了，他才与齐亚男打招呼。

　　“你好，我是陈三清，小飞的父亲。”美大叔自我介绍。

　　齐亚男已经猜到，陈小飞口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想不到他居然没死，却这么多年都没与陈小飞联系过。

　　“陈伯父，你好，我是小飞的同事，齐亚男。”齐亚男介绍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你已经好几年了。小飞的性子不太好，但人品不坏，他做过一些错事，但一直都在尽力补救。”陈三清微笑着。

　　齐亚男一头雾水，不明白陈三清意指何方，对她是不是有误会。但眼下最关键的，是弄清楚陈小飞怎么回事，这个大叔显然是有个经验的。“陈伯父，小飞这是怎么啦？”

　　“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他犯病了。休息一会就好了。醒来之后，他可能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另一个版本，暂时不能告诉你。”说着，陈三清向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齐亚男无语，真是父子一脉相承，说话总是留半句。“那你可以告诉我，周敏行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针对小飞吧。”

　　“周敏行是我养子，对此，我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他如何得知小飞的存在，也不知什么时候，养大了他的心。”陈三清的话语中，透着落寞和不解。养子与亲子相杀，正常人都难以接受。

　　但齐亚男丝毫不同情他，若不是陈小飞伏魔一般的表现，这会她大概已经凉了。陈三清能养出周敏行这样的儿子，却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这奇葩程度，甩陈小飞一条街。

　　齐亚男想到被军舰抓回去的人，里面还有蝴蝶纹身，迫不急待想回去，但她不会开快艇啊。对了，在公海，陈三清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

　　“陈伯父，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刚好在这附近渡假，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至于找到你们，周敏行小时候被绑架过，后来我就在他体内装了个定位芯片，可惜还是没赶上。”陈三清情绪更低落了。

　　这话，齐亚男不能认同，周敏行不作不死，作成这样，要不死的话，她不服，得亏他来得晚一点，让陈小飞有时间替天行道。

　　话不投机，齐亚男直接问：“您方便送我一程吗？”

　　“当然。我们现在已经在回金湖港的路上了。你休息一会，我也该走了。”说完，陈三清又看了看熟睡中的陈小飞，起身离开。

　　“啊，你不回家看看吗？”齐亚男惊讶，陈小飞还昏迷不醒，难道要陈爷爷来照顾他？

　　“不了，小飞过几个小时就会醒过来，不用担心。醒来后，他如果忘记了这件事，你就说人是你杀的。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他不要告诉他，我来过的事。”陈三清说完，直接跳上旁边的小艇，挥挥手，消失在海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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