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灵转

　　【切换地图：神界三重天】
　　这和驾云御剑的感觉不同，似乎穿过天门，便没有了高空的窒息感。想到窒息感，他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某次五公主和他开的玩笑历历在目，而如今以他的境界穿梭三重天内早就没有任何感觉，那时，那姑娘还会因为他的笨拙开怀大笑……
　　三重天看上去有生活过的痕迹，但大致因为魔气渗透，神族都搬离了。他看着周围叹了口气，却听到身边的神官议论：“这才多久都已经没一个下神了？”
　　“他们的神力，可抵挡不住魔气……”
　　路雾痕明白，打开通天之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如今连天上的神都抵挡不住魔气的侵扰，更何况下界凡人呢。
　　“仙长，进了南天门便是九重天了。”一神官唤回他的思绪。
　　这个称呼，路雾痕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脚下的云层开始飞速移动，仿佛一瞬间，他们就到了远处金光四溢的地方，通体洁白的玉柱高耸，一望无际的台阶向上延伸，魔气到此被完全抵挡在外……
　　曾经，他以为昆仑上的高耸已经让人望而却步，如今面前的场景，更是让人震撼。
　　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凡人。
　　身边的神官和天门边两位高大无比的神将交涉了一番，似乎还偶尔朝他这边看过来，眼神里有种令人不适的轻蔑。路雾痕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交涉结束便被带到了西边的一处宫殿。
　　他是凡人，但也不完全是。
　　早年仙族还有人能到神界做官的时候，往人间带去了很多传说，包括神界一些标志性建筑的描述，南天门的无尽天阶通向的是凌霄宝殿，而西侧是神族的后宫所在。眼前若有似无的池水，淡淡的荷香，让他确信，这里应该是传说中的“瑶池”。
　　神族的装潢几千年了也没变化，路雾痕心想。
　　神官退下，周围一片寂静。宏伟的凌霄宝殿没能看见，众神的真实面目也没看见，不愧是天帝秘令，这趟神界来得挺亏。
　　等动起手来，路雾痕就不敢这么想了。
　　“客人远道而来，请坐。”
　　一个庄严浑厚的声音传来，池中悬浮起一片荷叶，化作一个玉台，台上放着一杯玉露。仔细辨别也完全无法听出声音的来源，这就是天音，神族天生的能力。
　　路雾痕听话飞身过去坐下，方一坐下，对面也升起了一个玉台。不过和他不同的事，那玉台周边雕刻神龙，散发金光。
　　来者现身，一席素衣，佩戴帝冠。
　　和准备出席重要场合穿着正式的路雾痕相比，对面显然随性很多。传说中的天帝是个面目清俊的大叔，不怒自威，嘴角却好像天生带笑，那一双眼睛和五公主几乎一模一样。他就只认识五公主这么一个天神，原来见到不知道能不能成的“老丈人”是这样奇妙的感觉。
　　天帝端详这个凡人小伙许久，内心应该也在思考自己的女儿思凡就思了个如此平平无奇的人，悟性一般，根骨一般，若非借凌易川转世之力觉醒，恐怕一辈子无法飞升。助他飞升护他心脉的，还有一股来自神族的力量，百草园的仙灵草，他的心头患——颜潇语的手笔。
　　“参见天帝。”路雾痕跪坐行的是人间的普通礼仪。
　　天帝这才收敛了眼神，点了点头：“免礼。”
　　话题在这又停住了，一阵沉默后路雾痕开始四处张望，周边灵力流动极为规律，自己已经身处封闭的结界之中，他们二人的对话，不会被任何外人听到。
　　天帝见面前的小伙张望的模样有些天真，突然笑了，道：“这次见面是我单独邀你前来，只是在瑶池接待，这里清净没有旁人打扰。”
　　这个一身正气的大叔好像也在努力用他能听懂的话和他沟通，路雾痕心念天上的皇帝不自称“朕”的，书里大致是写错了。然后坐直了身子，回了句：“瑶池，在书里听说过的。”
　　“哦？仙族的记载吗？”天帝顺着这话问。
　　提到仙族，路雾痕心里难免有些难受，不过他另外回答说：“我是在人间的话本里看到的。”
　　孩子气的话，惹得天帝摸了摸胡子笑道：“有趣。”
