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相惜

　　我匆匆回到宅子，小新已经做好饭等着我，恰好丹亦也来了。丹亦来得正好，我正有些事情要和她交代。

　　原本我想着送亲使团只要有军士护送，应该没什么大碍。今日听江公子所言，燕帝和夏家在这件事上意见不统一，夏家为了破坏这门亲事，难免会作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我还是需要预先筹谋一番。

　　原本我想着，和亲这件事兹事体大，夏家为了两国边境安宁，当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今天听江公子所言，夏家连合谋弑君之事都敢做，杀个别国公主，只怕也不觉得是什么事。

　　我将丹亦叫到一旁说道：“也不知送亲使团到了何处，你现在整顿使团周边的‘云探’人马，在使团抵达上京之前，一切以使团安全为要。”

　　丹亦听我如是说，便和我汇报了一下“云探”最近的要务，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送亲使团进入燕丹后，全力保护使团安全。

　　我听后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父皇早就安排好的，心下又感动了一番，心中又盼着母妃能够早日放下过往种种，早日接纳父皇。逝者已矣，生者还需面对一切，面对自己，不是吗？

　　既然这件事不必我操心了，我便问了丹亦另外一件事：“夏家那位夏洛晟公子，最近在忙些什么？”丹亦答道：“太皇太后驾崩，最近皇亲国戚们都在准备着丧礼呢，夏公子现下正忙于此事。”我听了有些吐血，这还用你说。

　　估计是丹亦没想到我对洛晟哥哥如此挂怀，估计最近事多，也没细查，随口回答的。丹亦自知有些理亏，估计正寻思着回去再细细探查一番，随即转移了话题，便说道：“倒是齐丞相家那位小公子，回到家中没几天就给放出来了。现在正在满京城找人呢，听着描述，倒是和主上一行颇像。”

　　这齐小公子倒是有心了，估计是见不到师父比较焦心吧，又或者，思念佳人而不见，十分烦躁。既然齐相能够这么快把他放出来，那估计是被齐小公子吓到了，不敢再过分刺激他，亦可能是齐小公子经此一事，成长了很多，齐相改变了教养方式。

　　言归正传，我向丹亦嘱咐道：“关于夏洛晟的资料，这两天你把能找的都找来，我要看。”丹亦答了声：“是”便打算离开。

　　我看小新刚好把菜一一端上桌面，便再次留丹亦一起吃饭，丹亦一来二去，大致知道我的性格，也没再推辞，便留下一起用饭。

　　丹亦走了后，我到房中换了衣服，将江公子的披风交给小新，让她细细打理一番再包好给我。小新也不多问，拿着衣服便出去了。

　　眼下也没旁的事，我想起丹亦说的话，齐小公子在满城找我们，便叫过苏曜：“你去见齐小公子一面吧，他一直找不到我们，估计得着急了。”我看出苏曜纠结的神色，也知道他纠结的原因。

　　我安慰他到：“齐小公子既是齐相之子，早晚会知道我的身份的。与其将来让他在其他场合骤然得知，不知所措，不如现在就让他慢慢知道些信息，分寸由你来把握。”

　　苏曜沉思了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便出去了。看着苏曜走远的背影，我有些惆怅，对于齐小公子，我尚能稳住心神，作出当下重要的决策。

　　但对于洛晟哥哥，我是关心则乱，如果说，迟早要相见，那我是不是也该去找找他。我总感觉有些不妥，心情平复不下，我便找了本书出来看，刚好摸到那本《奇花异草录》，拿出来翻了不到两页便看不下去了，前面两页讲的是什么，我也毫印象，我只好把书收了起来。

　　我思量再三，想着还是出去逛逛，看看风土人情也好。苏曜已经出去了，小新不放心我一人出去，非要吵着一起去。现下就我两，问题也不大，我两随便修饰一番就出去了，两名隐卫又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我和小新往夏府的方向走去，午后雪便停了，这时还出了些太阳，有了些许暖意。估摸着洛晟哥哥也不会在此处，夏守城在北境未归，府里应该是由夏旭做主，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正门，大门朱漆，金漆镶边，气派无比，足足六个守卫守着，处处透露着夏府与众不同之处。

　　看来这个夏守城觉得，在燕丹，连隐秘锋芒的必要都没有了，真是好生张狂。想必洛晟哥哥也不喜欢这锋芒毕露的夏府吧，如今他已成年，不会再常住宫中，应该是在自己的宅子之中吧。

