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听完刘馨的讲述，齐亚男莫名一阵心悸。柳霖东的死因结论，出自她手。若柳霖东确为他杀，她要为此担责。但担责绝不是她心悸的原因，她作出自杀结论是基于当时的证据与法医检查的结论作出的，问心无愧。她不明白，刚才心脏突然漏跳一拍的感觉，是从何而来。莫非，凌启言真与柳霖东的死有关？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强迫自己判断刘馨所说的真实性，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刘馨的话，疑点太多了。根据她所说，完全不能得出凶手是为给凌启言报仇而杀李博这一结论。毕竟凌启言还活得好好的，凶手要报仇的话，凌启言的优先度是高于李博的。

　　但是，若刘馨所说是真，凌启言是完全具备作案能力的。李博爱凌启言，两人住同一小区，昨晚送李博回家的人刚好是凌启言的司机，更巧合的是，凌启言是gay。唯一的问题是，凌启言有没有作案动机。齐亚男认为，凌启言并无作案动机。

　　刘馨为什么希望警方把视线转向凌启言，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扯出柳霖东的死因？难道，仅仅是作个良好市民，为警方提供线索

　　老徐那边确认司机无嫌疑，昨天晚上李博让他送到金湖大酒店后，就让他下班了。

　　齐亚男正准备去金湖大酒店里，被陈局一个电话紧急叫了回去。她只好安排老徐他们继续去查李博昨天晚上的行动轨迹。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将昨晚与李博聚会的人全部带回警局询问。

　　她十万火急赶到会议室，一进会议室，她发现除了陈局、杨副局、刘副局三大巨头，连各部门老大以及赵汀都在。因为刑警支队长空缺，所以局里开全体会议时，一般是把她们两个都叫上。果然是一场硬仗。

　　齐亚男简洁地将了解到的情况全盘托出，等侯指示。

　　陈局听了之后没表态，直接问旁边的杨副局：“老杨，你是负责对外宣传的，你先说说。”

　　杨副局神色一凛，站起来说道：“这个案件，市委非常重视，李市长已经下达指示，要求尽快结案。我希望所有与会人员，能严格保守秘密，若外界传出风言风语被我查到，一律按重大违纪处理。”

　　陈局点点头，表示：“死者身份特殊，同意老杨的意见，在座各位都约束好自己的下属，不打听、不传播、不回应。媒体那边发声，就由老杨应对，如何？”说完，陈局看了一眼杨副局长。

　　刚坐下的杨副局长立即站起来：“谢谢陈局支持。”

　　齐亚男被杨副局长这一站、一坐，再一站、一坐的态度弄得很不耐烦，嘴角不自觉地下垂，若不是人多，她大概就要嗤出声来了。大家都是同事，天天见面，搞得像誓师一样。

　　“死因确定下来了吗？”陈局侧头望向齐亚男，目光不甚温和，估计是看到齐亚男嗤之以鼻的表情了。

　　“目前尚无结论，明天上午梁法医会将报告作出来。根据现场情况，基本可以排除自杀、意外死亡。”齐亚男收起不屑，严肃地回答。

　　话刚落音，杨副局长的声音就响起来：“小齐啊，话不能说太满，你就是太年轻了，这下结论的事啊，得慢慢来。你刚不说还没结论吗，怎么就排除自杀和意外两个可能呢？我听说死因是性猝死，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就是意外啊。”这语重心长的调调，不知情的，还以为杨副局长是个多和蔼的老者。

　　听了杨副局这么直接做出结论的话，齐亚男有些愤怒，到底是你在查案还是我在查案？

　　陈局摆摆手，“大家都来议一议，这事怎么定性、怎么处理吧。无香，你也是刑侦口的，你先说说。”

　　赵汀站起来，正准备说话，杨副局长突然打断，开口道：“不好意思，陈局，我插一句。李副市长的意思是，怎么处理，受害人家属都没有意见，关键是要快，低调，将影响降到最低。”

　　齐亚男简直就“呵呵”了，李副市长可问过他前妻的意见？哪怕他前妻也无意见，难道行凶者就可以逍遥法外吗？杨副局长转达的这个意思，就是暗示大家要按自杀或意外来处理喽。这她是绝不同意的。

　　听到杨副局长的话，赵汀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不急不徐地说道：“我个人认为各种可能性都有，是否意外，要等尸检报告出来后才能明确。至于怎么处理，我们刑侦口只管破案，用证据说话。”

　　看着站姿挺拨的赵汀，齐亚男也自认，作为外界所称的金警双姝之一，自己就是一水货，充数的。自己与赵汀的差距，大概就是霸王花与霸王龙之间的差距吧。颜值比不上，形态比不上，说话的艺术更比不上。