　　一个只活了二十几年的人和一个不知道几万岁的天神相对而坐，确实说什么都会觉得有趣吧。
　　可路雾痕不觉得，虽说他一路以来看到神族的态度都还算友好，可在这个结界里，天帝想要动手他根本抵挡不住，他处境被动，不能掉以轻心。
　　确定来神界之前，他思考了无数种情况，想到神仙两界的过去和现在，一面觉得神族不至于与他一个仙界的小辈为难，一面又担心自己对神族的了解实在太少，或者说六界对近百年来天门紧闭的神界，都知之甚少。但他清楚此行绝不简单，神族谋算的，不止是他仙界，还有颜潇语和妖界。
　　当然，此时的路雾痕并不清楚神界天穹的秘密，不知神界所谋，还有那把与他灵力相通的苍穹剑。
　　他定下心来，主动问道：“天帝找我，是要做甚？”
　　“议和。”
　　天帝倒也不藏着掖着，坦率地回答了出来。
　　神仙两族隔着千年的恩怨，潦草二字出口，路雾痕道：“怎么个议法？”
　　“你如今既已飞升，神界愿意让你留下，什么样的官职都可以，由你挑选。”天帝喝着玉露缓缓开口。
　　招安？
　　“陛下愿意恢复仙族与神界之间的旧制？”路雾痕追问。
　　天帝却摇了摇头：“不，只有你留下。”
　　这是第一步。
　　疑惑、无奈、尴尬、愤怒，各种情绪顿时充斥了路雾痕的脑子。这一瞬间，他不知怎的想到了如果是颜潇语，一定会大笑着指着天帝的脑门说：“我要坐你的位置，你点不点头啊？”
　　可这种荒谬的想法消失得极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深深冒犯的愤恨，原来下界众仙族世世代代的努力，在神界眼中就是随口一句话的打发；原来他几乎放弃一切得到的所谓飞升，根本不会被神界放在眼里。这会儿，他又想起了自己在南天门等待时，神官和神将的眼神，那些他一招必杀的存在，也能用那般鄙夷的目光看他。
　　这是等级，这是宿命，而在人间所有的话本里，无良的专制必然被民众推翻，腐败的朝廷必然被英雄击溃。
　　想到这里他又热血沸腾起来。
　　路雾痕举起面前的玉露一饮而尽，那种透心清凉后燃起的辣在他的喉咙弥散，顿时，不知是因为情绪，还是因为这神界特殊的玉露，他的脸色涨红。
　　“怎么样？年轻人。”天帝看到这一幕，大概以为他是激动，反而追问起来。
　　“怎么样？不如请天帝陛下听听我的议法？”路雾痕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先是行了个拱手礼，站直了身子说道，“旧制既毁，当立新规。第一，以道心法力为准，立仙官选拔制度，开天门，接纳仙族；第二，以定期选拔结果，改神官现有内制，神官与仙官各司其职，开新规，同等竞争；第三，以下界地州为界，划神仙分管之域，设监察司，互相监督；第四……”
　　“凡人啊……”没等路雾痕说完，天帝笑着打断了他。
　　路雾痕没有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此时此刻，你是一族之长，我也一样，面对下界动荡生灵涂炭而无动于衷，难不成陛下真以为，神界能就此置身事外，不受半点影响吗？”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这一句，他当然没有说。
　　这般随意的理由，必然不是天帝真正的意思，仙族没有那么好打发，明知如此还是要说，路雾痕告诉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弄清楚天帝究竟在想什么？
　　天帝面上的笑容凝固了，在听到“置身之外”之后，他摇了摇头，缓慢地问了句：“联合吗？”
　　“仙族与神族的恩怨，可以暂且搁置。”路雾痕表态。
　　“你认为，神界应该和你们一起？”天帝却没有在意他的态度。
　　“没错！”路雾痕再次郑重说道，“这几百年来神界虽与下界分立，但神族力量衰微，魔界野心不减，天下皆知。现在动乱已起，你们也需要我们的助力，不是吗？”
　　“你知道的不少，不过，六界分立，天地诸王，此时谈联合，痴妄……”
　　天帝说完这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顷刻间，周围的灵力流动速度迅速加快，几乎形成一阵旋风，将荷池包围在中间，两次震动后，路雾痕都有些站立不稳。
