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第二天，众人虽忙得不可开交，还是集体在会议室观看了涉案重口味视频。

　　柳霖东全程处于无意识，任人摆布的状态。梁兴一眼就判断出他服用了大量的神经兴奋类毒品。

　　凌启言是主导，他先上，嘴里流出的污言秽语，清晰可闻。卑鄙、下流、无耻、龌龊完全不足以匹配他的行为。齐亚男词穷，脑中只有两字，禽兽。

　　镜头晃了几下，镜头中出现李博的身影，还有凌启言的声音，你来玩玩。还有一句；“早跟你说不用下药，这个样子，跟奸尸有什么差别，不过是一具有温度、漂亮的尸体。”

　　不怪美少女战士的人，要精心策划对得起他们俩的死法，这种人渣，真不值得浪费国家的死亡注射药品。

　　任谁的偶像被这样污辱，粉丝都要崩溃。血性大的，就该拎着刀子亲自上了。

　　张丽丽提供的录音昨晚就拿到了，一直没时间听，顺便一起听了。

　　“梁大明星，你好大架子。怎么，前天我们把你伺候得不好？现在跟我使性子了。”阴阳怪气的声音，但听得出来是属于凌启言。

　　“你，你乱说什么？”声音听得出来，说话的人此刻很慌。大帅辨认出，这是柳霖东的声音。

　　“你这样的玩意，爷愿意宠着，你就是明星。若爷不开心了，我让你人都作不成。明天晚上，你到帝豪城的国王包厢来，爷介绍几个金主给你，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若不来，你就等着你那□□的模样，登上头版头条吧。来，给你个邮箱，你去里面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好好认识你自己，别给老子装清高。”

　　说完，录音就没有了。众人都惊呆了，这是在他们办公室住了近一个月，进退有度、风度翩翩的凌氏太子爷吗？

　　大帅突然觉得恶心，决定以后宁愿吃糠也不再吃凌氏送来的外卖。

　　齐亚男听完，一字一句地对众人说：“我现在宣布，柳霖东被害一案，正式立案。犯罪嫌疑人凌启言涉嫌故意强制猥亵、故意杀人两项罪名，向检察院申请批捕。”

　　这种人，不值得在他们办公室接受保护，还是扔到看守所去吃土吧。

　　陈小飞看着齐亚男铁青的脸，也没敢反对。看守所也行吧，凭这段录音，他若一定要把凌启言的公司抄家，应该没人拦得住。

　　会后，齐亚男才感觉到压力，故意杀人的罪名，很难。毕竟，柳霖东在自杀时，不是没有法律上的救济途径，以公布不雅视频为要胁，达不到致人死亡的程度啊。再说，凌启言主观上，没有想让柳霖东死亡。

　　强制猥亵致人死亡，按情节严重来算，也就是五年以上，想判个十年都难。

　　这个问题，好头痛。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小飞看到齐亚男一泄千里的气势，叹了口气，她总算发现自己的冲动了。故意杀人罪是难，但也是有空间的。谁让这是心上人公然发愿，他不能看着她没脸啊。

　　这一次，在批捕上，陈局很爽快地签字了，大帅乐滋滋地领了这趟跑腿，奔检察院去了。齐亚男让老徐一组把其他人送看守所，凌启言则由熊二一组去送，万一路上有什么，有熊大在，保险。

　　中午时分，齐亚男去食堂吃饭。看到公安局外面人头攒攒，还有好几台摄像机。这记者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她说立案才多久，这边人家就来堵门了。

　　对外是杨副局长的事，齐亚男不打算多事，转身继续进军食堂。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杨副局长正在陈局那里，告她黑状。

　　“陈局，这齐亚男简直目无法纪，竟要给凌启言定强制猥亵和故意杀人，太乱来了。”杨副局长怒气冲冲，毫无半点恭敬的样子。

　　“还有，柳霖东的死亡结论也是她出的，她这样出尔反尔，不是把局里的脸面放地上踩吗？”

　　陈局笑呵呵的，不急说话，先让小黄给杨副局长上茶，又示意杨副局长先坐下来慢慢说。

　　“陈局，我这是没办法啊。现在记者把警局的门都给堵上了，逼我们给个说法。我知道齐亚男是你看重的人，但也不能这么纵着她。”

　　“老杨啊，对小辈不要这么严苛，年轻人不犯点错，哪有年轻人的意气。再说啊，我觉得齐亚男这次也没错。”

