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蜕

　　得到编号的大帅，立即向全队人员昭告她的新身份。于是，所有参与案件的队员，再一次聚集在会议室。会议交由齐亚男主持，陈小飞认为目前的结构挺好，他不相更改。案子还是由各队负责，他作指导。

　　“根据现有证据，我们高度怀疑美少女战士杀人案，与该网站存在重大关联。与他死亡有关的人，就是美少女战士的目标。我宣布重启柳霖东死因调查，调查组由陈队长负责，其他队员协助。”齐亚男说完，交给陈小飞安排。

　　陈小飞不满地看了齐亚男一眼，认为多此一举。死因肯定是自杀无疑，但为什么自杀，是需要查明的。所以，没回避的必要。他只好根据上次讨论的内容，再分析一遍。

　　“我查阅过柳霖东的死记现场笔录，有几个观点跟大家讨论一下。”说完，停顿了一下。齐亚男听到“讨论”二字从陈小飞嘴里说出来，疑惑地看了看天花板，这陈小飞不会是假冒的吧，陈小飞所会的句式，只有肯定句和嘲讽句，讨论、协商之类的字眼，他没学过。

　　“第一，我认为，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柳霖东的自杀结论是正确的。但是，我也认为柳霖东自杀是有原因。而且他自杀的原因，与最近的命案相关联，不出意外的话，是被逼死的。

　　柳霖东的死亡现场勘察笔录，可以证明柳霖东是自己服用过量的安眠药物致死，并无他人参与。同时，柳霖东死亡时的状态和死前留言，均不存在作假的可能性。只有在真心想死的人脸上，才会出现柳霖东死时的表情，很安祥，甚至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为什么说他是被迫自杀呢？我看过他在死前一天的活动视频，虽然有些忧郁，但没有厌世之人的失望，在花絮中，面对粉丝笑得很开心，真诚，而不是艺员培训里的标准假笑。说明，柳霖东在当天完全没有自杀的念头。

　　主办方工作人员的询问笔录证实，柳霖东在自杀当天的上午还一切正常，下午却将所有人赶出屋内，直至死亡被发现。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查清楚在2017年的11月1日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柳霖东宁愿死，也不想面对。

　　我猜测，与丑闻有关，能够摧毁粉丝信念的丑闻。我还认为，李博、凌启言都与这个丑闻有关，才导致美少女战士的追杀。弄清他的死因，也就查清了李博和曾汝泽的死因。这是我的想法，你们怎么看？”

　　陈小飞说完，又将问题丢了出来。

　　大帅第一个站出来：“我觉得陈队长说的，接近事实，除了一点。实话说，我还比较喜欢柳霖东，平时也会关注一些他的消息，确实看不出他有自杀的倾向。但是，柳霖东是不可能有丑闻的。”

　　“我补充一下，李博死后，我与李博助理刘馨问话时，她透露了几个信息给我。柳霖东死前两天，李博代凌启言与柳霖东约过饭局，柳霖东去了，李博当晚未回家；

　　凌启言是双性恋，偏同性，喜欢柳霖东；李博是双性恋，偏异性，但喜欢凌启言。柳霖东死讯公布后第二天，凌启言被他父亲送到国外避风头。”齐亚男没有添加自己的判断，但在座的，都听明白其中的意义。

　　“对了，我帮南姐查过柳霖东的手机，恢复到一条删除的信息，是个邮箱和密码，但邮件内容已被删除，无法恢复。信息的收到时间是他死亡当天下午三点。”大帅也补充了一点。

　　陈小飞突然问：“柳霖东的性取向，谁知道吗？”

　　众人面面相觑，摇头。最后还是队中最了解柳霖东的大帅发言：“我肯定，柳霖东是异性恋，他对女粉笑得更自然，对男粉的笑，是标准化的。”

　　“我大胆猜测一下，在前年的10月30日，李博、凌启言与柳霖东之间可能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李博的参与程度，要看他与凌启言平时的相处模式判断，目前无法推测，但肯定是参与者和关键人物。

　　柳霖东是被动接受还是被迫接受，目前不可知，但从第二天柳霖东参加活动的情况来看，是被迫居多。他当时应该又愤怒又沮丧，还有被伤害后的痛苦感，但绝对没有绝望，他的眼神里并没有死意。

　　我推测他们在干不可描述的事情时，应该有人录相。录相的人，可能是李博、凌启言，也可能是他们身边的人。然后有人在11月1日给柳霖东发短信，以此要挟柳霖东做他不愿意的事情。柳霖东不愿意做，但又无法接受视频公开的后果，选择自杀。”陈小飞说道。

　　无疑，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事后也证明，这个猜测已接近真相。

　　齐亚男懊恼不已，如果当时自己能查到这个邮箱，就有可能查到发信人，或者查到邮件的内容。现在两年过去了，该抹掉的痕迹也抹了。

　　是凌启言还是李博？要胁柳霖东干什么呢？现在当事人都死得只剩下凌启言了，他会如实交待吗？当然不会。

　　不对，当事人是只剩下凌启言了，但这件事一定还有一个旁观者，美少女战士的组织者。否则，不可能凭猜测就精准地杀了当年一个当事人，另一个目标也很明确地指向凌启言。

　　而且，两起凶案的发生时间，一个是柳霖东的生日，一个是他的忌日，指向性很强。对于柳霖东的粉丝来说，在这两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为他报仇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纪念。

