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灵转

　　【切换地图：蜀山无极殿】
　　肃穆的大殿中只站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话语一句接着一句，争执被一阵清风打断。风烟里现身的，是从昆仑来传信的凌艺，恰巧解救了被长老数落的蜀山现任掌门路雾痕。
　　路雾痕此次和妖界合作对抗魔界的事，在蜀山老一辈看来就是大逆不道，破天门，战魔族，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什么好事，每每回到蜀山，反复听的就是抱怨和“建议”。
　　“凌艺？”路雾痕迅速迎上去，没有再管身边老头的连环发问。
　　“师兄，神界传信。”凌艺也直言其事。
　　听到这话，一旁的老头也凑了上来：“什么意思？神界要和我们修好了吗？机会来了，别再和那些什么妖魔扯上半点干系了！”
　　好家伙，原来这蜀山长老是想要过河拆桥。
　　路雾痕和凌艺对上眼神后，开口道：“长老说的对，神界传信于我，还请长老暂且回避。”
　　“什么消息我不能听？”老头摸着胡子怀疑。
　　凌艺上前：“长老，此事为天帝密令，只传给师兄一人，还请谅解。”
　　听到是天帝的消息，老头子眼睛一转，暗暗窃喜自己所料准确，神界是想要联合仙族对抗作乱的妖魔鬼怪，便觉不该打扰，知趣退下。
　　凌艺将青也给的神符交给路雾痕，一字不差地转达了青也的意思，一切就交给路雾痕判断了，说完之后他转身要走，被他师兄一把拉住：“这就走了？”
　　“昆仑那边还需要有人看着，师兄。”
　　路雾痕这个师弟冷静至极的模样，真像极了凡人口中的仙尊。从始至终，他也一直觉得师父最看重的徒弟应该是凌艺，在蜀山年轻一辈论修为他也是佼佼者，其实从他逃出蜀山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明白，究竟是谁，是什么力量冥冥之中要让他这个闲散人士去管整个仙界。
　　看着凌艺的眼睛，此时的路雾痕看到了希望。
　　掌门点了点头，凌艺回了昆仑。
　　神符散发着神界特有的白光，清冷如冰山朝阳。
　　路雾痕端着神符的神情，也如久别重逢一般，那种心情我多少可以感同身受。
　　【切换地图：魔界地牢】
　　魔界右使带了一群人围在地牢门前，应是有大事发生。
　　刚被收编不久的慕云西已经大概适应了在魔界的生活，按照樾戈的计划，他终于在这一天来到这百年来日思夜想的地方，在午夜梦回时他无数次闯进这獠牙大门中，有时空手而归，有时葬身于此，只要那么偶尔的几次，他见到了想见的人。她活着，会在明媚春光里，青丘哪清澈见底的小溪旁，冲他微笑，与他打闹。
　　战火从未烧到他们屋前，厮杀从未将他们分开。
　　右使来地牢是有任务的，在经过上次旧殿炎宫门口的倒戈后，渊漠开始对在外活动的旧部的人进行清算，让樾戈带人将地牢所有关押的旧部之人全数绞杀在旧殿前，真正地扫除障碍。
　　他的自信在于，他控制了一个魔界无敌的存在。
　　力量至上，是魔界永远的信条。
　　慕云西对这些魔界的争斗没有兴趣，只想快点看完这出戏冲进地牢去，找到阿盈。
　　终于，终于到了这一天。
　　一群卫队的人冲进地牢，屠杀当年被关押在这里的旧部人员。杀伐中，惊叫声、哭喊声、嘻笑声，此起彼伏。
　　黑红色的血流成了河，原本就让人发呕的魔气里融入一股浓郁的恶臭。
　　慕云西一边机械地挥着刀，一边捂住口鼻：“好臭。”
　　“臭？这是中了困厄咒的血的味道，你这个新来的没来过地牢，还没听说过这事？”他身边的一个小兵笑着看着他，这般说道。
　　处理完眼前的最后一个人，慕云西试探着问：“困厄咒？”
　　“入了这地牢，永生都是魔族的罪人，就算咱们这次不来杀他们，这困厄咒迟早会杀死他们的。”又一个人嘴角勾着笑说。
　　“得了，少和这傻子废话。”
　　两个小兵勾肩搭背进了下一个牢房，只有慕云西脚步完全凝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
　　透过牢房重重铁栏，一双眼察觉到他的犹豫，冲着人群怒道：“快一点！”