　　杨局点点头，示意赵汀坐下来，让其他人按座位顺序表态。

　　一圈下来，大家意见大同小异，都认为等验尸报告出来再说。如果真是他杀，马上立案侦察。当然，如果能确定是自杀或意外死亡，更好。死者来头这么大的案子压来下，不只是刑警支队压力大，整个警局的压力都不小。

　　既然如此，陈局没下结论，总结道：“那这事明天下午再议，其他部门的就不用到场了，刑侦口和主管副局开个小会就行。今天召集大家，还有另一件事，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任命下来了，省厅下来的，借调。明天上午我让助理小黄带他去各科室见面。散会。”

　　没想到最后陈局放出这么个重磅消息，一时间，大家都没有离席的想法，望向陈局的眼中充满的的探究。

　　陈局看这阵势，哈哈大笑，反而吊着大家的胃口：“这个人啊，你们应该没几个认识的，但他办过的案子，你们没有不知道的。业务能力很强。若不是他主动请缨，我也求不来这尊大神。行了，就这么多，散了吧。”

　　大家被吊足了胃口，看出陈局是不会说了，三三两两走出会议室。

　　齐亚男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省厅来人，也在她意料之中。虽然支队长一职长期空缺，她却知道自己毫无机会，包括赵汀。她们两个，资历都太浅。金湖警界也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省厅派人来下是最合适的。

　　会后，她把这消息在办公室一说，大家都炸锅了，纷纷打听是谁。齐亚男笑，“我比你们更想知道顶头上司是谁啊，要不，你们帮我去陈局那里问问？”

　　失望不已的众人，一哄而散。追着他们四散的身影，她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明天都早点来啊，谁敢迟到，就负责买一周早餐。”

　　她看了下老徐的位子，没人，猜测事情可能不太顺利，打了个电话过去：“老徐，你那边情况如何？”

　　“南哥，查到昨晚上李博与凌启言以及另一个朋友在金湖大酒店吃饭，八点半左右离开的。我们现在在去凌天集团的路上。”老徐的声音传过来。

　　“那行，如果没拿到人，就直接下班吧。明天早点来，新支队长明天到任了。你通知下你那组人。”挂了电话，齐亚男左眼皮跳个不停，准备下班。

　　路过大帅的座位，看到她正收拾东西，问：“大帅，下班吗？要不要顺我车走？”

　　“要要要。”大帅抓起包包就跟了上来。

　　刚坐上车，大帅就担忧地叹气：“南哥，李博这案子，不好办啊。怎么就在我们辖区呢，要在二队辖区多好啊。”

　　齐亚男不以为意，大帅倒不是拈轻怕重，她只是担心自己压力太大。她亲呢地捏了捏大帅的脸：“哎，我的小姑奶奶，别皱眉了，再皱嫁不掉了。怕啥呢，我金湖锦鲤的名声可不是白得的。你就把心放回肚里吧。”

　　大帅听到金湖锦鲤的外号，觉得可信。不怪她迷信，金湖刑警队，还真是个很玄的地界，不说支队长职位上的人总出意外，南哥总抓前男友，就南哥这运气，也是玄之又玄。

　　明明毫无线索的案件，大家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齐亚男随便出去逛两圈，或随便找群众了解情况，线索就来了。最奇葩的一次，他们正在通缉的杀人犯，居然在路上撞了齐亚男的车，交警还没到，齐亚男就直接把人逮回局里。

　　就因为齐亚男得了锦鲤的称号，导致刑警一队和二队的关系很紧张。毕竟运气一直这么好，是遭人妒嫉的。二队的赵汀，性子极其好强，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为二队队长。人家辛辛苦苦、经年累月地找线索，比不上齐亚男的一个妙手偶得，这不是让人吐血嘛。

　　更何况，妙手偶得，那重点是“偶”，偶尔也就算了，齐亚男不偶，她是妙手常得，这就有点过分了。故二队的队员，内心一直很鄙视一队的人，认为一队就是一群酒囊饭袋，破案不行运气来凑的乌合之众。一队的人也不服啊，我们破案率高，你们凭啥不服？

　　既然有个鸿运当头的队长，自己的操心好像是多余的，大帅放下包袱，安心坐车。下车时，她特别提醒齐亚男：“南哥，你上次输了一顿早餐，明天大家伙都要到办公室，你赶紧还上，我通知大家明天聚早餐。”

　　“哎，亏你提醒，不说我真忘记了。放心吧，明天早餐肯定丰富。”齐亚男一拍脑袋，早不知道把早餐的事放哪个角落了。输早餐是一队的特色，大帅引入的。

　　大帅刚来上班那会，看到队里的单身汉们晚上窝在办公室不肯回，早上又得连环夺命CALL他们来上班，就跟她建议了以后犯错的人就给全队买早餐，全队人员无特殊情况必须到，否则按犯错处理。时间一长，聚早餐就变成了一队的团队建设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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