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

　　两人是夜色渐浓的时候赶到凤凰山的，一回来就往朱雀峰的大殿奔去。

　　朱雀凤主顾烨坐在殿上，猛然看到这两人出现，明显有些惊讶。

　　顾烨道：“事情已经摆平了，就是凤主之乱罢了。”

　　顾钧一愣，凤凰山的五位凤主是通过层层选拔选上来的，一般爆发凤主之乱的时候，是几位凤主不满当前的凤主之首，有意把他推下位置才会发动暴乱。

　　如果是他小时候爆发凤主之乱还情有可原，因为那时候顾烨的实力还比较弱。如今顾烨实力远远超出其他四位封住，为什么会挑在这个时候暴乱。

　　实在是匪夷所思。

　　顾烨叹了一口气，“不是什么特别原因，就是其他三位凤主为你师父打抱不平。”

　　顾钧的师父是鸿鹄凤主韩自明。当年他的实力是几位凤主中最强的，所以顾烨便不亲自教授顾钧术法，而是请了鸿鹄凤主教他，让顾钧拜韩自明为师父。

　　顾钧连忙问：“为什么打抱不平，是师父心里有什么委屈？”

　　可是凤主之乱一般是对付凤主之首的，他们这样打抱不平，莫非是顾烨对不起韩自明？

　　可是世人都知，朱雀凤主和鸿鹄凤主一种是君子之交啊。

　　顾烨看着小尤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顾烨指了指那边的一张椅子，对着小尤道：“你身子骨不好，坐着吧。”

　　顾烨说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句话是以前他经常对葭摇说的。

　　他的葭摇……顾烨闭上了眼睛，片刻睁开，道：“这事得从你母亲那说起。”

　　顾烨见顾钧还站在那里，心里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从前这家伙可是什么都不管，想坐就坐，想站就站。

　　顾烨指了指小尤身边的位置。顾钧便坐到了小尤旁边，还特地看了看周围有没有漏风的地方，免得小尤被风吹到。

　　顾烨看着顾钧这一系列小动作，这孩子还是多少像他的。

　　顾烨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情得从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懦弱平庸，后来遇到葭摇，才知道要奋发向上。但是葭摇是鸢陵的徒弟，鸢陵后来入了魔道，害了很多人，他们找不到鸢陵，就来找葭摇。凤凰山向来明哲保身，自然不愿意让葭摇入门。”

　　小尤是知道鸢陵这人的。她同自己的阿娘一样，也是大荒中赫赫有名的女修，后来入了魔道，实在令人惋惜。

　　顾烨继续道：“那时候我知道，只要我一旦登上了凤主之位，那些人便不会再对我指指点点，我便也可以娶葭摇了。你们的鸿鹄凤主，他知道我的心思，便在凤主之位的争夺中让了我，自己错失了凤主之位。”

　　顾钧纳闷，那后来又怎么当上了凤主呢？

　　“后来葭摇在一次外出中受了很重的伤，只能以水系灵珠施法解救，解救之法极其危险，没有人愿意帮忙，万般无奈之下，我还是去找了韩凤主。”

　　这便是又欠了韩自明的一个人情。

　　“哪知道把葭摇救活后，一着不慎，韩凤主的水系灵珠破裂，灵根受损，法力失了一半。我那时候刚刚当上了五凤主之首，可是欠韩凤主的不能不还，便外出十年，寻找稀世良药，平时也让人对韩式一门多加照拂，也算是弥补我心里的愧疚。”

　　顾钧知道，刚刚当上五凤主之首位，前十年是巩固自己地位的时候，怪不得后来其他几个凤主老是不服自己的父亲，动不动就作乱，还想把他从凤主之首位上赶下来。

　　顾烨的眼眸突然浮上了一层哀伤之色，“后来韩式一门里面有一支叛乱，要夺我的凤主之首位。我花了大力气平乱，才算消停。可是既然登上这个位置，我就必须该舍弃一些什么，不能心慈手软。叛乱是重罪，置韩式一门里面的所有人死地都不为过。”

　　顾烨看了看自己坐着的位置，无声地苦笑了笑，他道：“韩式一门里面的人知道我和韩凤主的恩源，知道我欠他的，便劝说韩凤主出来顶罪。”

　　顾钧知道，以自己师父善解人意的性子，他未必不会背这口黑锅。

　　“他居然都没有犹豫，就独自一人承担了所有罪责。我别无他法，圈禁了他十年。他出来后，我力排众议，给了他鸿鹄凤主之位，这样他日后也好过一些。”

　　顾钧记得以前在外游玩，曾听说过几句话。

　　“庐州有韩郎，皎皎屹上雪。千帆化舟渡，青云志难削。”

　　韩凤主出身庐州，想必说得就是他了。

　　从顾烨那出来后，顾钧半天都不怎么说一句话。小尤走在他旁边，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好把手伸到了顾钧的宽袖子中，碰了碰他的手背。

