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行洲

作者:晚凌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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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战


      邵知行内心的哀嚎和祈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开门的锦衣卫将将发出召集围攻的指令便被蒲元信的绣春刀给一刀斩落了脑袋。

      “蒲总长……”闻讯而来的一众锦衣卫发现同伙的尸体后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蒲元信。“蒲总长,您竟敢违抗朝廷的命令!”

      “那就实在对不住了,在我心底,皇室的正统继承人只有大皇子一个。”蒲元信挽刀而立,和蔼的笑意浑然不见。

      “可他是皇后与太医偷生的种!”

      “连这种谣言都信,看来我当时甄选你们的时候实在是看走了眼!”蒲元信暴怒,毫不犹豫地斩杀以手中刀刃指使自己的那位锦衣卫,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沾染了一众人的衣衫,似乎像是一个信号一般,一个又一个的锦衣卫从后方直直捅入同伴的腹腔,胸膛。

      “什……”倒地的锦衣卫瞪大眼睛目眦尽裂,无神地望着以嫌恶的眼神抖落绣春刀上鲜血的同伴。

      我这么多年的总长,也不是白当的。茶馆内外旋即展开了一场锦衣卫内部之间的私斗,稍微仔细一看便能够发现,主动发起反攻的锦衣卫的右耳上都有一个早已愈合的缺口。之前虽然知道内部有所异样,可事情闹到这么大的地步,还真是有些失策。让那么多人来自己茶馆喝茶,明辨忠奸并不是个轻松的活计,现在这副场面,勉强证明自己之前的努力还算没有白费。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多半有人已经走漏了风声。大批的兵力很快就会追上来。”蒲总长联合其余四人将邵知行围在正中央,“去那座山,那座山上灵脉众多,即便是有祭司在也很难察觉到跃行术法施术人的具体方位。”他指着远处的那座被笼罩在夜色下的雪山。

      “蒲总长你呢——”邵知行有些担忧,因为蒲总长全然没有想要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意思。

      “多谢殿下关心,在下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都挺过来了,这一时半会儿,不算什么。”蒲元信手起刀落又是解决一名敌人。“快走!”

      一定要平安无事啊——继续待在这里让兵力汇集反而会给蒲总长带来麻烦。邵知行一咬牙便带着护卫自己的小队头也不回地朝雪山的方向行进。一冲出去便遇到大街上一片混乱的厮杀景象,惨叫,鲜血甚至还有五脏六腑铺满了大道。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去想去看,发软的腿丝毫不觉着疲惫地在刀枪碰撞的战场上击退敌人开辟道路狂奔。

      “在那里!快!”不知道是哪位眼睛尖的人一眼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认出了他们小队的身影,有一些摆脱了纠缠的锦衣卫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朝五人涌来,但很快又被重整阵型的自己人给死死拦住了去路。

      “殿下快走!”其中一名自己人大吼。一场激烈的厮杀再一次展开,哪怕是为了不辜负这些人的流血和牺牲,再难过也要憋着一口气往前跑。

      我会记住你们的。邵知行努力将那些为自己而战斗的身影尽数映入眼帘烙入脑海。离开了一片混乱的茶馆主战场,剩下地方面临的压力自然便要小上许多。还差三条巷道就可以到山脚了——五人不由得加紧了步伐,刹那间,一枚箭矢从天而落划破了邵知行的脸颊后径直刺入邵如之的胳膊。

      “有埋伏!”邵如之将将喊完话,前方,后方,还有上方便都出现了黑黢黢的人影将他们团团包围。

      “不要把箭拔下来哦,邵姑娘。万一伤到大血管麻烦可就大了。”吴子书看见邵如之左手搭在箭上忍不住好心提醒。

      “承蒙关心。”邵如之嘴上说着感谢,但左手顺势就将箭矢一把给扯了出来眉头都不带皱一下。鲜血刹那间汩汩涌出润湿了袖口流入防具之中。“邵姑娘!”刚撕下自己衣服上头的布条准备给她做应急处理的时候,却发现她的伤口停止了流血,并很快地愈合起来似乎和没受过伤一样。

      邵如之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摆好架势准备迎战,而那些人似乎并没有立刻攻过来的意思。

      “除了大皇子的其他四位。”这种尖细的声音一出来就知道是太监,东厂的人似乎在这里埋伏着有些时候了。“我们刘大人还真是神机妙算,果不其然你们会想要溜到这座山上,被我们逮到了吧。”

      “一群没把的东西——”伊佩琳听到太监的声音就觉得急火攻心,方才举起扇子周遭寒气四起之时,太监立刻想要打住地说道:“别着急嘛,只要你们把大皇子交出来——”

      “滚!”只要是这群“没把的东西”说的话,伊佩琳都不想听。周遭寒气越来越盛,以他们为中心逐渐卷起一阵暴风雪,万千冰棱拔地而起朝这些太监毫不犹豫地刺去,相当部分因为寒气入体闪躲不及的人被刺穿躯干,鲜血方才流出便凝结成冰,空气中似乎也因此沾染了若有似无的血气。