　　结界异动，是天帝催动的。
　　鸿门宴啊。
　　这算是先礼后兵的戏码演完了吧，路雾痕不紧不慢地拔出身后两把剑，在面前立下剑阵，他脚下的玉台也逐渐消失，凭空悬在水雾之上，水雾下是无尽的黑……
　　“陛下以为，困住我，就能限制下界的众人吗？”
　　狂风中，天帝慢悠悠地起身，负手而立：“起码，能让乱党少了左膀右臂。”
　　到现在，他依旧认为动乱是颜潇语引起的，而他们在他看来，不过是“乱党”，真是“高傲”。
　　“陛下当真要这么做吗？”
　　“你自知是客，何必再问？”
　　那就无话可说了。
　　如今的路雾痕道心如定海神针，道法已成，突破这样纯粹的封锁阵绰绰有余，想要单纯地困住他，还没那么容易。他默念心决催动周身剑阵，逐渐与外部的结界形成对抗。
　　突然，面前出现一道金印。
　　金印飞来时，天帝刚刚收手，衣袖方落。剑光的缝隙里，能清晰地看到他志在必得的微笑。笑而已，路雾痕心底也轻笑，反手拔出剑刀苍穹，蓝光四溢，在云雾中折射出七色。他自然是尽了全力的防御，对方毕竟是前所未见的高手。
　　见那蓝色剑光，天帝眼前一亮，那金印在抵御中逼近，虽然速度放缓了不少，但依旧霸道，没有被击溃的意思。
　　“哐——”
　　风与雾，云与光之中，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不是来自眼前的金印，也不是二人的对战，是外界的力量介入，天帝布下的结界竟然被突破了吗？
　　路雾痕眼前一片模糊，唯独能在爆炸声中隐约看到一点光线，刚刚逼近的金印也消失了，他勉强稳住脚下剑阵，收了刀，努力睁开眼睛，没等眼前的模糊消退，他闻到了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嗅觉，迅速让他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始料未及。
　　方才挥出的是一把巨大的长剑，其周身环绕着如锁链一般的经文，金光和天帝所用术法几乎一模一样，那自带的能撼动天地的力量，必是上古神兵。
　　而握着这把神兵的，是窈窕瘦小，穿着单薄羽衣的女子。
　　那般美人，玉质娉婷，绝世无双，一见难忘。
　　原来五公主发现了泰浒赠给她的灼焰珠，可以化出一把散发神光的金剑，那是战神的兵器。
　　这一剑，生生把天帝金印劈了个粉碎。她拿到来自战神泰浒的礼物后，第一次动用它的力量。果真是不可小觑的战神之力，才只是全力一挥，她就被神兵里那股深不见底的力量震得双手发抖，差一点那剑就要脱手而出。
　　可也就是那么刚好，她感受到另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她，有人伸出手，接住了她手中沉重的长剑，手掌的温度，久违了——神族在天界没有的体温。
　　“没事吧？”
　　风与雾，云与光之中，一人回头一人低头，刚对上视线，又是久违的异口同声。
　　这一次，两个人都红了眼眶。
　　银河耿耿，玉楼迢迢。久别重逢，相思缱绻，大致如此。
　　爆炸过后，天帝退到了岸上，他自然明白来的是谁，面上却还是生了怒气，道：“霓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父帝若不出手，我进不了这个结界，留下他，就能解决燃眉之急吗？”五公主的回复，也充满愤怒。
　　路雾痕上天，传的是神界的密令，进的是天帝亲自布下的幻界，要不是在此前收到一个不知何处来的消息，五公主也不会及时赶到瑶池外等候时机。
　　不过，这也是天帝的计划之一。
　　当然，她来，不只是为了见见故人，还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如今神界消息闭塞，故步自封，若不往下界寻找突破口，只怕所有神族都将被自己困死在三十三重天。
　　她想好了要做这个大逆不道之人。
　　父女二人说话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天帝又退了几步，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众守卫，他长舒一口气，道：“年轻人，你若接受神职，自此与下界断绝关系，我尚且还能留你性命，看来你执迷不悟，非要与妖魔鬼怪为伍。”
