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世界尽头

　　chapter 13

　　第二日，凤凰城外50公里处。
　　12：43 AM，无风。

　　一行人日夜兼程，连吃饭都是在车上用压缩饼干简单应付，终于将三天走完的路程缩短到两天以内。
　　在路途中他们就遇上了异种，所有人不得不提前换上防护服，以免战斗过程中被抓伤咬伤。
　　天气炎热。尽管防护服材质轻薄透气，众人还是被闷出一身汗。叶礼犹甚。在防护服之外，他还穿着一件仿生盔甲，以便研究人员记录战斗数据。

　　城外道路坑坑洼洼、杂草丛生，闻野等人所在的SUV颠簸地行驶在队伍最前方，后车突然打灯变道上来，坐在窗边的许易川对闻野打了个手势，示意有话要说。
　　闻野按下车窗。
　　“闻队，这次院里将‘座钟’批给了我们，而你已经有了‘’硬币‘，队伍里还有一条机械手臂，所以它的使用权就归我们了。”许易川注视着闻野的眼睛，以一种不退让的姿态说道。
　　闻野扯着唇角笑起来，没立刻做答，。许易川又道：“城区面积太大，发出求援信号的避难所不止一个，我建议现在开始我们两队分开行动。”

　　“你们认为许队长的提议怎么样？”闻野转头问车里的人。
　　正在开车的吴语回道：“听队长的安排。”
　　毛斯特：“我也。”
　　“那就按许队长说的分配，‘座钟’交给你们。”闻野笑着看回许易川，“等会儿到了凤凰城，我的队伍从东南突入。”
　　“我们去东北。”许易川应道，言罢将车窗关上，吩咐前方开车的队员加速行驶。

　　SUV被喷了一车尾气和尘沙。副驾驶上的毛斯特摸出个香蕉，摇着脑袋说道：“这个许易川，真是名不虚传。按照凤凰城的情况，我是觉得一起走安全系数更高。”
　　“他为什么不一起走？”叶礼疑惑地问。
　　“他是我们执行部门有名的功勋狂魔，任何行为都以功勋为导向。”毛斯特话语感慨。
　　“这次任务，如果咱们和他们一起行动，最后清算的时候，功勋基本双方平分。但分开走就不一样了，各算各的、各凭本事，如果一方救下城里什么领导人、医药界的大佬，那另一方也只能干看着。
　　“他和我们老大不太合得来，因为前面好几次任务竞争都输了。”
　　后面那句话叶礼在路上有所体会，听完收回远眺的目光，没有发表评价。他轻轻瞥了闻野一眼，又问：“‘座钟’是什么？”
　　闻野正巧捕捉到这个微小的动作，脑袋歪过去，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件神奇的道具。”
　　叶礼对这回答很不满意，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瘫几分，深金色的眼眸眨也不眨注视着这人，追问：“那‘硬币’呢？”
　　下一刻，他从这人无甚变化的神色里寻找得到答案：“还是神奇道具。”
　　车厢里也没有其他人开口解答，叶礼扭开脸，重新看起车窗外。

　　他漆黑的短发密密覆在后颈，淌着幽幽的光，将皮肤衬得愈发白皙。闻野看得心痒，生出捏一捏的冲动，但想到这人心情不大美，只能收敛心思。
　　闻野道：“叶老师，你讲点道理，这种道具肯定涉及保密条款的。”
　　叶老师不发一言，依旧用后脑勺对着他，浑身上下写满冷漠。
　　闻野又无奈又好笑，伸手去揉了那颗脑袋一把：“等进了城，有机会用上，你又刚好在场，我才能解释给你听。”

　　一刻钟后，凤凰城外的高墙出现在一行人视野当中。除了采用的砖石是红砖外，这座墙和白沙城外围墙没有太多差别，都十几米高，遍布监控摄像头。
　　这座墙上的枪支炮管全部伸了出来，可饶是如此，也没阻挡住异种。
　　此刻城门大开，人类尸身随处横倒，鲜血已干涸，数不清的异种或徘徊游荡，或大快朵颐啃食尸骨。

　　“阿吴，五分钟后，用无人机轰炸清路。”闻野将望远镜从眼前拿开，靠回椅背，对前排的人吩咐道。
　　“是。”吴语应下这事。
　　“我们直接进城，不在城外和它们周旋。”闻野又道。
　　与此同时，车载对讲机滋滋响了两声，传出陆晓的声音：“叶礼，换上仿生盔甲，过不了多久就要开战了。”

　　叶礼作为M-0型仿生盔甲的穿戴者和实战测试人员，陆晓在得知闻野和许易川分别行动后，便将选择跟随哪支队伍行动的权力交给了他。
　　叶礼没有犹豫选择了闻野。
　　他对陆晓道了声“好”，从后备箱里翻出装放仿生盔甲的箱子，在闻野的帮助下将整幅盔甲穿上。
　　吴语也将车停下，和毛斯特交换座位，放出数架装载着弹药的无人机。

　　五分钟后，隆隆的轰炸声响彻整座凤凰城。浓烟宛如幕布，两辆SUV碾过异种的尸体和血冲进城门。
　　闻野打开天窗，将一挺重机枪架上去，用重火力清扫沿途扑来的异种。
　　这些异种模样丑陋，有长着十几条腿、比小车矮不了多少的蜘蛛，有变异的老鼠和蛇，也有猫和狼犬。
　　更有双目猩红、长出了獠牙、已不能算是人类的人类。
　　叶礼做了个深呼吸，把车窗按下，探出枪口、扣动扳机。
　　砰——