      “伊姑娘,你的术法力量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乘现在快带邵公子上山!我们随后赶上!”邵如之以居合刀法干脆利落地斩落了攻来敌军的人头,在这种狭窄的街道上她佩戴的另一把短刀就能发挥相当的实力。

      “你们……”听邵如之这句话,似乎打算将他们三人作为弃子一般,让邵知行一时间从心底有些难以接受。

      “快走!别磨蹭!”邵如之喊道。

      伊佩琳从怀里抽出一张注入跃行术法的符咒扔给了邵如之过后扯住邵知行的手腕便继续往山上奔走。一路上由邵知行奏起三弦悠远而绵长的声音将敌军层层击退,要是可以还真不想打架的时候来弹这把琴。一面抱着如此的想法,一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上尽其全力奔走寻找一个可供藏匿的处所。

      见邵知行一行人跑远,邵如之勉强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两个人就是二皇子下面的人的话,自己现在的处境绝对凶多吉少,不过在拿到水韵符之前,是敌是友都还非常难说。自己的身体可以做到常人难以甚至不可能做到的动作,哪怕再严重的伤口也可以一时半刻迅速愈合。若自己生为男儿身,驰骋沙场纵横天下只是时间问题。她躲过太监们的两记横砍,躬身低头,收刀入鞘利用拔刀而出的爆发力又断了几人人头。

      “别怕!这娘们就爆发的力道吓人!别让她收刀!”领头的一个太监带着一众人如同野兽一般朝邵如之扑去,但邵如之脸色依旧沉着,没办法收刀入鞘自然也有别的战法。只不过自己更喜欢用居合来检验自己修行的成果和爆发的力道而已。她手中剑舞流转巧妙地击断了飞舞的箭矢,刀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脚步轻盈如同舞蹈一般,飞溅的血花与漫天飞舞的细雪一同降临与舞刀的女子一同形成了一副绝美的图画。刀刃柔美地避开攻来的武器,如同飞舞的轻蝶一般落在敌人的脖颈上,随后便露出爪牙毫不犹豫地将血管割破。仿佛敌人在此刻变成了一众看客,在邵如之面前不知如何进退。

      “要不是你们两个在这里,我还真想用毒嘞。”吴子书有惊无险地躲过十八般武器的突刺,横砍,直劈,仅凭借手上淬毒的长针让那些太监见血封喉。未料到,有一名太监拔出一根倒地同伴脖子上的毒针,毫不犹豫地给吴子书来了个偷袭,原以为会倒地的吴子书像个没事人似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转身过去就给对手来了一下子,但偷袭的太监收手的也快,只是划破了面颊。

      “小郎中,和我……”还没有等“斗”字说出来,这名太监的伤口的血液变成乌黑,紧接着口吐白沫歪倒在地浑身抽搐,口中发出毫无理智的嘶吼。其余人见状纷纷后退几步,神色之中满是恐惧。

      “我从小可是吃耗子药长大的,这些毒对我而言,挠痒痒都不算诶。”仿佛是挑衅有些吓破了胆的太监一般,他将同样淬有剧毒的短刀放在嘴边舔了一口,要不是有次误食了乡人用来毒老鼠的馒头,可能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体内拥有对一切毒素免疫的术法回路,“本来想让你们死的痛快点,但是好像很多人都不识相啊……”

      我是吃饭长大的,要是这货真敢放毒我就敢让他当场暴毙——那些中毒躺地浑身筋肉都化作血水的尸体,看的一向自以为是这些人里面见惯了尸体的梁越后背一阵恶寒,下手这么狠辣,不去东厂,做个郎中还真是屈才了。虽然对付这些没有穿铠甲的人还用不上热剑,可这些人的武器,若是能够立刻断掉解决的也要轻松些。他将剑身温度升高,击断格挡的长枪,长刀如削铁如泥。

      也不知从那个地方忽然来了一股水流一下缠绕在剑身上让梁越一时间有些愣神,太监们没有放过这个进攻的绝佳时机,一拥而上打算一网打尽之时手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如同烧灼一般的痛感——细看才发现,包裹住剑身的水分已经变成一缕一缕携带高温的蒸汽环绕在梁越周围。

      虽然不知道哪位仁兄施展的术法,不过还真是谢谢他了。梁越抓住众人防御空档的时机,挥舞热剑横砍竖劈所向披靡,原本以为是一边倒的优势局面很快便变成了有效的压制。

      “走开啊!”而在山上,梁越在伊佩琳周边用三弦琴当榔头一样为穷追不舍的追兵开瓢。使用术法力量产生音波将那些太监一个个给推下悬崖,自己的术法力量产生的直接伤害并不大,但是可以通过这股推力还有震动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一把长剑突然袭来似乎是想要挑断三弦的琴弦,却没能成功被邵知行反将一军震碎武器之后用笨重的琴身往跌倒的对手后脑一砸。