　　慕云西这才从惊讶里缓过神来，与那双眼对上视线，眼中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不一会儿，他收到了来自樾戈的传音入密：“我在这地牢呆过，今天这一趟清洗，看来这里没有你要找的所谓战俘。”
　　“不可能！不可能！”
　　慕云西猛地回头，眼前被砍下的头颅溅了他一脸的血，恶臭扑鼻，他却完全没有躲，只是站在原地，满腔想要尖叫的“不可能”全数咽下了喉咙，胸膛里好似轰隆爆炸，下一秒就要破体而亡。
　　绝望，即便是他预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但还是绝望。
　　那恶臭在他周身弥散开来，身边的几个小兵都仓忙地笑着从他身边跑开。“如果……是已经死了的犯人，会在哪里？”不知什么想法驱动着他问出这一句。
　　樾戈在远处，缓缓说道：“死人肯定早在魔界魂飞魄散了，不过……”
　　“不过什么？”慕云西突然开口问。
　　好在周围的厮杀声没有停息，否则在安静环境里，这样的一声质问必然暴露他的可疑。
　　樾戈瞬移到他跟前，蹲下佯装检查那一滩滩的血迹，镇静地和他继续传音：“地牢里没有魔界以外的种族，魔气弥漫中他们根本活不了，既然要俘虏那就不想他们死，如今看来，如果当年真有很多战俘进入魔界，能在让一群人藏在魔界活着且不为人知的地方，只有一处。”
　　他看似在回答慕云西，实际上，想的却是渊漠为什么要现在杀这些人。
　　慕云西在外界打听了很多关于魔界的消息，在外族人里要是说起对于魔界的了解，他必能排上前三。听樾戈的描述，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混乱的思绪，想了一会儿，才说：“是魔界禁地——黑魔林？”
　　“你还知道黑魔林？”这个熟悉的地方，让樾戈心底一颤，不过他背对慕云西，面上神色的变化并没有被此刻高度紧张的慕云西察觉，于是他接着说了两个字：“不是。”
　　“还有什么地方？”
　　如果不是碰巧落入魔界，碰巧进了黑魔林，碰巧成了魔界右使，樾戈对于这片充满黑暗的土地，应该没有半点印象，更谈不上了解。他大概只在颜潇语那里看见过魔界蓝色的火焰，也大概只认识两个来自魔界的人。
　　可这些时日，在魔界成为魔尊的左膀右臂，几乎跑遍了整个魔界，也知道了不少关于魔界的故事。这人虽是在颜潇语的帮助下入了魔界，可目的却不在于探寻魔界中的秘密，有些事，不能直说。
　　“你说话啊！”慕云西等不及了，催促了他一句。
　　樾戈慢慢地站起来，背着手看向曾经关押自己的地牢深处，道：“魔界旧殿后的夺魂堡。”
　　“夺魂堡？我没听说过魔界还有这个地方？”慕云西怀疑。
　　“旧殿在大火中坍塌，渊漠上位后也没有重修过，那地方现在看来是魔界中的一片荒漠，可曾经是颜壬烽的住所，宫殿对外，用于议事，而夺魂堡，是颜氏一脉当年生活的地方。”樾戈说着，脑海中开始想象当年“自己”在那生活的场景该是如何。
　　“那地方？哪里还有生灵？”
　　“有。”
　　“樾戈！我警告你，不要骗我。”
　　“没必要，”樾戈走远，“我也想知道那里的事，我需要你去那。”
　　“你得告诉我原因！”
　　事实上，樾戈心里就是拿准了他会为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赴汤蹈火，所以才不紧不慢地告诉他原因。
　　这样的心情，他多少能懂。
　　慕云西的后半生为的就是到魔界寻一个人，除非身死，他绝不会放弃的。
　　“看来你还算了解魔界，但却不太了解颜潇语，”樾戈一边收队，一边传音给他：“她曾经的家就在夺魂堡，而她的母亲不是魔族，是天上的神。这样的人在魔界能培育神界的仙草，必然为外族生灵在魔气中生存创造了某种条件。渊漠这个人做事谨慎，旧部宫殿里的活人这么多年没被剿除，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有更深的考虑，那么夺魂堡里有这样一片地方可以用来进行他的实验，他也一定不会错过。”
