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张丽丽两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明白他葫芦里装的啥药。

　　“你知道希特勒这么说的真实目的吗？为了钱。犹太人太有钱人，希特勒眼红了。打仗最需要的是什么？钱。当权者一向嘴里一套，背后一套，我相信你很清楚这一点。你现在告诉我，那些被希德勒煽动的少年，若知道他们的正义，实质上只是为掠夺犹太人的财富，还会追随他吗？告诉我，你会吗？”陈小飞就像老师上课时，讲到一半，突然点名让学生回答问题。

　　“不会。”张丽丽坚定地摇头。

　　“不，你会的。因为你们已经被洗脑了，智商都还给了父母。一号用一套正义的说辞和一个无法验证真假的视频，你们就开始替他卖命。”

　　陈小说脸上带着嘲笑，“如果只是杀李博和凌启言，多少还与你们所谓的正义，还能搭上点关系。但曾汝泽和汪晴，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你们呢，照杀不误。”

　　他拿出当头棒喝的气势，指着张丽丽的鼻子开骂：“你们的正义就是滥杀无辜、盲目服从。亏你的老师还说你品学兼优，乐于助人。我要是你父母，早把你掐死了，省得惹出一身无法善后的麻烦。”

　　张丽丽的脸上似有悔意，泪水无声地流着。

　　“你们听信一号的一面之词，不信警方调查就算了。事实的真相，你们自己调查过吗？你们怀疑过吗？凡一号说该死的，你们就认为该死。”

　　陈小飞走到张丽丽面前，站定，锐利的眼神盯着张丽丽，再一次问：“你告诉我，你们与纳粹分子，有区别吗？”

　　被剥下正义外衣的张丽丽，在陈小飞的注视下，似被架在火上烤，又似在冬日祼奔，冰火两重天，一时愤怒、一时羞愧。不想承认，又无法否认。

　　“有区别，区别在于，在历史上，希特勒不推卸责任，他承担万世骂名。而你们，比纳粹分子蠢多了，主动为一号背锅，替他承担所有的罪名和惩罚。”

　　张丽丽低着头，挺直的腰背不知什么时候垮了下来，小声地呜咽。

　　“你们智商猪狗不如就算了，连人性都泯灭，你父母养你这么多年，也不如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值得信任。无情无义、又蠢又笨，我也劝你早死早投胎，说不定阎王开恩，让你下辈子投个聪明胎。”

　　说完，陈小飞看也不看她，直接招呼齐亚男：“我们走，你就不要再自做多情，动摇她殉道的决心了。”

　　走到门口，他似乎想到什么，又停下来，指着对面一个亮灯的房间，对张丽丽说了一句：“哦，忘记了，你们的另一个目标，凌启言就在那边个房间，你要不要找个机会去把他干掉？”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亚男同情地看了眼张丽丽，可怜的娃，估计从小到大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猪狗不如。正要走出门时，突然听到一个弱弱的声音。

　　“齐警官，我想再见我父母一面，行吗？”张丽丽刚说完，突然捂着脸，大哭：“我要爸爸妈妈，我想见他们，求你了。”

　　这张丽丽是找虐型人格吗？被痛一顿，竟然就想通了。齐亚男赶紧答应，通知还没到家的张局长夫妇回来。

　　一家三口痛哭之后，张局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上一号藏头露尾的行径过于明显，又多害死两个不该死的人，清醒过来的张丽丽，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

　　卸下心防之后的张丽丽，主动找齐亚男招供，争取立功减刑。

　　她说的与汪晴基本一致，都是被一号拉过去的。不同的是，汪晴是这群人中，学历最高的，而她是年龄最小的。

　　一号对她格外关照，这些反侦察技巧，也全部由一号传授。在队中，她相当于是一号的代言人，但她也没见过一号，平时都是一号用公用电话联系她。

　　至于一号是男是女，她也不能确定，用了变声器。从说话的语气和习惯，感觉是男性。

　　这些行动，统一由一号策划，她指挥，其他人执行。也是她在负责，执行完之后，会在网站上公布照片和结果。

　　这三个案件终于水落石出。

　　李博一案，她们共有六个人参与。

　　方案是一号出的。

　　动手的是吴金巧，她是美少女战士的2号。

　　凌启言的情况是由编号为15，名叫小楠的女孩提供，她在凌启言的公司任前台。

　　李博的行踪是由一零演艺公司的助理黄述提供的，黄述是7号。她刚到一零公司时，是柳霖东的助理，她那里没有经验，工作常犯错，柳霖东帮她许多。

　　汪晴是3号，提供技术支持，切断监控的设备是她做的。

　　她负责掩护吴金巧，给钱买通唐招娣，以及指挥、拍照。

　　毒品是由美少女战士编号为6，名叫小芹的女孩提供的，她说效果非常好，大量的话，足够致死。

　　事发当天，九点钟左右，她看到邻居家的灯亮起来，知道李博回家了。

　　她们早从黄述那里知道司机没跟他在一起，等到晚上九点半，汪晴说监控已切断，吴金巧就穿着凌启言的衣服，化妆成凌启言的样子，十点左右，翻墙进了李博家的院子。

　　据黄述称，李博喜欢凌启言在他们公司不是秘密，大家都清楚。

　　执行方案也是根据这一点来设计的。吴金巧身材与凌启言相似，穿上与凌启言相似的服装，再加上化妆术和平时的模仿，在光线不好的情况下，很难发现不是凌启言。

　　据他保姆唐招娣称，李博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喝水。喝下有□□的水后，肯定会误认吴金巧，自然就会让她进门。然后，吴金巧模仿他们与柳霖东视频中的行为，并拍下视频。