　　这话听得路雾痕有些明白了，原来在天帝眼中，根本不存在各界联合的可能，在他的眼里，其余各界的生灵就不值得救。他又想到最无辜的凡人，在魔界开战之后，是妖族和鬼界在保他们的安全，而天上的众神，只在意所谓的“立场”。此行并不单纯为了说服他一个刚刚飞升的仙族，矛头对准的是他的“妖魔鬼怪”朋友。
　　路雾痕把五公主挡在了身后，收了周身剑阵，拱手道：“陛下看来并无议和的诚意，路某该告辞了。”嘴里说的是要走，手里却还紧紧牵着五公主的手。
　　“父帝，既然谈不成，那就放他离开吧！”五公主开口，她的手也没有松开过。
　　在这种场合站在外族人身侧，周围众神将看在眼里，五公主和当日回到神界大闹凌霄殿时一模一样，心气半点没改。
　　他们眼底，凡间和地狱，一样肮脏。
　　“霓舞，这些时日，你还不明白。”天帝叹了口气，还是语重心长地说。他这个女儿在想什么，今天她有可能非要突破结界救人，他也有所预料。此时此刻的场景，在这位高高在上的父亲心中已经演出过很多次，他拦不住，但他也不会因为低头。
　　神族的高傲，不可侵犯。
　　“原来神界都是这样招待客人的。”路雾痕说着，探了一下周围大概的人数，神将之力纯粹，在瑶池附近的也有百人。想必是料准了颜潇语会来救人，整个神界整装待发，派出了几乎所有可用之人，瑶池外已经是重重把守。
　　“我倒想看看你们所谓的联合，有多坚固？”天帝换了副严肃的神情，说道。
　　看来不动手是走不掉了。
　　一个颜潇语加上一个路雾痕当然难以抵挡这样的场面。
　　天帝就是知道颜潇语虽在妖界，但没有半点实权，实则孤立无援。唯一在帮她的鬼界中人根本上不了九重天，只要她来救人，她就只能一个人来，围剿一个孤女，哪还用费多大的心思？
　　这才是所谓密令鸿门宴的目的，就是杀掉乱世之源，夺得四大神剑，也就能平息一切。
　　【切换地图：昆仑山下】
　　“卑鄙。”
　　料峭春寒里吹着不大不小的风，青葱山脚下站着两人，一人红袍一人黄衫。红袍女鬼王幽晴听了我的一番话，愤怒地说。
　　“天真。”
　　赶了一路来到昆仑山脚，终于和幽晴说完了我的猜想，松了一口气后，就说了两个字。
　　距离昆仑山脚的村民见到神仙下凡，按人间时候来算，已经三日过去了。路雾痕是有意拖延，隔了一段时间才给我递信。果不其然，是神界在闹事。他一心想着提醒我不要落入圈套，却不知给自己留一个后路，我这个“天真”既是说他，也是说神族。
　　在拿到那封信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流域剑室，看到剩余的神剑完好无损，只是召唤了贺夕睬，叮嘱了他一件事，便匆匆知会幽晴，让她的人到蜀山探探究竟，最后来昆仑山脚相见。得知路雾痕不在蜀山，望着天边，我们两个人都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凌艺收到我的急信御剑而来，神色倒是冷静：“颜姑娘。”
　　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路雾痕不想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神界绝非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他是不是去了神界？”
　　神族下凡联系蜀山，一定不止说几句话那么简单，我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关键问题。
　　凌艺见我和幽晴神情都很紧张，也不自觉紧张起来：“师兄，是答应了前去。”
　　“坏了。”
　　我有设想过神界会找到路雾痕，若单独邀他前去，摆明了就是一场鸿门宴，就算神族真的心善不会对路雾痕怎么样，也绝不会就只是见个面说句话就相安无事的。
