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灵转

作者:幻繇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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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海


      一行人回到了客栈,雾痕喝高了之后昏昏入睡,樾戈背着他送回了他的房间,我也搀扶着有些醉意的五公主,嘱托她尽快休息。
      我和樾戈放下睡去的两人,同时关上两扇房门,相视一笑。
      五公主为雾痕这一舞,反倒让我看清了自己,我想要什么,我该做什么。
      我率先开口:“樾大哥,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走向我,抓住我的手腕,牵着我下楼:“我也一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腾云而起,黑雾弥漫。
      月亮似乎就在手边,不会驾云的我被他抓得很紧,在空中流连了很久,终于到达。
      樾戈冲下地去,挥袖打开结界,我眼前的颜色像是被揉皱的画卷一般不清晰,最后落地,是一片花海。
      这是樾戈与雾痕上次见面的暗花海,属于樾戈的一方土地。
      那轮清亮的明月高悬上空,稀疏的树林微微晃动,盛开一地的黑色牡丹参差不齐,步行时我的裙边滑过着黑色的花叶,似乎也被染上了几滴墨迹。他在前我在后,在路的西边有一座简单的亭子,路则通往东边的一块草坪。
      中途停下他回头看我,微风吹拂中,他睫毛边缘的发丝有些散乱,背对月光的他,我看不清楚那雕刻精致的脸,自然也看不见他眼中闪过的凶光。
      我笑了,惊喜于他愿意与我分享那些深藏的秘密。
      包括,一份杀心。
      剑光和月光的交合,一瞬,我颈边升起彻骨的寒意。
      “原来,这就是你要说的话。”我自嘲几句,但愿他看不到我脸上闪过的失望,和我看不到他的冷笑一般。
      “颜潇语,你其实,是信我的。”樾戈说话,很轻很轻。
      果不其然,我们相见就是一次次虎口求生,只有他放过我的机会,没有我选择逃的方法。只是我确实没想到,此前的一切期待,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想来……花海里,葬身处,也不错。
      倒不如,把话都说清。
      “是啊,我认输。”我看着樾戈眼神闪躲,很不坚定,便吸口气说道:“不过我也不亏。在鬼界拼死救我的是你,如今拔剑杀我的也是你,我在想,你有没有那么一刻,不受那些什么目标任务的驱使,问过你自己的心,你究竟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现在,这必输无疑的对峙了,我承认了自己的深陷,我还妄想拉另一个人与我一起堕入泥潭。
      “问心?我现在就在验证这一点。我说过,我们需要各进一步。”
      “那我大概知道你在试探什么了。”颜潇语何其太自信,何其自大的人,总以为自己掌握全局。
      当时月下,又是月下,那月光洒到剑身,我确认那是凌霄剑。嘴角一扬,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不如,我帮你。就这么想着,我抬起右手握住凌霄剑尖,把他在自己的喉尖的剑移动到颈边的动脉处。嗜血的凌霄,疯狂地吮吸着我手掌心的血,这一刻,我想放手也难。
      我想看清樾戈的表情,可眼眶里的泪在打转,又固执地黏在眼中不肯坠落,以至于,我连他的心疼都没看到。
      不过,好在,我看到那立即松开握剑的手,扔了自己手中的剑,抓住我的手,大声道:“颜潇语,你做什么……”
      被凌霄吸走的血再回不来,我的脸色伤后本就难看,此时比月光更加苍白,我凑近他,真的想看他的表情,缓缓挪步,说道:“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他不说话,紧握我的手腕,输入功力以止血。
      血,依旧,一滴一滴向下,落在黑色的花上。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啊。”
      正好,以敌对开始的关系,也在一次争执中进入下一阶段,进也好,退也好,我都认了。
      “一路以来,每一次你离开按自己的计划行事,我以为你很坚定,可又何必出手救我,一次又一次。樾戈,我也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遇到了你,我自己已不清楚了。”我有些口干,喉咙里似乎也渗出了血。
      樾戈身上还有很多秘密,从开始我就感觉到,杀手盟并不是束缚他的真正原因,那么,是什么,让他连确定自己的心都那么忐忑,连自己都不愿相信?
      甚至要用试探,探自己的心吗?
