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她家只有她一人，小孩还在学校，丈夫还没下班。唐招娣家并不宽裕，带厨卫的一房一厅，几乎没什么家具，一台崭新的超薄电视在狭小的客厅中，格外突兀。虽然简陋，但还整洁，一面墙上

　　开门的唐招娣看到两人，似乎有点不敢置信，紧张地问；“齐警官，您找我有事吗？我已经把知道的全说了。”

　　“别紧张，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几个问题，想来问问你。”齐亚男看着那台崭新的电视，假装毫不在意地说道。

　　唐招娣搬出两条不同样式椅子让两人坐，勤快地用一次性杯给两人倒了茶水。趁她倒茶的时间，齐亚男给大帅发了个信息。

　　“唐女士，你认识吴金巧吗？她是张局长家的保姆。”齐亚男盯着唐招娣，想看她的反应。

　　唐招娣听到吴金巧名字的时候，有一丝茫然，听到张局长家的时候，突然垂下眼帘，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说：“见过，有时在小区里会见到，没怎么说过话。”

　　“唐女士，对警察说谎的后果，齐警官告诉过你吧。”陈小飞悠悠说道。

　　“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唐招娣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齐亚男掏出手机看了下信息，正准备说话，被陈小飞制止，只见陈小飞继续问道：“唐招娣，你是不是觉得你没做什么，警察拿你没办法？我建议你最好跟我们合作，那钱烫不烫手？”

　　“什么钱？我什么都没做过。李总死了，我也是受害者，我丢了一份这么好的工作，还害得我现在都找不到下家，人家一听我上家是横死，都不敢用我。”唐招娣站起来，冲着陈小飞大声反驳。

　　“11月1日，李博死的当天下午，你去银行存了一万现金。那你说说这钱怎么来的？”齐亚男在一旁说道。

　　“钱是捡来的，捡钱不犯法。”唐招娣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慌乱。

　　“呵呵，那你运气真不错啊，两个月前，是不是还捡了一笔钱？5000块？”齐亚男追问。

　　“是又怎么样，我运气好也不犯法吧。”唐招娣收起慌乱，反而镇定下来。

　　“不怎样，你就不担心李博阴魂来找你报仇？”陈小飞的声音，阴测测的，让齐亚男一阵恶寒。

　　听到“阴魂”，唐招娣的身子震了一下，嘴上却说：“我又没杀他，也没做亏心事，他要报仇也该去找凶手。”

　　“既然你死鸭子嘴硬，齐警察，把她带走，先传讯吧。换个环境，她才能记起来自己做过的事。哦，顺便通知吴金巧那组人，直接把人带回警局，走吧。”陈小飞站起来，直接下结论。

　　“你们不能抓我，我没犯罪。”唐招娣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齐亚男制住，戴上手铐，她只能激烈地喊叫。

　　齐亚男把唐招娣带到门口，看着楼梯，皱起眉头，这么多层楼，陈小飞怎么下去？如果叫老徐上来拿人，看到她和陈小飞两人都在，却叫他们来，肯定是要把她俩当神经病看。

　　“你带她下去，我慢慢走。”陈小飞不给她询问的机会，直接安排。

　　回到警局，就得知吴金巧逃了。得知这个消息，陈小飞和齐亚男两人陷入沉思。这个时间点跑路，是巧合吗？

　　“发通缉令，务必打人找出来。”

　　因为吴金巧的逃跑，唐招娣的嫌疑度就更大了，齐亚男正懊恼自己过于谨慎，才给吴金巧逃跑的机会，这次审讯，特别邀请陈小飞作技术指导。

　　被戴上手锗带到审讯室的唐招娣，见到审讯室前坐着三个警察，立即傻眼了。那人不是说自己肯定不会有事吗？这架势，看起来事情不小啊，警察会不会冤枉自己？

　　在这种心态下，齐亚男完全用不上陈小飞，三下五除二就让唐招娣泪流满面，态度诚恳地述说了自己的问题。

　　两年前，她来金湖找工作，因为要照顾小孩，她给家政中介的工作人员，说好话，还送了一百块钱，希望找个不影响带小孩的保姆工作。那中介工作人员介绍她去李博家面试，很轻松就通过了。

　　大概在李博那里工作了半年左右，她收到一条信息，要她第二天推迟半小时上班，如果做到了，她就能得到200元。她没理会。接着又收到第二条，内容一样，金额变成400元。她仍没理会。后来，金额提到1000元时，她有点心动了。

　　她试着联系短信的发送者，提示不在服务区。但这个金额，对她来说，诱惑不小。她果然第二天是八点半到李博家，谎称孩子生病，耽误了。李博并未追究。

　　当天她就收到信息，说A11的信箱里有一个信封，里面是她的酬劳。她试着去取信，果然有个空白信封，里面是一千元。

　　这事之后，过了七八个月的样子，又收到了差不多的信息。内容改为李博当天出门的时间，她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直接短信回过去，拿到四百元。后来对方陆续问她一些李博的生活习惯，她也如实说了。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跟她买这些信息，都是很小的事情。直前今年八月中旬，对方要她在李博的食物中加东西。她不敢，对方说是无毒的，价格是5000元。

　　她不敢，怕有毒。但5000元钱的诱惑，实在太大。她把从信箱拿到的药水带回家，买了条活鱼养在盆里，加了药水，观察了两天，鱼一直活得挺好的。她听说医生都用白老鼠验毒，买不到小白鼠，她就买了两只仓鼠，也活得好好的。后来就把药水加在早餐的粥里，也没问题。

　　最后一次联系是本月的1号，短信要她第二天提前上班，将房子做一次彻底清扫，做卫生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也没起疑心，就照做了。第二天李博死了，我才觉得有点不正常，但我不敢说，怕牵扯到自己。

　　“你们的聊天信息呢？”

　　“被我删除了，这样的事情，不敢保存。”

　　“11月2日，你到李博家中时，有没有发现异样？”

　　“没有，家里干干净净，与我前一天离开时一样，若不是看到门口的鞋子，我都以为李博没回家。”

　　“撒谎，你若现在坦白，我们可以考虑认定你有坦白的情节，让你少吃几年牢饭。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我不仅有办法查清你犯的事，还会加重对你的量刑。”陈小飞突然插进来一句。

　　泪迹未干的唐招娣，身子一颤，额头上慢慢布满一层密汗。

　　“给你钱的人，你不仅认识，而且就住在枫湖苑。唐招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执迷不悟，就等着牢底坐穿吧。等着另一个女人，花着你赚的钱，打着你的儿子，睡着你的老公。而你，就在牢里孤独等死。”陈小飞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唐招娣额头冒出豆大的汗。

　　“要我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吗？说出来，你可就半点主动权都没有了。你是信她给你的保证，还是信我们警察能将你们查个底朝天？”

　　“不要说，我招。是吴金巧，给我钱的人是吴金巧。这些话也是她要我说的。她说你们最多找我协助调查，我什么事都没做，在法律上，我是无罪的，你们抓不了我。”唐招娣脸色灰败，心理防线全溃。

　　“她要你做了什么？”

　　“她让我在矿泉水瓶里，注射了一筒药水，说是无毒的。还给了我一个小东西，让我放在监控线路上面，第二天搞卫生的时候收走。我就瞒了这两件事情，其他的都是实话。我不肯做，但她拿我以前收钱的事，威胁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说完，唐招娣也不哭嚎了，只是双眼发直，眼泪汩汩地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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