　　丹亦给我的消息实在有限，洛晟哥哥平素也太不招摇了，丹亦居然直接没把他写到需要重点监控的名单之中，也是奇事一件了。唯有江公子，似乎格外留心洛晟哥哥的举动，我们还在元阳城时，他便一眼认出了洛晟哥哥。

　　而从丹亦的眼光来看，值得注意的是那些经常出现在重要场合的人物。由此看来，论起识人的雅量和深入朝堂的程度，“云探”离“江城”，还是有着莫大的差距。

　　我看见从角门出来了两骑，我定睛一看，其中一人不正是夏旭吗？我走到僻静点的地方，向身后的隐卫招手，他们其中一人走了过来，我吩咐道：“跟上夏旭，看他往何处去了？”

　　那人有些犹豫，似乎我说的命令和他的使命有所冲突。再给他犹豫一下，那夏旭都走远了。我拿出“云探”令牌，他这才下定决心，答了句：“属下遵命！”

　　他走之前又去找另一个隐卫交代了什么，这才跟了上去。还好街上有行人，夏旭走的还不是太远，应该跟得上。我又下定了进一步巩固在“云探”地位的决心。

　　我在街边闲逛着，等着那名隐卫来找我回话。约莫半个时辰，那名隐卫便回来了，说是夏旭往一个私宅去了。今日也没事，不如过去看看，是哪家的私宅。去到那个宅子门口，只觉得门口冷清的很，等了半晌也没啥动静，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我们回到宅子里时，苏曜早已回来了，我看他也没什么要同我讲的，想必已经处理妥当了。

　　翌日清晨，天气已经放晴了，可积雪依旧没有消融，若是种花还早了些。想着现下还不用应对燕丹皇室那些琐碎之事，不如先去“云探”总坛看看卷宗之类的。

　　打定主意，我便一个人往“云探”总坛来了，来到门口，恰巧碰到丹亦要出去，见我前来，丹亦有些奇怪，便问道：“不知主上有何事？”我见她要出去，反问道：“丹领主这么早便出去？”

　　丹亦笑笑，答道：“使团约莫着十多日也到了，我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提前处理一下。”眼前“云探”的头等大事便是保证送亲使团安全到达上京，此举也没什么问题。

　　“我过来是想查阅一下‘云探’这么多年来收纳的案宗，思量一下将来如何与燕丹的皇族、权贵相交。”丹亦闻言，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陛下早已吩咐过，主上持印信前来，如他亲临。主上要调阅宗卷，自然没什么问题。”

　　我看她之前行色匆匆，好像有什么事急着要处理，便说道：“我眼下对‘云探’内部的机括、道路都不大熟，你指派个信得过的人给我便可。你有什么安排，尽管去忙。”

　　丹亦叫了一个青年男子过来，对他交代了几句。丹亦又亲自把我送到了存放宗卷的密室之中，这才离开了，临行前说道：“门口有一人随时待命，这密室之中，除了我和主上，旁人都是无权进来的。主上若有事，直接吩咐便可。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丹亦出去后，便将密室门掩了起来。我寻思着使团可能遇到些问题了，丹亦刚才行色匆匆，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怕是她想着告诉我，也不过让我徒增心烦而已。好个倔强的女子，看来这么多年来，她是一个人扛惯了，并没有与人分担的打算。

　　我寻思着，之后可以让苏曜去帮帮她，她一人硬扛，看得我都有些过意不去。密室中只剩我一人，我看了下卷宗，基本都有很细的分类。其中一个格子上面注着：“宫廷后妃”四个字。

　　这个格子里的卷宗较新，似乎没怎么翻动过，但上面一尘不染，估计是丹亦经常清理。翻开几本，我终于找到一本上写着：“榆妃”二字。

　　母妃啊，你究竟是怎样的风华绝代，竟令两国帝王为你倾倒。我打开卷宗，只见里面写着：榆妃，生卒年不详，身世不详，先帝景和殁后，不知所踪。生前曾怀有身孕，但未留有皇子，宫中对此人讳莫如深。

　　如今燕丹后宫，尽在夏太后的掌握之中，夏太后又怎么会允许后宫谈论这个令她如芒在背的女子。十六年前的夏皇后，只怕巴不得把榆妃挫骨扬灰，都难解心头之恨吧。

　　我摩挲着本子，纸张尚白，上面字迹尤新，应该不超过三年，那这些资料应该是丹亦收集的。如今夏家权势滔天，丹亦还能搜到这些消息，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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