　　砰砰砰！
　　两辆车都在不停开火，倒下的异种尸体堆堆积成山，但前进速度越来越慢，时不时还得停下，仿佛遇上了堵车。
　　这座城市处于山区，地形复杂，道路多弯道陡坡。在这样的环境里开车本就当减速慢行，更何况周围还有密密麻麻压过来的异种。
　　“这里修路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坡给推平！我们进来后有遇上过平路吗？”毛斯特面前的车窗玻璃一大片血红，雨刮器还被异种的断肢硌住没法使用，视野极其不良，加上起步时候一个不小心车就往后溜，心态有些炸。
　　车里没人回答他，唯有一声接一声的枪响。

　　“城市东南的避难点丢失信号了！”缓慢推进间，吴语支起的平板上、城市道路图里代表求援信号的红点突然熄灭了一个。
　　“沦陷了？”叶礼愣了一下，不太愿意相信。
　　“不能确定。”吴语的声音有些哑，转头问闻野：“闻哥，我们还要继续去东南避难点吗？”
　　“去。”闻野收起重机枪落回座位上，“不能再耽搁了，我下车开路。”
　　叶礼立刻道：“我和你一起。”
　　闻野瞪了他一眼：“就在这儿坐着。”
　　“我穿着盔甲呢。”叶礼并不听从闻队长的命令，升上车窗、拉开车门，一边往外探脚，一边点掉窜过来的异种。

　　街道上的味道难闻至极，血腥与腐臭在炎热之下蒸腾发酵，仿佛置身大型垃圾场。
　　叶礼和闻野同时奔向前方。他们足够“新鲜”，又没被东西遮挡住，满街异种纷纷转头，追在两人身后。
　　画面异常疯狂。
　　就这样冲出百来米的距离，闻野提着机枪猛然回头，对着那一串异种狂轰。
　　子弹壳跌满地，震天的响声当中，闻野问：“叶老师有什么战术？”
　　“没想好。”叶礼和闻野背抵背，清着另一个方向上的异种，头也不回说道。
　　他回答得太快，语气太过理直气壮，闻队长不由生出批评的心思。这时叶礼补了句：“杀完就行了。”
　　闻野：“……”
　　“你难道就有了？”叶礼反问，巨大的背景音里，他的声音显得有点儿闷。

　　闻野抬手往叶礼头顶一按，再一指某个方向，“叶同学，看见那家米线店了吗？把怪引到哪那儿去。”
　　叶礼顺着看过去：“花甲米线店？”
　　这样的米线店他在九龙镇见过，在白沙城见过，没想到凤凰城也有。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到脑海中：很好吃么？

　　“嗯。”闻野不知叶礼所想，语气郑重，“但记住，任务第二，自身安全第一。”
　　“引怪之后呢？”和闻野相处久了，叶礼的某些用词难免带上了他的风格。
　　闻野笑了笑：“之后给你看一场表演。”
　　这时的叶礼还不清楚这家伙要做什么，但现在的情况来不及问太多，思忖半秒，他向那家花甲米线店迈开脚步。
　　闻野留在原处继续清理异种，大约过了半分钟，向远处的SUV做了个手势，转身跑起来。

　　花甲米线店位于十字路口，地段好、铺面宽敞，连门外也摆上了桌椅，应该很受当地人欢迎。
　　叶礼站在店门口的一张大圆桌子上，枪挂在身侧，手里抓着根拖把，将涌过来的异种一次又一次扫开。

　　“叶同学，你知不知道旧世界有一种叫演唱会的活动，就像你现在这样，拿着麦克风站在台上，底下围满观众。”闻野开枪点掉一个蜘蛛异种，踩着尸体跳上圆桌，在叶礼身侧说道。
　　他身后也追着一大串异种，混进叶礼聚起的那一群里，密集得仿佛要将街道踩踏。
　　恶臭的气味愈发浓郁，叶礼快要窒息，耍了个棍花，再一次撂倒冒上来的脑袋，不太高兴地回答他：“不知道。”
　　闻野低声一笑：“回去了给你看，我有很多演唱会的视频。”

　　言语间，两架载着弹药的无人机从SUV车顶起飞，来到叶礼闻野所在区域的上空。
　　操纵无人机的吴语沉声数秒：“倒计时三。”
　　“二。”
　　“一。”

　　闻野一把勾住叶礼的腰，将人从扑上来的异种前拉开，然后拇指一拨，向上抛出一枚硬币。
　　硬币迸发出夺目耀眼的蓝光，同一时分，炸弹落地。
　　轰！

　　气浪翻涌，温度飙升，两个人头发不停飞舞。叶礼和闻野在光芒笼罩之下，没被爆炸波及分毫。
　　叶礼观察周围片刻，打量闻野手里的硬币片刻，伸了根手指过去轻轻一碰：“这就是你的神奇道具？”
　　“嗯哼。”闻野哼出一声笑，将硬币又给抛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没有迸发出光芒。
　　这枚硬币应当是银制，和普通一元硬币大小相同，正反两面都绘着禁忌研究院的标志。叶礼好奇问：“是怎么做到的？”
　　闻野道：“这种超自然的力量是从某个神秘的东西上提炼出来的——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目前权限还不够，有的组织和势力把它称作‘神术’，我们禁忌研究院称呼为‘蔚蓝之力’。”
　　叶礼望向闻野的眼睛，神情变得微妙：“你们禁忌研究院的人一定是取名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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