      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也不管邵知行究竟是怎么在战斗了,反正只要不打断施术,他自己不受伤就行。伊佩琳全心尽力地灌注在跃行法阵的施法上,下一站是成都,周遭山脉陡峭,并且距离京城又山高路远应该可以有相当长一段的喘息时间,并且到了成都,玉龙雪山走着都可以过去了。

      “呼——”终于没有追兵了,邵知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浑身被鲜血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黏液混杂着汗水一同濡湿。看其他人做的这么游刃有余,自己来一个人打这么多人却如此吃力——这是他出来之后第无数次怪自己当初没有好好锻炼体力修习术法。

      一直都在被他们保护着,不说成为队伍里面的主要战力,至少决不能让大家拖了后腿,要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大家受伤甚至牺牲,这种愧疚的感觉兴许会伴随着自己往后余生。

      “邵姑娘他们……”邵知行现在已经腿软的无法起身。

      “如果他们都活着,那张符咒会把她们传送到我们所在的地方,只不过距离太过于遥远的话,容易出现一些偏差。但他们可以到成都这一点是绝对的,您就相信他们的实力吧。”伴随着地上的跃行法阵强光忽闪,二人便迅速消失在了夜雾茫茫的山林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

      “呼……”总算解决了追兵,邵如之,吴子书还有梁越三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了蒲元信所说的那座山上,找到一块隐秘的洞穴以巨石封住洞口,借着幽暗的月光在洞口里面稍作休整。

      “梁公子,你没事吧。”吴子书坐在梁越身边准备检查他全身上下有没有没发现的伤口。

      “没事。劳烦关照了。”梁越摆摆手回绝了吴子书的检查邀请,要是被他那种淬毒的长针冷不丁地碰上一下,自己小命可就没了。

      “倒是你,用毒的时候小心一些为好。”邵如之对吴子书的态度比起之前要温和了许多。

      “不用担心啦,这就和邵姑娘你伤口迅速痊愈一样,是体内的术法回路作的妖。我还是真的吃带有老鼠药的馒头长大的。”吴子书脸上没皮没脸的笑容,相比之前来说似乎看上去也并没有那么的讨厌了。

      “那也还是要吃正常的食物才好。”

      “邵姑娘也是啊,不能因为自己不会受伤,打起架来就不要命地往前面冲。万一遇到用毒的对手比如我,可就难办了不是吗。”

      你们两个这种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啊,我还在这里好不好。“在这里待久了夜长梦多,之前伊姑娘给的那张符纸,还在吗?”

      “在的。”邵如之被提醒之后立刻从怀中取出了那张画有小型跃行法阵的符纸放在地上,“需要三个人同时将手指放在法阵中央的圆环之内。一,二,三——”符纸释放出耀眼的光芒之后,三人即刻消失,完成自身使命的符纸也迅速自我销毁不留下一丝痕迹。

      待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然出现在了陌生的街道上,幸好夜色正浓,巡街的捕头也都还没有走到这里来,他们立刻拐入一条小巷之中暂时躲避,等宵禁结束之后再出去。

      “这里是哪里?”执行任务从来没有来过的样子。比起方才的玉门关,这里的空气更多的带着一份侵入骨子里的湿冷。

      “原来你做锦衣卫也有没来过的地方啊。”吴子书小声地和梁越开着玩笑。

      我才当上锦衣卫三年都还没有好吗。三年时间全都花在道上也走不完中原吧。“毕竟才做没几年,没有经验,让人见笑了。”虽然心底那么想,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到位的。

      不过吴子书同时注意到的是,邵如之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愣在原地,连眼睛都没眨上几下。

      “虽然这儿确实感觉比方才安全,可我们终究还是需要一处藏身之地的。”梁越似乎为寻找一个遮风避雨的场所而感到有些为难,“要是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即便用术法传书联系邵公子和伊姑娘他们,恐怕也是很难以找到汇合的地方吧。”

      “这里是成都。”邵如之从口中缓缓吐字言道。“陪我去,我以前的屋子看看吧。”

      “以前的屋子……”吴子书总觉得这个说法听起来怪怪的。

      “吴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我在六岁之前,一直是被‘寄放’在成都的一户人家里面的。”邵如之脸上的笑容诡秘之中透露着一份空远的疏离之感。“我去找那户人家聊聊。应该会接收我们暂且落脚的。”

      怎么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找故人,更像是去寻仇一样啊……邵如之没有温度的眼神看的梁越心头有些打鼓,一个人起杀意的时候的神态如何,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等了那么久,总算让我抓住机会回到这里了啊。邵如之望着远处一大户人家露出墙头的楼阁,咬死牙关,捏紧长刀刀柄的手正在月色的笼罩之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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