　　“所以，侦破这两起凶杀案的关键，就着落在追查美少女战士的组织者身上了。她是整个事件的知情者，再通过那个神秘网站，招募反社会人格倾向的队员作为执行者。

　　大帅，你的主要任务是打入美少女战士内部，了解她们的动向，需要什么资源，提要求。

　　熊大、熊二一组，重点监控李博的保姆唐金娣，查清她在李博死前那段时间的行踪。如没猜错，她应是美少女战士成员，也是杀害李博众多凶手中的一个。

　　老徐、秦辉一组，重点监控张局长家的保姆吴金巧和张丽丽，我情疑她们两个也是美少女战士的成员。

　　小徐，你去查柳霖东所在的墓园，了解经常去扫墓的人员信息，在近期以及去年的11月，有没有异常情况。

　　陈支队，你对这个安排有没有调整或补充意见？”齐亚男一口气，按案情推理和工作安排全说出来。

　　“我没意见，只要一个要求，在没确凿证据之前，不能动凌启言。”陈小飞说完，叹了一口气，说：“打架事件的处理结果来了。”

　　所有人的心情，顿时变得忐忑不安，齐声问：“结果是什么？”

　　“齐亚男，记大过，降职，以后就是齐副队了。”

　　“除齐亚男外，其他人员认错态度良好，不予处罚。”

　　消息一出，会议室炸锅了。

　　最激动的是小徐：“陈支队，这不公平，事情因我而起，我愿意接受处罚，齐队长罚得太重了。”

　　大帅也很愤慨：“为什么这次罚这么重，上次打个轻伤，也就是给个大过。”望向陈小飞的眼神中，透着不信任，不如陈局。

　　陈小飞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齐队长这次的处罚，有部分原因是受我连累。因为我坚持解散二队，现有的人员，一个不留。二队从队长到队员，全部外调。由马成宋负责二队的重建，并任队长。”

　　消息一出，众人望向陈小飞的眼神都变了，尤其是知情的小徐和大帅，格外亲切。陈支队这是，君子一怒，伏尸千里啊。

　　大帅悄悄跟小徐咬耳朵：“小徐，学着点，学到陈支队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气势，你以后追女朋友都不用担心了。”

　　齐亚男也被震惊了：“你是如何做到的？赵队长和好些队员，可是什么错都没有。”

　　“赵队长把二队管成一个闲汉、八婆、怂货窝，这叫无错？放纵下属诽谤同僚，在我这里是大错。她不适合带团队，我给她牵线，平调到省厅去了。”齐亚男没纠缠着犯错程序与处理结果不相匹配的问题，让陈小飞由衷开心。

　　齐亚男的三观，一直是他诟病的，太正了，想他想做点什么，都是雷区。现在看来，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其他队员，无错的，平调到下面分局。有错的，记大过下放基层，有我在金湖一天，李坚和杨英杰就别想进支队。”陈小飞霸气恻漏，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齐亚男，让齐亚男莫名一阵心慌意乱，赶紧低头掩饰……

　　这一刻的齐亚男，没察觉到小徐的‘背叛’。当初她对小徐下了封口令，那陈小飞是怎么知道杨英杰的存在？

　　大帅以她2.0的视力发誓，南哥的脸红了。陈支队这说情话的水平，宇宙级啊，竟让南哥脸红了。

　　众人欢呼，陈支队才是真的猛男，空降到任不足一月，单枪匹马干翻一个队。相比之下，齐亚男最多算一般汉子。

　　秦辉、熊二暗中庆幸，自己眼光独到，对陈支队一直恭敬有加。这杀伤力，不愧是将湖滨官场撸掉三分之一的神人，能量大到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大家伙在疑惑陈小飞中如何搞定三大巨头，但对陈小飞来说，并不是难事。对他而言，凡是能用嘴巴解决的事情，都不难。若让他去上阵缉凶，那才是真的难。

　　操作起来也简单，先搞定赵汀。他对赵汀直言，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金湖，他对二队全体都看不上，以后也别指望他会为二队出头。二是去省厅，她只要负责申请，剩下的交给他就行。以她的面面俱到，在省厅能过得风声水起。

　　对赵汀来说，这个决定很好做。

　　事情查清楚之后，李坚和杨英杰说的那些话，她再无法面对齐亚男和一队。陈小飞说得没错，自己内心嫉妒齐亚男，所以才会放任队员对齐亚男的议论。有些信息，确实是自己假装无意，透露给下属的。

　　去省厅，哪怕级别不变，实质上算升了半级。一边是不被上司待见，无法善后的烂摊子，一边是全新的开始。所以她很容易就选择调走，也会选择配合陈小飞达到他的目的。

　　剩下的人，李坚比较难办，毕竟有个轻伤二级在身。陈小飞也没想自己出面，直接交给赵汀，他相信以她的能力，肯定能办好这件事。

　　其他的，有错的，降级调走，毕竟齐亚男也降级了，而且事发原因也是二队的人出言不逊，还打伤同僚。警察圈内，对于护犊子的行为，表面不说，内心都是赞誉有加。旁观的，坐看集体荣誉被挑衅仍无动于衷，比动手的更不可原谅，平级调走，已是网开一面。

　　所以，二队的内部矛盾，陈小飞出力气的地方，就是给赵汀找好下家。

　　陈局那边，很好办。他直言，这样的二队，他带不了。陈局对二队内部的流言，也非常生气，气他们心术不正。一群大老爷们，整天干着八婆的事，这还是警察吗？赵汀要调走，陈小飞推荐的马成宋又是他比较看好的，那就，不破不立吧。

　　杨副局长，看到齐亚男降职就很开心了，至于其他人，还不至于让他付出得罪陈小飞的代价。毕竟，他在湖滨引发的官场地震，他记忆犹新。

　　刘副局长，两大巨头都同意的事，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于是，市警察局大楼，一左、一右，冰火两重天。一边干劲十足，半年之约的压力在那摆着，谁也不想这么护短的支队长引咎辞职。一边，沉浸在未来的迷惘之中，也无心办案。例外就是王无敌王敏行，倒是让马成宋刮目相看，准备把他留下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