　　慕云西跟在队伍里，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你是说，他会把抓来的人带到那里去，试验魔书里的秘术？”
　　“魔书？颜潇语告诉你的果然不少。”
　　听到这，慕云西开始冷静下来，盘算着怎么又有颜潇语的事，更加觉得这个人把他利用得“淋漓尽致”。
　　“所以，你是要我去那里？”
　　“我会找机会送你进夺魂堡，可那里有什么我一无所知，你去找你的人，当然作为条件，你也得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
　　樾戈抬起头，周身的黑雾逐渐散去，那双眸子亮得似乎能照亮魔界的天空：“魔界当年的大火。”
　　这件事，慕云西和六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只是听说过这个事实，没有发生在人间的事，他们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颜潇语和这事密切相关。他固然惊讶，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随口问了句：“那么久的事，还能查到什么？”
　　“因为我知道，那里有人还活着。”
　　天火没有烧尽魔族，也没有毁灭颜氏。
　　他在当时留了那个旧部老臣一命，又得知旧部有人躲在宫殿中，如今慕云西说有战俘在魔界，结合起来，他必须相信，颜壬烽当年保下了那么多人，一定也留下了线索——关于他在黑魔林听到的往事。
　　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
　　慕云西听了樾戈的安排后，尽管有些疑惑，听他说真的有人在旧宫生活，便又燃起了希望，按照两人的计划决定深入夺魂堡。
　　在将旧部一些灵兽、书卷、物件在旧宫前大火销毁的那天，樾戈用慕云西这只现了原形的狐狸乔装成一只魔界的四脚灵兽尸体，火光一过，防火术消退，慕云西踏入了这片荒芜多年的古老领地，看见了一个残败中倔强生长的部族……
　　【切换地图：蜀山无极殿】
　　鸡鸣声刚过，蜀山起了一阵浓雾，大殿里的空气凉了几分。堂上仅有两人，跪坐在蒲垫上，望着面前高大的道祖雕塑，无人言语。
　　时间快到了。
　　在路雾痕的记忆里，无极殿是极其热闹的。小时候因为师父是负责守塔的人，他们师兄弟都很少来一趟主殿，但凡遇上弟子们都能参加的活动，无极殿就热闹极了。
　　锁妖塔冷清，他的性子不像凌艺，能陪着师父围着塔一圈又一圈地走。他见过很多从山下来求拜的凡人，就一直想着离开这里，去人间看看。
　　如今啊，人间繁华他看了个遍，六界变数也历了个遍，忽然觉得，要是一辈子留在师父身边，锁妖塔也许就不会破，师父也不会病，他也许就不会坐在这当这个毫无意义的蜀山掌门。
　　想着想着便入了迷。
　　他身边白发蓬乱的老人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摇头晃脑地说：“天亮了，该扫塔去了！”说着便自顾自起身要走。
　　路雾痕拉住了他，心底却怔住了：“师父？你在提醒我吗？”
　　“天亮咯，我要去扫塔！”老人瞪着眼珠看他，完全不是听懂他讲话的样子。
　　“师父……您觉得，我该去吗？我去了，神仙两界，不对，六界就回不到从前了……”路雾痕问出这孩子气的话，他是真的希望，自己无所不能的师父能告诉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老人听了，只是继续挣扎想走：“你松开！我要去扫塔！”
　　“师父！锁妖塔已经被毁了！妖王死了，天下变了。”
　　这一句话，响彻了整个大殿——唯独唤不醒面前的老人。
　　“天亮了，我要去扫塔了。”
　　路雾痕松开了手，老人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大殿。
　　时间到了。
　　看着佝偻的身影消失在日光之中，路雾痕闭上眼，白烟四起，前往昆仑。
　　天门处，日光粼粼。一队神官早在入口处等候，路雾痕一席繁复的道袍，背上负剑，手里握着拂尘，腰间是蜀山掌门的令牌。