      真可怜。
      我只继续说着:“你老是这个样子,多让人心疼啊……”
      你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本就辛苦,这样保持距离和怀疑的喜欢,更让人痛苦。
      一字一句里,这些苦涩都聚集起来。我希望他懂,渴望他懂。
      “潇语……你我或许不该走近。”樾戈看着我,温暖的手掌贴上我冰冷的脸颊,他黑色的眸子闪着月光的亮泽,坚挺的鼻尖边缘,似乎也有一股热流流经。我看着他,始终冰冷和忧伤的神情,从我遇见他时就没有改变,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悲伤,才成了这般模样。
      “我有时也这么想,可经过这段日子,我觉得,没遇见你,我会抱憾终生。”
      颜潇语的一生,从泰浒的手下留情开始,就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其间多少身不由己,多少命中注定,多少无可奈何,都被和樾戈一场偶然的遇见,全然抵消。
      明知是算计,还愿意沉溺。
      越爱他,这份心疼越刻骨噬心。
      樾戈看我的眼神里,那摸不清的悲伤愈发浓郁,散发着枯萎腐败的气味,充斥整个暗花海的上空。
      “樾大哥,四大神剑目前只剩下碧落,该说的话也该说完,若你目的真在于此,你的胜算已经很大。杀了我,你就能拿到黄泉。”我眼中的泪终究流了出来,伴随着积攒在内心的话,一起泄出,我觉得整个人的脚下都轻飘飘的,肩头也轻松不少。
      那些纠缠束缚他的荆棘藤木,我想一一斩断。
      “你什么都知道。”樾戈轻轻拭去我的泪水,淡淡说道。
      “不,我也是看了雾痕和五公主今夜的一切才想明白的,我也糊涂了很久,遇到你之后,我总犯糊涂。”我用有些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那时的我,对于樾戈对我的感情,不敢细思,不敢猜想,不敢相信。樾戈,有胆量就此推开我,我一瞬就可以清醒解脱。
      我右手的血,渐渐减缓,一滴一滴,落在黑色的花上。
      等,没等到他的答案。
      “如此的话,那我懂了。”他不肯说话,那我接着说。
      那压在他肩上的负担,终是比一次露水情缘,来得严肃而沉重。
      暗花海刮起一阵风,樾戈的脸凑近我,他的发丝拂过我的脸,他松开握着我右手的手,一把揽住我的腰,我扑倒他怀里,几乎在同一秒,我唇边出现另一个温度。
      这是吻吧。
      像是山间流淌在星点阳光下的泉水,像是北风瑟瑟中红着脸的梅花,像是那曲他弹奏的曲子,有起伏有跌宕,有温和有热烈。
      在这个吻里,我整个人也融化成了右手的血,一滴一滴,落在黑色的花上。
      直到他松开我,捋了捋我的发丝,稍带点温度的手指轻轻擦了擦我眼角的泪痕,他低头看着我,这才开口:“我刚才在想,怎么让你安静?”我低下头不再看他,脑袋就靠在他的胸膛,这种举动,换谁都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什么意思啊?
      “这会儿安静了,”樾戈开始说:“潇语,你知道吗?捭剑山庄外那次受伤,是第一次有人担心我的安危。我后来知道,你看到或许是顾浠畴,可我看到了,一个雷厉风行的姑娘,方寸大乱的模样。”
      树林,那次恶斗。
      在樾戈眼里,我成了为陌生人担忧紧张的善人,可其实,我是自以为遇到故人,可感情就是这么正好,正好在那一刻某一个举动,撩拨了一个人的心弦。
      “可能我自己都不懂,得知你担心背后的真相时,我有多失望?”
      “我……”我想解释,但又不知怎么解释。
      樾戈见我语塞,反而笑了,伸出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继续说着:“可我忍不住,靠近你啊。”
      这是,喜欢吗?
      这是,我要的答案吗?