　　最后，再给李博喂上阿芹给的药，清理现场的痕迹，留下卡片，就撤回来。

　　吴金巧因为操作失误，镜头没对好，没有拍到视频。

　　所以，更详细的作案过程，她也不清楚。

　　不得不说，一号的这个方案，设计得天衣无缝，执行也完美。若不是汪晴将网站告诉警方，唐招娣又招供出吴金巧，齐亚男她真不知道这个案件何时能结案。

　　对于困绕她许久的疑问，这次终于可以问了。

　　齐亚男：“你们为什么会在两年后实施复仇计划？”

　　张丽丽：“因为凌启言今年才回国，我们担心他得知李博的死讯，呆在国外不回来了。”

　　不得不说，这一群人心细如发，胆大包天。

　　齐亚男：“如果11月1日当天，李博没有回家呢？”

　　张丽丽：“他肯定会回来的，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吴金巧打扮成男人，故意撞了他，往他口袋里放了一张纸条。约他晚上九点在家谈柳霖东的事情，不得通知其他人，否则就把视频公布到各大网站去。”

　　齐亚男：“唐招娣与你们有没有关系？”

　　张丽丽：“没有。我当时知道李博家招保姆时，找了几个人去试工。结果，李博都没要。无奈之下，才利用她贪财的毛病，让她参与进来。我原以为，她胆子那么小，肯定不敢把这事说出来。给的是现金，你们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去。”

　　李案案答疑结束，进入曾汝泽案。

　　她们本是计划用相同的套路在11月3日，对凌启言动手。小楠在2号听他跟朋友说明天去帝豪城玩，刚上新茶，去试试。到了那天下午，小楠说凌启言被他父亲接走了。凌启言在他父亲面前极为老实，肯定不敢去帝豪城。

　　主角找不到，计划只能暂停。但一号说，当天是柳霖东生日，必须给他一份生日礼物。凌启言的司机就是他保镖，肯定没少干坏事，至少也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汪晴坚决反对，但其他人都支持。

　　因为是临时决定，所以也没时间准备。曾汝泽好色，有次在小区碰到张丽丽，就死缠着要她微信。她本是不想给，但考虑到可以为复仇增加助力，就同意了。

　　加了微信后，曾汝泽就经常骚扰她，她偶尔回一句。

　　3号晚上，她用手机给曾汝泽发了信息，说她晚上过去找他，暗示他想进一步发展，让他提前把家里监控关掉，不方便。曾汝泽果然把监控关了，还把关监控的过程录下来，发给她看。

　　到了九点半的样子，待她父母都睡觉之后，她与吴金巧一起去了凌启言家。吴金巧躲在外面，她关门的时候，特意没锁门，只是带上。

　　她还带了一瓶加毒品的酒。怕警方想到李博的案子，这次只加了一种毒品。

　　到的时候，曾汝泽正在看电视，两个人一起看了会电视，又聊了会天，曾汝泽就开始动手动脚。她提议去曾汝泽的卧室。

　　到了卧室，她就拿出酒来，劝他喝酒。她自己以还要上学为由，喝水。大约喝了有半个多小时，曾汝泽胆子越来越大，神智也快不清楚了，她借口去楼下拿东西，溜了。

　　接着吴金巧上楼，很快就下来，说事情办好了。两个人把她们的痕迹全部清理一遍之后，带上他的手机，关灯离开。

　　刚走到路边，就看到一个保安，她们谎称家里的狗跑了，保安还问要不要他帮忙找。

　　齐亚男问：“你们当时给凌启言打电话，说了什么？”

　　张丽丽：“电话是吴金巧用变声器打的，吓唬他柳霖东从地狱逃出来找他复仇了，所有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下一个就是他。”

　　齐亚男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不怕引起凌启言的警惕，你们以后更不好下手吗？”

　　张丽丽：“不会，曾汝泽死了，凌启言肯定会特别小心。我们打算先让他受精神折磨，身心俱疲之后，更好下手。”

　　齐亚男：“你们很懂心理学啊。”

　　张丽丽：“一号教的。”

　　至于汪晴的案子，最简单，是一号直接要求的。他说汪晴将网站透露给警方了，是背叛者。若汪晴去向警方自首的话，大家都会被她害死。

　　这样，吴金巧就去了。具体怎么做的，我们都不知道。

　　齐亚男：“你跟吴金巧肯定还有联系吧，她在哪里落脚？”

　　张丽丽：“不知道，自从上次从我家离开后，就没见过了。我只有她电话，她走的时候，我把我手机副卡给她用，她原来的号码和手机都要她销毁了。”

　　正说到这里，大帅把张丽丽的手机拿过来，显示的号码是本人。若无意外，应该是吴金巧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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