　　这一天，青也没有来。来接他的这些神官他都没见过，按照他们的指引，他踏入了那光源中央，穿过一道极薄的结界，周围一切都呈现清透的白色，脚下成了云端。
　　【切换地图：流域赤司殿】
　　这些日子，我就好像无所事事一般呆在流域，不出门，不见人，连黄洲都不去了。小蛮每天都用试探的语气问我今天做什么，我一律回复不知道，她也好奇我之前天天计划这筹备那，纵横捭阖，如今却呆在殿里什么都不做，这样的平静也许更让人感到害怕吧。
　　小蛮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模样，她从没见过原来平常的我，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当然能感受到她目光里的在意，趁她收拾着小朗的东西，我说了句：“今天怎么不问我去哪了？”
　　“姑娘最近不爱出门。”小蛮回答。
　　“你看上去很希望我出门。”
　　“不是的，”小蛮没听懂我的玩笑，认真起来，“出去危险，姑娘留在流域才是最安全的。”
　　看她着急的样子，我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了，你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小蛮向来喜欢听故事讲故事，每次关于外面的事我基本也会和她讲个大概，最近应该是没有新鲜故事可听，心底寂寞无聊。我一边想着，一边说：“最近啊，我在等一阵风。”
　　在一边抄写心法的小朗也突然竖起了耳朵：“什么消息？”
　　小蛮瞪了他一眼：“什么消息？”
　　这两个家伙一脸期待，我反而存心想要逗逗他俩，于是说：“一块大石头投入风平浪静的湖里，最先看到的是什么？”
　　小朗抓着毛笔思考：“水花四溅！”小蛮跟着点头。
　　“水花能保持多长时间呢？”我接着问。
　　“一小会儿吧，水花一开始大紧接着不就小了吗？”这次小蛮抢答。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
　　他俩看我就此打住没有再继续解释，就着急了：“没了？这是什么消息？”
　　我笑了：“出去跑了这一大圈，就如同投入湖里的巨石，要想搅动这平静许久的湖水，一块石头的力量是有限的，要想让习惯了表面太平的六界彻底乱起来，一场仗，还不够。”
　　“我知道了，”小朗应该是真的听懂了我的话，站起来说，“如果想要让湖面不再平静，需要的是一阵风。”
　　“聪明啊，看来最近真学到东西了。”我刚夸完小朗，小蛮就接着这话问了句：“所以谁是这阵风呢？”
　　我答：“谁都可以是，唯独我不是。”
　　这下两个人彻底愣住了，陷入沉思。
　　事实上，眼前的平静让人背后发凉，这一战过后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胜者没有胜，败者也没有败，得失的清算几乎一半一半，那对于在此战中就此丧命的生灵而言，公平吗？
　　突然，窗外一闪而过的蓝光化作一只纸鸢，缓缓落在小朗写字的桌前，给正在思考着什么的小孩吓了一跳，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小蛮也赶忙起身去看，望见那纸鸢的模样，方才松了口气。
　　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他们替我收的信件，这样的法术残留，是来自蜀山掌门。
　　拿起那封信，我大概猜到了其中的信息，但读起来，还是皱起了眉。
　　小朗有些好奇凑过来偷看，我原本也没打算瞒着周围人，便大方递给他，这小子在人间学习的东西也算是派上了用场。竹朗接过信件时还有些惊讶，读毕便问：“什么意思？战场怎么了？”
　　他是明白信里的每一个字，但却不知我在战场和路雾痕设下的阵法，所以疑惑。
　　信上写的，是作为御魔阵施法者的路雾痕，能感知到的阵法翻转，外力介入，想要获取其中聚集的怨气。这结果我倒并不意外，反而应该算是这战后稀有的收获，对于我了解魔界渊漠的想法大有帮助，可另我皱眉的，是这后一句：令阵法翻转的，有两股力量。