      我没有听错,樾戈就在我身边。
      我没有听错,这里除了我们就没有其他人。
      这话,是从樾戈口里说出来的,语气音色语调,都是他。
      “处理完望剑山庄的事,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和你说明一切。”
      我仍旧低着头,心里是翻江倒海,面上确实愣住的:“远吗?”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有我在,不远。”他一笑,身体如此微妙的轻动,我都感受得真切:“那里,是我的家乡。”
      杀手盟的樾戈,原本是一个怎样的人?带着顾大哥的脸出现,躯壳下,却是另一个人。这些谜团,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渐渐淡去,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如此盲目。
      “潇语,未来就算赌上一切,我也一定会保你平安,你信我。” 他说得郑重,我听得仔细。樾戈的承诺每一个字都刻在我的心壁上,我不在意他是否能兑现,我在意的是,他在乎过我。
      听到这,我猛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别小瞧我。”
      “那可从不敢小瞧,我一直在想,如果是你,兴许能救一个部族的命。”樾戈本该是玩笑的语气,这时,却沉重起来。
      “是你的家人,族人。”
      “是。”
      “樾大哥,那我也和你说好,不论此后走到哪一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信你,等你,”说着,我把那只他赠予我的短笛再次拿到了手里,没错一直随身携带,却从未吹响过,“我不会吹曲子,所以我之前不敢吹响它,因为我就是觉得,你会出现的。”
      “这个短笛,交到你手,就是你的东西了。”樾戈想必曾经很宝贝这个灵器,他心底应该也有气过,我总是没能发挥它的作用。
      “我以后尽量多用。”
      “尽量?”他倒轻松一笑,樾戈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如此放松地微笑,实在难得。他笑着说话时,清澈的嗓音更加好听。
      他在时,我看他;他不在,我望月。
      他,就是我暗夜里的明月。
      “随时想着你行了吧。”
      靠着樾戈宽大的肩膀,听他说起自己的家乡往事,踏实而又自在。
      连风,都慢了下来。
      “不错不错。”我准备双手鼓掌,冲他一笑,可左手一碰右手的伤口,表情难看起来:“呃,好疼。”
      “我们回去上药。”
      “你会啊?”
      “你教我。”
      “还不是得靠我自救。”
      ……
      樾戈,这个名字在暗花海的夜空里,闪亮如烟花。
      什么样的人有爱的资格,爱一个人需要什么条件的成全吗?如果爱是伤害,那还要继续下去吗?
      那一刻,我们什么都不在乎,只知道,彼此真真切切,近在眼前,为何不爱?
      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很远,难以亲近,我不知自己凭着怎样的胆子走近他,试图改变他,但我确定,这个人身上有着独特的魅力。有些时候,我也觉得,只要只有我爱他,就够了。
      这份爱,似是总要与生死胜负挂上点关系,然而,许是从那一刻起,颜潇语便不能回头。
      此后诸般纠缠折磨,便是咎由自取。
      在这份爱里,我们都活得不像自己,都失去了一生追求的自由。
      他是这浊世的明灯,亦是这浊世的暗影。
      生来就不平凡的人,命运有两种,一是归于平凡在死寂中逝去;一是傲视天下在喧哗中逝去。
      我们都是这样的人,心心相印。
      ……
      翌日,天晴。
      路雾痕和五公主早早起床,收拾起行李来。我与樾戈从花海回来后,处理了伤口也各自行事。
      剩下的事也该有个了解。
      戣和夜茗薰与颜潇语还有一笔账没有算,他们找来也是自然。
      客栈门前出现那个魁梧的身影,有些单薄的衣服下,那胸前的肌肉凸显,夜茗薰着一身红衣,腰间的匕首仍在,神情也依旧冷漠。颜潇语一下楼便撞上这二人杀气腾腾的眼神,想在人多嘈杂的场合也不方便动手,大着胆子就走到他们二人身边,问道:“二位想必是山庄之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么快就找来了。”
      “前些日子,我们打听到你们几人凭空消失的消息,这是听闻你们归来才来拜访。”夜茗薰开口。
      “是啊,果然不会现在才来,我知道二位来找我之意,夜姑娘,你的毒是否还有发作?”我问他们,有些调侃地笑着说。
      戣大概看不惯我这个样子的人,把脸别过去,倒也没多说话。
      “我正是为这事而来,姑娘说给我下了毒,可为何从那时之后,这毒便再未发作过,运功调息也不曾感觉有何内伤?”夜茗薰瞪着眼睛看我,在她那双有些迷离的眼睛中,我看到的确实的惊异。
      我笑了笑:“姑娘,我本来就打算救你,之后再害你对我来说有何益处?猎妖人让妖类闻风丧胆,得罪你们绝对不是聪明的作为。”
      “你究竟有没有下毒?”戣有些怒了,转头看我。
      此时我身后也传来一阵冰冷的杀气,像是从冰雪之地吹来的一阵朔风,我熟悉这阵气息,他在保护我。
      “没有。”我简明答道:“我的血解了夜姑娘身上的妖毒,至于那时的反应,是梅葳蕤的作用,一种让人产生晕眩的草药。”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你所言是真?”戣依旧质疑。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况且骗你对我没有好处,我不想招惹你们,从一开始便是这般打算。”
      “我信。”夜茗薰竟然点头道。
      趁这个机会,我多言几句:“与你们为敌不是上策,当时想帮夜姑娘,可以说也是一种自卫,此后在望剑山庄的合作倒纯属巧合,如若二位当下还想要取我们性命,大可出手逼我拿出解药。”
      “颜潇语?你身上的众多疑点,我可以不追究,毕竟当日一役,真心假意我还辨得清楚。”戣看来也不想与我们有多瓜葛,看来想要让猎妖人改变他们那无理的逢妖就杀的规矩,还得更多的人。
      我且见好就收:“那便多谢,”我从腰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戣:“同样地,这瓶子里的药也可以解你身上的妖毒,你体内之毒比夜姑娘更多更深,从你出招中都可隐约看出,如若你不想变得和你讨厌的我们一样,请相信我。”
      戣接下了,倒令我有些不解,他也不过是这乱世中想要多出一份力保护无辜之人的侠,难得这衰微的正道江湖还有这样的有心人,虽说这对我未来的计划没有什么大效用,但至少,求个心里安稳,也算是交了个朋友。
      “多谢猎妖人戣大师的信任。”
      “你们尽快离开。”戣丢下一句话,继续沉默。夜茗薰看他不再言语,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望剑山庄一事还是谢谢几位,我们也将启程离开就此告辞,但愿此后不会再见。”
      她拱手之时,戣转身。
      戣走出几步,我叫住夜茗薰:“夜姑娘!”
