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最好拐

　　周子冉被屋里的摆设再次惊到了。他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两排衣架上挂着的衣服，一地的布片，还有一台缝纫机。

　　他吼了一声：“你一直躲在这里！”难怪他老是找不到岳悦。

　　岳悦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周子冉本来还想谴责一下他，但看到客厅墙壁上的照片时，他安静了。他回头又看了岳悦一眼，这才有一种真切地感受。岳悦是个孤儿，他爸妈在很早的时候就走了，

　　他心痛了，回身就抱住了岳悦。岳悦正在换鞋，没防备他这一下。他看了一眼腰间的手，并没有推开。

　　“岳悦，我家就是你家，我爸妈也是你爸妈。”周子冉这么说着。

　　岳悦拍了拍他的手，凉凉地提醒。“你爸妈已经把你赶出家门了。”

　　“哦，对。”难得没有被推开，周子冉还舍不得放开，“那我当你的家人。”

　　岳悦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周子冉的手从腰间拉开。

　　岳家比周家空间大，岳悦收拾了一个客房出来，让他就暂住在这里。然后等周子冉收拾时，他回了一趟周家。

　　吕楠平还在家里生闷气，看到岳悦回来，像看到了救星。

　　“岳悦，你回来的正好！”吕楠平开始抱怨。从周子冉喜欢男人重复说起，到周子冉不去看医生，到最后周子冉离家。

　　末了，感叹一句：“还是你省心。那兔崽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们省过心。”到最后就又哭了。

　　岳悦在一旁默默地给她递水递纸巾，等她说够了才说出周子冉去找他了。

　　“他还有脸找你！”吕楠平恨恨地放下茶杯，以为岳悦是来说情的，“你去跟他说，他一天不去看医生，不改回来，我跟你周叔就没他这个儿子！”

　　岳悦沉默了一下。“周姨，我让周子冉住我家了。”

　　“你家？”吕楠平一时没有明白。

　　“就在隔壁。”岳悦解释说，“我有钥匙。”

　　“哦，哦。”吕楠平这才想起来，隔壁的房子一直都在。“对，是你家，你当然有钥匙。”

　　岳悦趁她还在消化新消息的时候解释。“周子冉刚刚动过手术，还不知道会不会复发。万一有什么事，他住隔壁也有个照应。你和周叔也不用太担心。”

　　吕楠平看他这么安排得这么周到，感激得很，末了还是不忘让岳悦帮忙劝人。“你帮我们再劝劝，让他去看看医生，说不定就治好了。我跟你周叔就这一个儿子，他怎么能……”

　　岳悦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再回到隔壁，不等他敲门，周子冉就开了门。“你跟妈妈说了什么？”

　　“你就不问你妈跟我说了什么？”

　　周子冉在他后面把门关上。“她还能说什么？我都会背了。”

　　“那你背给我听听。”岳悦随意跟他应付着。

　　周子冉见他情绪低落，不想太让他难为。看岳悦又坐到了缝纫机前，牵着线又准备要缝衣服了。他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岳悦，你知道妈妈当初为什么收养你吗？”

　　岳悦抬头睨了他一眼。

　　“因为你的血。”周子冉说，“我从小就调皮，妈妈怕你跑了，我若有什么差错，没人献血救命。”

　　岳悦垂了垂眼皮。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原因，但周子冉这么明确地指出来，还是挺伤人的。

　　周子冉还在火上浇油：“你说，她可恶不可恶？”

　　岳悦总算觉得不对劲了，放下手中的丝线，抬头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子冉笑得贼兮兮的。“你看她那么可恶，你都不想报复一下吗？”

　　“报复？”岳悦听不明白了。报复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周子冉才是那个没良心吃里扒外的吧。

　　“对呀！”周子冉说的慷慨激昂，“你看她么厌恶我喜欢男人，就指望着我喜欢的男人不喜欢我，我就会去喜欢女孩子了。你如果跟我在一起了，她没指望了，肯定会气得跳脚。你就当报复他们，同我在一起嘛。”

　　哦，原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岳悦觉得周子冉果然是个傻子。

　　岳悦对周家的感情很复杂。但若说报复，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但周子冉能说出这些话来，他有些动容。

　　“就算我为了报复你爸妈跟你在一起，你也愿意？”这脑子都长到哪里去了？

　　周子冉的手指在缝纫机台面上慢慢爬着，爬着，爬到岳悦的手旁边，然后握住了。

　　“相比于你为了感恩而拒绝我，我宁愿你为了报复，而和我在一起。”

　　岳悦看着自己的手，在周子冉的手里，看了一会儿，没有抽出。周子冉这吃里扒外的行径，真的让他抽不出来。

　　他想，周子冉对喜欢的人永远是这个态度，掏心掏肺毫不吝啬。就算被对方扔掉，他也只会捡起来再塞回去。

　　他又想，若不跟他在一起，将来周子冉又掏心掏肺给别人了，到底会被吃成什么样子，又还能经得起几次扔。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相比之下……岳悦真是不敢跟他比。