　　陈局慢悠悠地小泯一口茶水，盖上杯盖，问：“你觉得哪里有问题？批捕是我同意的，证据我也看了，这群纨绔，玩得太过份了。”

　　杨副局长脸色一变：“你看过证据了？”

　　陈局颔首。

　　“你看过的，肯定没问题。但凌启言不是普通人啊，好歹局里也该碰个头，通知一声。我电话都被打爆了。”杨副局长为难地说。

　　“刑侦口一直是我这边管，你放宽心。对外嘛，立案是事实，但结果如何，是法院判决。”陈局不紧不慢喝着茶，似乎这本是件极小的事情。

　　杨副局长带着一肚子茶水，气鼓鼓地走了，闹不明白陈局一改民主集中制，开始一意孤行。

　　杨副局长刚离开，陈小飞就到了陈局办公室。

　　“小飞，有难处吗？”陈局熟稔地问。

　　“没，我们说过的案子，很快可以立案了。我打算准备一下，就把凌启言的公司查了。柳霖东这个案件，是个很好的契机。”陈小飞直言不讳。

　　“可以，但你们现在，警力不够吧。”陈局好意提醒。

　　“那先把财务账册拿到手，刑事立案再缓缓，等手头的案件送检之后吧。”陈小飞也不急。

　　“行，就这么办。那些记者，是你们去应付还是给老杨？”陈局问。

　　“我去吧，我们队惹出的事，我去善后最合适。再说，也给局里减轻点压力。”陈小飞主动接下任务，以杨副局长那调调，陈小飞不放心。更何况，他还打算促成故意杀人罪呢。

　　果然是聪明伶俐，齐亚男有他罩着，妥啊。陈局点头同意。

　　晚上齐亚男和大帅去吃饭时，食堂的电视上，看到陈小飞的采访。

　　采访的背景就是公安局，不得不说，很少穿警服的陈小飞，穿出来真是帅极了，绝对是金湖警草，还是最帅的那一根。

　　记者：“陈支队，凌氏太子爷已经被捕了是真的吗？”

　　陈小飞：“是的，呈捕的材料已经报送检察院。”

　　记者：“涉嫌强制猥亵和故意杀人罪，能说说详情吗？”

　　陈小飞：“目前还在进一步搜集证据，目前只能透露一点，本案牵涉到柳霖东死亡一案。”

　　记者：“请问，柳霖东是前年在金湖自杀的柳霖东吗？我记得当年柳霖东系自杀就是你们队作的结论。”

　　陈小飞：“对，就是那个柳霖东。当时给出自杀身亡的结论，是因为柳霖东的直接死因是自己服药过量。但这段时间我们搜集到新证据，显示柳霖东极可能是被逼自杀。”

　　记者：“陈支队，逼他自杀的人是凌启言吗？凌启言强制猥亵的对象是柳霖东吗？”

　　陈小飞：“这个目前不能透露，案件还处于侦察阶段，我们还有大量的工作，这次就到此结束吧。”

　　说完，陈小飞大步流星走回警局，身后的记者人潮，还在试图冲破警局的人墙，继续追问。

　　“陈支队，李博跟此案有关吗？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陈支队，李博的死与柳霖东有关吗？”

　　……

　　看完采访，齐亚男沉默不语。她已经做好受处分的准备的，陈小飞这个说法，自己不用被处分了？杨副局长能同意？

　　不能。

　　陈小飞护犊子的性子，比陈局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的运气真是开挂的好，上司都是把她当犊子护着的。

　　这个采访，像热油窝中的那滴水，炸得金湖政界、商界天翻地覆。而民众更是沸腾不已，一部分是沉迷于案件中主角关系猜想。天天给警局打热线电话，妄想从警方的回复中寻找出证明自己猜想的蛛丝马迹。

　　不知道谁暴露了她的电话，从晚上开始，手机就没停过，全是陌生号码，生生将她逼到关机。

　　绝大部分民众是正常人，看到平时遥不可及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下大狱，心情极度舒适，再加上一个极富想像力的罪名，简直满足了他们的隐秘心理。

　　与此相比，平日狗血的小三打原配、养了数年的儿子竟与自己没血缘关系之类的八卦，简直弱爆了。

　　各大报刊、网站，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尤其是实力弱、无背景的小报，简直枯木逢春，靠着这个新闻搏一搏，野鸡变凤凰。

　　齐亚男还完全不知道这个新闻的后续影响力，在等秦辉一行人。纠出一号，这个系列案就算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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