      “颜姑娘还有何事?”
      我只想问一句:“夜姑娘,这样的距离,你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她应是听懂了我的意思:“世间多事,本没有选择,姑娘且珍惜,我也亦然,告辞。”
      是吗?为什么不选择走近呢?
      我曾听说过,天上的星辰轨迹会有交汇,但一次交汇意味着更远的别离,更可怕的是,人们常把命运这虚无缥缈之物比作星星。
      “你最后问她的话,什么意思?”樾戈倒是一直站在我后面,没有多说一句,这会儿问了出口。
      “没什么意思,你都不懂,我怎么奢求那大块头能懂?”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倒觉得,他会懂,或者一直都明白。”
      “好啊,你又明明知道还问我?”这家伙绝对明白我的意思,我确定。他总喜欢这样和我说话,像是在逗一只小猫。
      “自己的事情都没管好,还有闲心去管别人之事。”樾戈挖苦我,说话时用手轻轻捋了捋我眉前散开的头发。我反应迅速,抓着他的手腕,瞪着他:“是啊,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你倒是说说看。”他甩了甩手,说:“遇到路雾痕之后吧。”
      “雾痕?你怎么这么说?”我自己也低眉思考了一番,确实如此,但一看眼前人深邃的眼眸里泛着醋意,便顿觉不妙,着急说道:“你没生气吧?”
      “承认吗?”
      “承认,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他这家伙,确实很能感染人呢。”
      “是啊……”
      “莫不是你也被他感染过?”我笑着看他。
      “兴许有吧,路兄弟是个难得的人,只是他的身上,还有一些谜团,恐怕未来之路终难平坦。”樾戈说这话时眉头紧蹙,失了他平日淡漠的样子,我本以为他不太待见雾痕这人,现在想来,雾痕这家伙为了我们的和好也做了很多努力,像他这样的人也是会感动的。
      他俩可是单独喝过茶,聊过天地的。
      樾戈和路雾痕之间的联系,也是到了最后我才看清,这一路,看到太多的自己,哪知路雾痕这个小太阳,无意中影响了我们所有人,说起救世,他比我更有能力。
      “放心,有我们呢,我这人真心的朋友没几个,但若挚友有难,拼上一切我也得帮。”我说得实话,应该说从昨夜之后,我对樾戈的话都是实话。
      “路兄弟多次相助,樾戈铭记在心。”
      “他正缺一个大哥好好调教他呢!”我看气氛有所缓和,开起玩笑来。他也会微微一笑,说:“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高灵轲有必要去望剑山庄一趟,至于你不也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次我和雾痕、五公主一起,倒是你需要小心。”
      “你担心谁?”樾戈问我。
      “你咯。”我调皮地绕开他的问题。明知这一问问的是我担心有谁会伤害他,硬是被我说成了情话。
      他微微一笑:“那人,你也要注意。”
      看着他笑的样子,我会不习惯,但心头是一阵温暖,他说的人,我也知道,心照不宣罢了。那人,那名,始终是我们缘分红线边的一把利刃,难得的是,樾戈自从更加注意我的安全后,开始顾及起很多人来,我窃喜,也担忧。
      “你可别就这么溜了?”
      “除了这事,我还要去看望一个人,你一起吗?”
      他这一说,我倒真没想起什么人来:“谁?”
      “当着你的面,我收的小徒弟。”
      “是啊,小毅,也该去看看他了。”我挽着他的手,朝门口蹦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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