　　凌艺见我这么说，问道：“神仙两族本无恩怨，此行是议和，师兄有分寸，颜姑娘是有别的担心吗？”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想，”我气得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气来，“神族和你们是没有恩怨，但也并不友好，否则早在多年前为什么掐断仙族飞升登天的机会，单方面中止盟约？再者，今非昔比，他们要是按照老规矩迎路雾痕这个真仙登天，那就不会是悄悄地送来密令，也不会时隔那么久才想起来，真仙飞升，神界必现紫微星，神族不是瞎子。最后，此时此刻，路雾痕背负着的，早不仅仅是神仙两族的事，还有妖界和鬼界呢。”
　　“潇语，你担心他在神界有危险？”幽晴追问。
　　凌艺也着急起来：“难不成，漫天诸神，会扣下师兄不成？”
　　“只怕更狠。”
　　幽晴也想了一下，神族向来自视甚高，不愿和下界动手，又是修善一脉的生灵，或许不至于真的动粗，于是她说：“神族会这么蛮不讲理吗？”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被神界追杀了十几年，被封棋山百年，他们一旦接下天帝的指令，那就是不死不休，怕只怕，神界拖着路雾痕，是想要别的东西。”
　　面前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倒吸一口凉气。
　　神界就是算准了，我现在身边的仙族和鬼族，没有办法冲上九重天，以他们的修为没有一个人能进入南天门，也就没有办法动手救人，除非妖界出手……
　　妖界，刈魂可不会干自投罗网的事。
　　我大致能猜到天帝的立场，应该是想要引我上钩，但心底多少还是摸不清天帝的脾性，不知他具体会怎么做，还有没有别的所图，这也是计划里无法避免的盲区。
　　“颜姑娘，我们该怎么做？”凌艺问我。
　　事出紧急，只能见招拆招了。
　　幽晴大概明白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到了凡间，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颜姑娘，是想以身犯险？”凌艺也看懂了现在的情况。
　　“嗯！”我郑重其事地点了好几次头，“天帝老头布了这个局引我上钩，我总不能将朋友置于危险之地，自己在这做缩头乌龟，如果当真动了手，他想要我去，我去了就绝不会空手而归。”
　　幽晴又问：“如果那霓舞出手相助，他们二人合力，能冲出围困吗？”
　　“大概不能。”
　　“那……”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哪怕是我带全四把神剑前去，上次打开昆仑山天门尚且困难，更别说如今面对的，是六界之首的神界，完全未知的对手。
　　“安心吧，我去不是为了正面迎战，而是声东击西，离开才是主要，只要能退出南天门，到了三重天，他们就得忌惮下界的力量了。”我也拍了拍幽晴的肩膀。
　　凌艺这会儿也说：“蜀山，也会在山下守着。”
　　幽晴还是满目愁容，不自觉地朝周围看了看，这昆仑山脚除了鬼界的驻兵，就是修为尚浅的蜀山弟子，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颜潇语这个看似背靠妖界的王后，身后却空无一人。幽晴见我心意已决，反握住我的手腕，严肃地说了句：“你真要一个人去？”
　　“□□成吧。”
　　“你我的盟约还在，你得活着回来。”幽晴豪迈地接下了我这话，倒像极了人间游侠。
　　“一言为定。”
　　话音方落，我起身告别。望着天边的震动，我转身去往全然相反的方向，按计划，还有一步要走。
　　就在我离开后一段时间，昆仑山脚一团黑烟在幽晴面前显形，道：“禀鬼王，人间有一队魔军正在移动。”是鬼界的侦查小兵汇报。
　　她起身挥了挥手：“先按兵不动，我们无意和他们在此时冲突。”
　　“属下不明……”
　　“方向呢？”
　　“朝着我们这来的……”
　　“对方敌友不明，你们都机警些。”
　　魔界的人也想趁此机会做点什么？幽晴心里清楚，这一次并非下界向神界宣战，如果为了救人，魔界的人如果是奔着神界去的，倒有利于颜潇语等人撤退。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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