　　他还想，幸亏周家当初收养他，只是因为他的血型。

　　他最后想，周子冉不是他拐走的，是自己离家出走，他只是好心收留了。他不欠周家什么。

　　周子冉这被赶出家门后，又直接住到了隔壁。上课时去学校上课，放学就回家。岳悦除了学校的课程，多数时候也会回来。周子冉算是因祸得福，住得逍遥快活。

　　儿子一放出去翅膀就全长硬了，可把隔壁的父母气坏了，直接放言就断了周子冉所有的花费。

　　就算有地方住，没吃的玩的，看他服不服。他们还是觉得儿子从小就怕疼怕苦怕累，吃点苦头就会听话告饶。

　　周子冉平时花钱不看数目，又赶上大四面临毕业，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现在没钱花了，他的确很麻烦。但是他觉得他爸妈太古董了，都只会这么老古董的办法。

　　他是没钱，可是岳悦有啊。

　　岳悦高中毕业就开始攒钱，自己付学费生活费，还攒钱创业，要管周子冉一张嘴吃饭，根本没问题。周子冉花岳悦的钱，花得理直气壮。

　　反正岳悦的钱就是他的钱。他从小就没客气过。

　　周家夫妇知道岳悦有钱给他后，怪岳悦也不是，不怪也不是，干脆就不管了。只是把心理医生的名片塞给岳悦，让他多去给周子冉做做思想工作，最好能去看看医生。

　　岳悦多少是能理解他们的心理，毕竟周子冉一直都是喜欢女孩子。那么喜欢啊，他都没见过还有比周子冉对女朋友更好的男朋友了。

　　也许周子冉真的只是被女孩子伤到了心。

　　但他也不想带周子冉去看心理医生。

　　临近毕业，岳悦没有去找正式工作，专心经营着自己的淘宝小店。周子冉倒是很顺利就找了个健身房当健身教练。没了后顾之忧，毕业前周子冉的工作都在帮岳悦经营小店了。

　　前期帮岳悦去布料市场采购衣料饰品，中期帮岳悦打下手做衣服，后期给岳悦当模特拍照。岳悦把他的照片做些简单处理之后，挂上店面。准备了几款图样之后，淘宝小店就算正式开张了。

　　店名是周子冉起的。染月。

　　岳悦盯着这俩字，有很多槽想吐，最后还是默默地敲进了网页。

　　小店的第一个客人要下单的不是岳悦的衣服，而是穿衣服的周子冉。

　　岳悦看着聊天界面的信息有些郁闷。“有摄影师想约你拍古装。”

　　“等我一下。”周子冉穿着背心在旁边做俯卧撑，汗水都滴在了地板上。手臂肌肉张起，看得岳悦有点心猿意马。

　　周子冉做完一百个起身，扯过毛巾擦汗。“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岳悦关掉了聊天窗口，“你们毕业典礼是什么时候？”

　　“下周三。”周子冉眼睛一亮，“你要去吗？”

　　岳悦不想去，他只是随便问问。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周子冉在学校是怎样的招蜂引蝶。他觉得他去了，可能会想办法让周子冉别去健身房上班，留在家里跟他一起经营淘宝小店。

　　岳悦的淘宝店来第一单生意那天，周子冉买了箱酒回来，说是要庆祝。岳悦也很开心，不留神就多喝了几杯。

　　周子冉着迷地望着他，觉得喝多了的岳悦比平时多了温度，连眼神都更柔和了。岳悦一扭头，看他这么看着自己，就有些恼，借着酒劲就跨坐在了他腿上，居高临下望着他，捧着他的脸，也不说话。

　　周子冉心跳的砰砰砰，上次岳悦这么做时，接下来是亲了他，虽然之后就拒绝了他。但这次不一样啊。这段日子以来，岳悦的态度改变了不少。不直接拒绝他了，也不嫌他烦了。他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至于岳悦不喜欢男人，他从来就没觉得这是件事儿。他也不喜欢男人，不也喜欢了？

　　“岳悦，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他带着期待的口吻试探。

　　岳悦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钝，但总算还是反应到了。他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周子冉的嘴唇，引得周子冉口水直泛滥。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周子冉的嘴唇。周子冉按捺不住，抱起他要吻，他却又退了去。

　　“我问你，以后如果又有女孩子在你面前哭，你还心不心疼？”

　　这问题问的有点不着边际，周子冉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岳悦恼他迟疑，低头咬了他一下。

　　“不心疼。”周子冉福至心灵，赶紧回答，“有什么好心疼的。”

　　“跟不跟她跑？”

　　周子冉再傻也不敢再迟疑了。“不跟，当然不跟。”

　　“别的男人呢？”

　　“绝对没有！”

　　“如果周叔周姨不要你这个儿子了……你回不回去？”

　　“我已经在你家了。”

　　“如果他们不要我了呢？”

　　“我要。”

　　岳悦满意了，笑了，俯身覆上他的唇，给他想要的。

　　过了好久，周子冉回过神来。他抱着岳悦，调整好姿势，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岳悦侧躺在他身边，把头枕在他肩窝处。沙发狭窄，周子冉怕他掉下去，一直抱着他。

　　他琢磨着，像这样乖乖听话躺在怀里的岳悦，上次还是什么时候啊？

　　他满意了，踏实了。

　　“岳悦，咱俩，这是在一块儿了吧”

　　岳悦没有回答，只是调整了一下躺在他胸口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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