　　刚刚碰完小尤就想收回手，却被顾钧一把扣住，十指相扣。

　　顾钧冲她笑笑，“偶尔一次这么主动，为什么还要跑？”

　　小尤道：“我这是安慰你，你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小尤的手冰得好像在主动冒寒气，顾钧也没介意，握得紧紧的。

　　小尤往鸿鹄峰看了几眼，“你打算怎么办？”

　　顾钧回答：“刚刚我就在想这个问题，本来怎么也想不出来，又仔细回想了我父亲近些年来的举动，我觉得我父亲可能是想这样。”

　　“怎么样？”

　　顾钧转头看小尤：“你知道韩雁归吗？”

　　“嗯，鸿鹄凤主的儿子。”

　　“我父亲可能有意让他当上下一任凤主之首。凤主之首的位置很难拿，但是如果有上一任凤主的举荐和铺路，胜算很大。”

　　小尤瞥了顾钧一眼，知道他向来对这些名利不在乎，但是那个韩雁归既然是韩凤主的儿子，韩凤主不像是一个追名逐利的人，他的儿子难道不是这样吗？

　　顾钧看小尤这样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不是所有父子都差不多的。韩雁归与他父亲很不同的，我看得出来，他很有野心的。”

　　夜已经很深了，也赶不回无心峰歇息了，二人便在朱雀峰处歇下。

　　小尤看了看顾钧这原来住得屋子，富丽堂皇再不为过了，也不知道他小时候就住在这种地方，这些金器有没有闪瞎他的狗眼。

　　顾钧看小尤对着这殿里的布置分外好奇，就靠在一边的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屋子里金色的烛光打在小尤的身上，让他第一次觉得这四处都是奇珍异宝的冷冰冰屋子好像也不同了起来。

　　小尤觉得看看顾钧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格外有趣，尤其是还发现了顾钧有一处专门堆着他小时候玩得玩具的地方。

　　小尤将每一个玩具都仔细看过去，有些不认识的还要拿起来问顾钧。

　　有一个顾钧也不记得了，便让小尤拿过来看。

　　小尤便拿着玩具走过去，结果也不知道踩到什么了，脚底一滑，顾钧伸手一拉，小尤顺势就跌到了顾钧的塌子上，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是那时候小尤人事未知，也不觉得有什么。

　　此刻又是趴在顾钧的身上，还在顾钧的屋子里。

　　小尤抬头看顾钧，顾钧的眼神也与平时很不一样，眼里似乎有其他东西。

　　小尤挣扎着想起身，哪知道腰间一紧，顾钧一个翻转，小尤就被他压在身下。

　　小尤的脸彻底红了，还发烫。

　　顾钧的声音格外低沉，热气绕着都感觉耳朵有点痒，“好想娶了你……小尤……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把你娶回来。”

　　小尤想到自己这一副身子，“我……我……”

　　不能耽误你。

　　可是这句话这么也说不出扣，原来自己的心里也是想着的。

　　顾钧见小尤没有反应也没说什么，低头先鼻尖对着鼻尖好好的蹭了蹭，嘴唇若有若无地碰上小尤，最后吻了上去。

　　小尤初时想避开，可是顾钧就一直在里面纠缠着不放，他还压着她，小尤的心里居然也被他撩得火烧火燎的。

　　他不是以前都在话本子照着撩她，还总是用不到点子上，怎么现在这么娴熟？

　　顾钧突然睁了眼，轻声笑着道：“这……不用教……天生就……会……”

　　小尤的身子猛地一震，脑子瞬间清明了下来。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领口已经有些乱，被顾钧揉得凌乱不堪。

　　顾钧的吻一路蜿蜒而下，在小尤脖子处反复蹭了蹭，轻轻在上面噬咬了一口。

　　小尤没有办法，在顾钧的额头处一敲，力道不轻不重。顾钧身子一僵，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眼眸清明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一只手好像握住了什么，低头一看，他不知道竟什么时候把小尤的衣带给解了，抓在手中。

　　顾钧嗫嚅：“我……我……”

　　小尤脸红得说不出话，就把头歪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顾钧想看看小尤有没有生气，却一眼注意到小尤那襟口处若隐若现的吻痕。

　　心里一时不知道什么感觉，好像有点后悔但又好像挺开心。

　　“给我。”小尤生硬道。

　　“……什么？”

　　小尤不看他，不发一言。

　　顾钧便只好自己琢磨到底是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什么，手里的衣带好像也烫手起来，忙递给小尤。

　　“去屏风后面待着。”

　　“……好。”顾钧从塌子上下来，脚步不停地就走向了屏风后面，还背过身去。

　　小尤收拾妥当后，道：“我先回去了。”

　　顾钧想叫住她，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呆呆地看着小尤的背影。

　　“她定是生气了。”顾钧喃喃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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