　　“两个人？”
　　我静下心来思考了一番，因为路雾痕并不能完全从阵中确认力量来源的修行方式，无从判断这动手的人是来自哪一方势力。按照我原本的考虑，渊漠极有可能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是以在阵法上动了小手脚。说白了就是让路雾痕把御魔阵改的更复杂了一层，原本只要找到生门，就得到净化，现在会留一部分怨气聚集，除非外力触动阵法翻转，否则无法直接化去所有的怨气，只能靠时间和自然环境的消化。而要促成阵法的翻转也不容易，这个人的修为，必须在布阵者之上，也就是得高于已经飞升的真仙路雾痕，我自己尚且不一定能做到，能完成这个动作的两人，其实很容易锁定。
　　竹朗这会儿开始装成小大人的样子分析起来：“这一战虽然结束了，但其实有人在等战后的变数，师父，你早就做了埋伏？”
　　“算不得埋伏，只是留了一手。”听他感兴趣，我便顺着他的话说。
　　小蛮这会儿无法加入我们的对话，在一边重新煮茶。
　　小朗更加来劲，又问：“这信里说到的两个人，就是被师父试了出来的人呗，他们应该没想到自己会被摆一道，不愧是师父。”
　　突如其来的马屁，逗得我笑着摇头：“两个人，都不好对付啊。”
　　“对啊，如果有心要对阵法下手，为什么只去了两个人？带着兵马去不好吗？人多力量大嘛。”小孩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一点，来者应该不是没考虑过，但心思缜密之人，绝不会将自己的计中计暴露给太多的人。我耐下心来给他解释：“你说这战后，榆阳就没人了吗？妖族的军队还在那，人多难免打草惊蛇。不过，你说到了这阵法确实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促使翻转，是以这两位，绝非善茬。”
　　竹朗连连点头，目光里满是崇拜，又问：“所以，也就不会是游手好闲的人所为了，他们就是冲着这个阵来的。”
　　“孺子可教。”
　　“所以师父，这两个人，你心里已经猜到了对吧？”
　　猜到了，也不是好消息啊。
　　我叹了口气，道：“魔界现在的魔尊渊漠终于露面了。”
　　这其中一人嘛，应该就是来自魔界，以这几百年魔界的情况来看，能有此修为的，除了魔尊就是樾戈，他俩谁出手都一样，代表了魔界的算计。至于另一位，两股力量对冲，那就不会是魔界自己人对打，而是其他几界，对聚集不散的怨气动手，有心利用这样的灵力来达到某种目的的，大抵就是只有一个人了。
　　正好，我也确实不知道他最近在谋划什么，怕就怕他无所作为，他出手反倒让我心里舒服了很多。
　　“魔君？还有一个人呢？他会是谁啊？”小朗追问。
　　刈魂——我不能答。
　　“你自己猜吧。”
　　“师父你这可不够意思了！”
　　小朋友气急败坏，原地转圈。
　　倒是小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们小朗现在懂的也很多啦。”
　　“那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他会来报复师父吗？”小朗又拿起那信纸仔细研读，边读边说，“‘局势未明，勿轻举妄动，万望平安’，路大师还是真是关心师父呢，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挺大的威胁。”
　　“等一下。”
　　我一把拿过那封信，仔细读了读最后的这句话，越品越觉得不对劲。
　　“师父，怎么了吗？”
　　路雾痕的性子我太清楚，哪怕他也猜到了两股力量的来源，一个是渊漠一个是刈魂，这二人一个我碰不到，一个不会动我，加之战后各界都在修整，他也了解我凡事三思极少冲动行事，为什么非要提醒我一句——勿轻举妄动。
　　越想越让人奇怪，就怕是有什么新的情况，这家伙不会说谎，是有意瞒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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